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個晚上,我都沒有睡著,滿腦子裡想的都是如何拒絕和黃小翠成親這件事。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出門去扒拉家門口對面的草叢,想看看能不能見到黃小翠,好和她解釋一下。
結果從早上扒拉到了中午,我都沒有看到黃皮子的身影。
我只能懊惱地停了下來,這時看到村里人都三五成群的都往村口走去,而且都是笑呵呵的模樣,手上也沒見拿務農的農具,不禁覺得有些奇怪了。
「雨嬸子,你們這是上哪去?」
我在零零散散的行人中看到了一張熟面孔,趕緊竄上前去問道:「今兒怎麼都這麼高興,村上是有什麼好事嗎,我怎麼沒聽說呢?」
「長生啊,你還不知道呢?」
雨嬸子笑嘻嘻地回著我的話,臉上的笑都把眼尾紋擠出了褶子,「聽說今天來了個表演皮影戲的戲班子,這會兒在村口那邊布置戲台的場地嘞!皮影戲可是稀奇玩意兒啊,咱可都沒看過呢!難得有戲班子來表演,可不都得去看看是啥熱鬧麼!」
說完,雨嬸子就和隨著人群走了。
我聽完,這才想起來前兩天從隔壁村回來的路上,宋巧好像也說過,那皮影戲戲班子兩天後要來埡口村表演。
只是回來後,趕上發生的事多,又是家門口被放死野味,又是海子被殭屍蟲搞變異,這一忙就把這件事給忘乾淨了。
我對皮影戲本身沒有什麼興趣,之前因為鑼鼓聲吵鬧,還跑到了遠處躲清淨,倒是宋巧和海子都說演得精彩。
這次戲台子搭到村里來了,兩個人等下肯定又要開心的跑去湊熱鬧了。
不過想到之前見到的事讓我心裡總覺得放不下,決定先到村頭去看看,瞧瞧來的還是不是之前見到的那伙兒人。
走到村口,遠遠的就看到果然一群人在忙碌。
戲班子的人為了趕上今晚的演出正忙著準備,有在搬木板的,有在擺放各種鑼鼓樂器的,還有在敲釘子固定木台子的。
我放眼看了一圈,並沒有看到那天樹林裡碰到的戲班班主。
此時頭頂的太陽正毒辣,我瞧了一陣沒看出怎麼樣,便打算回去,轉身正要走,卻忽地聽見了一陣吵鬧的聲音傳了來——
「你誰啊你?快滾!這也是你能來的地方?」
「快把她轟出去!一個瘋婆子怎麼就衝過來了?你們怎麼做事的,眼睛都瞎掉了是不是?」
「快滾快滾!少在這裡撒潑!趕緊把她拖走!」
……
一陣噼里啪啦砸東西的響聲過後,就是好幾個人的怒喝聲響起,我回頭一看,正好看見兩個穿著戲班子統一服飾的壯漢,一左一右地架著一個衣衫襤褸的人往外拖著走。
「還給我!把我的孩子還給我!」
那個人的頭髮很長,也很亂,再加上那人還在掙扎亂動著,長長的頭髮擋住了臉,一時間難辨是男是女。
「你們這群人販子!天殺的人販子!」
那個人瘋了似的大喊大叫著,用力扭動著身體,趁其中一個壯漢不注意,一口咬在了那個壯漢的手上!
「你他媽就是個瘋婆子!」
那壯漢疼得嗷的一聲喊了出來,想必女人的那一口咬得是十分用力,緊接著,我就看見那壯漢抬手就是一巴掌掄了過去,那女人也立刻被甩在地上,暈死過去了。
而那兩人若無其事的上前伸腳扒拉了兩下女人,嘴上罵罵咧咧的又拎起女人胳膊。
可一個女人怎麼會跑過來戲班子要孩子,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我皺著眉又看了一圈,這戲班子裡沒見到一個孩子,全都是一群年輕力壯的男人。
我看著那兩個壯漢拖著瘋女人往遠處走,也不知道要把人送去哪裡,只是看著他們兇狠模樣,心下有些擔心。
這個瘋女人我從來沒見過,想必是其他村子跑來的。
一個女人追著戲班子過來嚷嚷著要孩子,再聯想到之前樹林裡見到戲班班主古怪的行徑,我越想越覺得這裡邊有些蹊蹺。
趁著沒人留意到我,我一路悄悄地跟了上去。
走了好一段路後,我看到他們將暈死過去的瘋女人扔在了路邊,兩個人罵罵咧咧的拍拍手,扭頭走了。
在他們離開後,我忙上前查看,試圖叫醒她,想著能不能從她嘴裡問明情況。
女人昏昏沉沉的醒來,半邊臉已經紅腫,嘴角也都是血,但是怎麼問什麼也說不清楚,只是嘴裡不斷重複著「他們是人販子,看住孩子不要被搶走,把孩子還給我」,然後爬起嘀嘀咕咕的自顧離開了。
眼下的狀況,我沒有辦法理清楚其中的關聯,思來想去,我決定去隔壁村走一趟——
畢竟這個戲班子,就是從隔壁村來的。
他們離開的時間還不算久,現在過去的話,說不定能找到他們留下的一些線索。
我不知道我走了多久,我只知道,頭頂的太陽已經跑到了我的後背去,照得我後背熱出了一陣汗。
終於在傍晚之前,我來到了隔壁村。
和之前不同,上次來村里就見到村口人影攢動,而這次我走進了村里,四下里都顯得格外冷清。
在鄉下,以往這個時間,大家吃過飯後後,都會三三兩兩的聚到大門口樹下嘮嗑的,可現在半個人影都看不到。
家家戶戶家門緊閉,就像是經歷了一場不能宣之於口的災難一般,個個都躲避不及。
看來,這村里還真發生了怪事。
我一邊繼續往前走著,一邊四處張望,企圖找到一家沒有緊閉門戶的家人,好讓我進去問問情況。
但是沒有。
他們真的就像是在躲避什麼不好的東西一樣,把自己封鎖在了家裡邊,大白天的都不願意出門。
終於,我在一畝水稻田裡看見了一位插秧的大爺。
總算見到了個活人,我趕緊走上前去,想問問大爺知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整個村里變得這個古怪。
然而還沒等我走到大爺身邊,遠遠地,我就看見了水稻田邊上的一個屋子門前,站了三個神色嚴肅的男人。
那三個大叔正一邊抽著煙,一邊用警惕的眼神直盯著我看,儘管距離還隔了好一段,但他們眼神中對我的敵意我卻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