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2章 魯班術(九殿番外篇)
一夜之間,被困的人就有可能死在樹下,然後變成第二個逃脫不掉的冤魂,再遇見倒霉的路人,就會再纏他們,周而復始,老槐樹壓住的髒東西越來越多。
這叫鬼搭牆,也叫群鬼擋眼,遇見了一定得躲開。
這種事情,可以不信,但是絕對不要想著去嘗試,比如,現在人經常會提起或者去「玩」的鏡仙,都覺得神秘而且刺激,其實那東西是兇險到極點的。
遇到這種事,一般有經驗的人避之不及,但是大頭佛沒有一點退避的意思,一邊大步走,一邊道:「他.娘的!一群死鬼也想跟老子玩陰的。」
「繞過去就算了。」我跟在他後頭道:「別找這個麻煩。」
我是害怕大頭佛不知輕重,非要招惹這些不乾淨的東西,況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是大頭佛不聽,一路大步走著,隨著我們距離越來越近,枯死的老樹下頭那一圈悶著頭的「人」,紛紛抬起腦袋,直勾勾的盯著我們。
蹲在最前頭的,是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婆,皺紋密布的臉上微微發青,兩隻眼圈是黑的,這肯定就是第一個被困死在老樹下頭的人,周圍那些,全是被她一個一個引來的。
「兩位過路人,過來歇息一會再走吧。」那老太婆抬起頭,慢慢朝我們伸出手:「拉拉扯扯噴閒話,過來坐坐.」。
老太婆一念叨,周圍那圈人全部都抬著頭,望著我們道:「來吧,來坐坐吧」
我感覺心神有點慌亂,有點茫然,兩隻腳好像有點不聽使喚了,不由自主就想朝老樹那邊走。
很多趕夜路的人都是這樣被引過去的,只要一走過去,這條命已經不屬於自己了。
「來吧,過來坐坐吧。」枯死的老樹下頭,那麼多人和念經似的念叨著,既詭異又陰森,看著他們一張張已經鐵青色的臉,還有無神呆滯的眼神,再聽聽鬼喊一般的碎語,身上的雞皮疙瘩就掉了一地。
「坐你娘。」大頭佛快步走到枯死的老樹跟前,一聲大吼,隨著他一聲大吼,黑暗中隱約能看見他的頭頂還有兩邊肩膀上頭,好像升騰起一片昏紅的光。
人身上三把陽火,肉眼是看不到的,但是大頭佛顯然是和老鬼那樣天生陽氣極重的人,不怕這些髒東西,一步趕過去,吼聲把枯樹下的人都驚住了,像一群受了驚的鳥,撲通撲通的亂跑。
但是死在老槐樹下頭,永遠會被壓著,這些人跑不脫,繞著老樹不斷的繞圈子。大頭佛果然是有本事的人。
「想攔老子的路?」大頭佛站在枯樹跟前,那個臉色發青的老太婆戰戰兢兢,站都站不住了,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不斷的磕頭。大頭佛哈哈一笑,道:「信不信老子把這棵樹砍了,就留下樹根!」
「別別.」老太婆驚慌失措,磕頭如搗蒜。被老槐樹困住的髒東西,如果意外讓家裡人知道了,或許還能請到有本事的人,做法事把枯樹連根挖出來,這樣做,被壓住的冤魂還有脫走的機會。
但是樹幹一旦被砍掉,旁人看不出來,只留下土裡的樹根,那些被壓住的髒東西永遠都沒有再翻身的可能。對於這些「人」來說,砍掉老樹,和要人命一樣。
「你說不就不?」大頭佛天生就喜歡刁難人,看到對方沒什麼手段,就算對方變了鬼,也要拿來嚇唬一番。
「別!」那老太婆真的被凶神惡煞的大頭佛給嚇住了,磕著頭道:「我就是個女人啊,求求別砍了這棵樹,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啊」
「臉呢!要臉不!」大頭佛噗的吐了口唾沫,頭頂上隱隱約約的那把陽火轟的一盛,「一臉皺巴皮,還要你做什麼就做什麼。」
大頭佛一身陽氣逼人,老太婆啪的就被震的一歪,趕緊爬起來繼續跪著,苦苦哀求。
大頭佛是那種損人不利己的人,事情對自己沒有好處,就為了為難別人,也要去做,一捲袖子,對著那棵已經枯死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槐樹,咚的就是一拳。
老樹幹枯,一拳被打的搖搖晃晃,一群繞著圈逃竄的人都慌了,嘩啦啦跪了一地。
我站在一旁看著大頭佛,說實在的,到了現在,我有點不太確信,這個大頭佛,是不是開始跟我坐在河灘上說話的那個了。
同一個軀體,但卻有兩個人的思想,如果說剛開始對我說話的大頭佛沒有惡意,那現在這一個,我不確定。
「不要!」老太婆繼續哀求道:「不要砍了這棵樹,別砍它!我告訴你們件事兒,別砍!」
「你有什麼事,跟老子有屁的干係!」
「跟你們有干係,一定有干係!」老太婆就像一個人為了保命一樣,口無遮攔,只求能活下去,跪在大頭佛面前,磕著頭道:「一定有的。」
「真有?」大頭佛看那老太婆說的一板一眼,收回拳頭,道:「說說看,要是不合老子心意,或者欺矇我,我扒了你的皮。」
「不敢,不敢」老太婆如蒙大赦,趕緊就抬起頭,朝我們來路的黑暗中看了一眼,壓低了聲音,道:「你們兩個身後,一直跟著一個跟著一個是人又不人的東西。」
「什麼?」我站在不遠處,聽到老太婆的話,猛然覺得身子一涼,不由自主的就回頭去看,髒東西對有些事情的感應,遠比常人要敏感的多。
