「好久不見,王老闆。」
鎮守微微一笑,朝著聲音的來源走了過去。
只見一個年約50來歲的中年男人,穿著一身雍容華貴的衣服,似乎是絲綢布料裁剪出來的中山裝,深紫色的,上面的扣子都是用珍珠鑲著金邊做的,跟其他人的一對比,簡直就像古代的大老爺一般。
被鎮守稱作王老闆的中年男人,從院子中走出來,能看到院子中堆滿了各種木料和已經做好的成品棺材。
「稀客。」
「平常都是其他人來,今天鎮守大哥親自到場,令寒舍蓬蓽生輝。」
王老闆笑呵呵的湊上前來,主動與鎮守握手,兩個人說著一些場面話,寒暄了幾句。
旁邊的那些鎮民似乎跟這個王老闆也很熟悉,王老闆的口才不錯,跟誰都聊得開,一通商業式的互捧之後,聊的其樂融融。
聊著聊著,王老闆的目光向後一瞟,看到了一言不發,直愣愣看著地上屍體的我,目光有些疑惑,鎮子裡大部分的人他都認識,唯獨我非常面生,從來沒有見過,可能是新來的人。
雖然不認識,但王老闆也沒有瞎問,做生意的人心眼兒最是多,聊完直接就將內容跳到了工作上,看著地上的屍體,語氣有些為難的說道:「鎮守大哥,不是小弟出爾反爾。」
「只是您之前不是說,是一個嬰兒的屍體嗎?」
「小弟帶著倆徒弟連夜趕工,才打出一副嬰兒專用的棺材來,怎麼倒給我們送來一個虎背熊腰的男人來?」
聞言,鎮守嘆了一口氣,將王老闆拉到了一處角落中,將發生的事情全部告訴他了一遍,我在不遠處隱隱約約能聽到一些詞彙。
大概就是我搶走了嬰兒,被逼無奈才把這個男人殺死,維持鎮子裡人數不變。
聽完之後,王老闆看見我的眼神都發生了一些變化,多了一絲關注和慎重。
「事情就是這樣,王老闆,你還有沒有什麼高見?」
「或者說如果有適宜的成品棺材可以先給我們用,回頭我多補你們一份錢就是了。」
鎮守講述完剛才的經過,臉上帶著歉意,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正色說道。
這番話讓王老闆的臉上表情頗為為難,嘆了口氣直言道:「沒有這個男人剛好能用的成品棺材,就算有差不多的也是今天全部都要送走的。」
「現做估計是來不及了,天亮之前沒法把他送出鎮子。」
「我倒是有個法子,不如直接燒成骨灰,放原來那嬰兒的棺材裡,直接當骨灰盒用,埋了罷了。」
「他畢竟,是多出來的人,不強求屍身……」
聽了王老闆的話,鎮守和一幫子鎮民都恍然大悟,紛紛誇讚王老闆聰明,他們思來想去也沒有想到這一層。
紛紛同意下來,於是兩個棺材鋪的壯小伙,去了後院,把那個嬰兒的棺材給抬了出來。
由於這個棺材原來是打算給嬰兒用的,而且還是自己鎮子裡的人,用的木料非常不錯,很結實,實木的,刷了一層清漆,看起來就非常高端,上面還刻著兩個十分顯眼的大字。
「賈智。」
這是那個嬰兒的名字,是賈勇給自己馬上要死的孩子起的名字,意在智勇雙全,可以看得出他對這個孩子十分的重視,充滿了期望。
見狀我也嘆了一口氣,沒想到陳廣生到最後,竟然連個全屍都留不下來,剛想上前看一看這個棺材。
突然,我感覺到一陣詭異的能量波動一閃即逝,陰人發也有了反應,微微發亮,我猛然抬頭看向二樓的樓梯處,隱約間看到一個影子似乎一閃而過。
二樓?有東西!
我的眼神中多了一絲警惕,能夠讓我陰人之力直接察覺到的東西,絕非是簡單的傢伙,我沒有衝上去一探究竟,省的打草驚蛇,邁步走到王老闆的面前。
沉聲問道:「王老闆,您這二樓是做什麼的?」
「我看做棺材的各種東西,一樓和院子都已經堆滿了,怎麼還用個二樓?」
聞言,王老闆的臉上露出略有驕傲的神色,語氣難掩炫耀之情的說道:「不瞞這位面生的小兄弟,你也看得出來,咱生意做的大。」
「原先確實只做棺材生意,正巧這二樓咱也買下來了,就順便做點兒聯動產業,二樓淨是些扎的紙人,紙房子什麼的,祖傳的手藝,必是栩栩如生!」
打聽到消息之後,我輕輕點了點頭,沒有再繼續說什麼,鎮守和那些鎮民們,看向我的眼神有些古怪,不知道我問這個幹什麼,不過也無妨,只要我不妨礙他們做事,我想做什麼他們也懶得管。
接下來,我和鎮守一行人,帶著王老闆和他的兩個夥計,將屍體搬到了院子裡,正巧王老闆這裡還有許多做棺材用剩下的下腳料,一些碎木頭塊和木渣子,拿來生火再好不過。
黑夜的夜空中,被一道火光照亮,院子中十幾人圍著一個燃燒的火堆,面帶笑容,侃侃而談,仿佛是老朋友聚在一起的篝火晚會,完全沒有顧及火堆還躺著一個死人,傳來滋啦滋啦的烤肉聲響。
只有我一個人站在原地,低著頭,面無表情,滿臉的冷色,一句話都沒有說。
這些證明自然也知道我是怎麼回事,沒人來觸我的霉頭,儘量都躲得遠一點,王老闆他們也是精明的人,一眼就看出我可能與鎮子裡這些人有什麼矛盾,沒有主動接近跟我搭話。
不一會兒,火堆熄滅,這些人從燒焦的炭灰里,挑挑揀揀,挖出一小盆的骨灰,不可避免的混合了不少的黑炭灰,這對他們來說都無所謂。
將這些收集來的骨灰,全部都倒入原本就準備好的嬰兒棺材之中,一套流程之後,成功把棺材封好。
現在只要靜待天亮,天邊泛起魚肚白之後,這些人就可以抬著棺材開始舉辦葬禮,最終把棺材送到鎮子外面,一切就結束了。
事情幾乎已經塵埃落定,鎮守也放下心來,看著一旁落寞的我,主動走過來,似乎是想安慰我,說道:「現在事情都已經解決了,以後你可以安心的在這個鎮子住下去,不要想別的事情,你已經是槐花鎮的一份子了。」
聞言,我卻冷哼一聲,抬起頭來,冷笑著反駁道:「安心?你們活的安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