我和大頭佛一路走過來,什麼都沒有察覺,但那老太婆在大頭佛的凶焰之下,應該不會瞎說。
「是麼。」大頭佛並沒有慌張,側臉看了看我,又對老太婆淡淡的道:「沒有看錯嗎?」
「不會,不會,真真的!」老太婆連忙就磕著頭道:「不敢瞎說,不敢的.」
「好了,老子知道了。」大頭佛沉吟了一下,踢了那老太婆一腳,道:「今天饒你一次,以後呆在這裡,多多害人。」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大頭佛轉身對我招招手,示意我走。但是我已經被老太婆說的發毛了,扭頭看看,身後走過的那條路上,沒有一點點動靜和異樣,就算全神貫注的去觀察,也觀察不出什麼。
「走,不要回頭亂看。」大頭佛走到三岔口正中間的那條小路上,若無其事的對我道:「丫頭,還記得我跟你說過你姐的事情麼?」
「」我愣了下,不太理解的看大頭佛,期間我一直忍不住往後看,可是當聽到大頭佛說這話,我的心裡有點躁動不安。
關於我姐,外婆曾經也說過,她並沒有遇難,小時候在一個大雨夜裡消失不見,這很有可能跟五陰家族有關係。
這裡面涉及很多讓人費解的問題,因為太姥爺葉三生的推算,加入算計北冥夜,聽信了幕後那位尊主,導致在我還沒有出生前,就推算了一條我降生後要走的路。
這裡面關係到很多驚天的秘聞,就好像是一張無形的大網,想要理清這些線路,目前的我線索不夠,當然,北冥夜如果對我說,以他當事人已經知曉當初的事。
北冥夜被五陰家族聯手封印,在他最虛弱的時期,他是冥界的尊主,怎麼會出現在陽間?他最虛弱時期,是因為什麼。
因為北冥夜的出現,才徹底的改變了我們所有人的命運,包括我如今所走的路。
太姥爺偷走了麒麟古咒,帶著當初封印北冥夜靈魂的咒印,接下來就是隱姓埋名,在偏僻的山村隱居,一直到我外公,默默的守護古咒。
外公在我姐失蹤後尋找七年,回來後不久去世了,可如今大頭佛卻說我外公還活著,就是那個背棺材的醜臉人。
而七年時間,換來的卻是讓我們全家都絕口不提薛倩的任何事,奶奶是蠱女,外婆號稱譚婆子,她們的心智早就猜測到。
這一切跟其餘四家族人有關係,我姐的失蹤,就是其餘四家之一做的手腳。
每每想到這裡,我的心裡除了自責,還帶著愧疚,這一切其實都是因為我,為了給我改命格,打破婆羅花的詛咒,讓我和北冥夜命線相連,太姥爺偷走麒麟古咒才導致這一切的發生。
因此大頭佛對我說我姐的事情,我就淡定不下來了。
我問大頭佛是不是知道什麼?
大頭佛沉吟,一臉不知道該說還是不該說的樣子,片刻後出了口氣,沉聲道:「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你姐現在是一個很了不得的人物,你知道七門七甲為什麼會出現在巫河麼?」
「因為我姐薛倩?」這讓我有點難以接受,我不知道大頭佛究竟明白了什麼,但我總覺得,這一切好像都是被安排好的。
「七門七甲,全部都是五陰家族的附屬,包括撈屍一門,我當初就是因為庇護了葉老頭,結果」大頭佛說話帶著恨意,又帶著不甘心。
最後他沒說出,但我從紙人張家老頭那裡知道,大頭佛早前就是因為庇護了我外公,整個撈屍一門被七門七甲給滅門絕戶了。
「你外公當初離開,其實就是在保護你,如果他留下,或許你們,早就在十年前就沒命了。」大頭佛臉色陰沉的開口:「而現在,七門七甲來巫河,多半是衝著你外公來的。當初偷走你姐的四家族之一,可能也來到這裡了,很有可能,不止是當初偷走你姐的一個家族,其餘的三個家族,也出現在在巫河。」
「為什麼?」我突然茫然了,感覺最近要出大事啊。
「因為他們都在害怕!害怕你戒指裡面的尊主徹底甦醒過來。他.娘的,我現在終於明白你外公為什麼要在這條河裡待十幾年了,原來是這樣,一定是這樣葉瘋子,不愧是葉瘋子,恐怖,這個事太恐怖了。」大頭佛說到一半,不知道是不是醒悟過來,想通了什麼,我看到他整個臉色都不好了。
「我當初以為他是在鎮河,他的確是在鎮河,可是他同時還想斬草除根。瘋子,只有瘋子才敢算計這樣的主。」大頭佛頭皮發麻的叫喚,莫名其妙,弄得我有點擔驚受怕。
我心臟嘭嘭直跳,大頭佛的一席話,讓我頓時明白了很多事情。
七門的人,如紙人張家,巫蠱苗家,活魯班家這些其實都是依附於五陰家族,是附屬家族,而七門的人是受五陰家族的驅使。
五陰家族當初是畏懼冥界尊主,將北冥夜封印在了古咒內,可我太姥爺偷走了古咒,如今他們在巫河,很顯然各自用手段打聽到了我外公的下落。
與其說是在找我外公,倒不如說是在尋找古咒的下落,他們害怕的就是有一天北冥夜會從古咒內甦醒,徹底的打破咒印的封印狀態。
他們其實在懼怕北冥夜,而找麒麟古咒,真正的原因,其實是想再次加持封印。
即使最終的目的不是這樣,又或者那些家族是聽命幕後那位冥界尊主的話,但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為了北冥夜。
他們來巫河找外公,其實是為了尋找麒麟古咒!
「北冥夜,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這些了?」我心裡略微有點不太平衡的問。
我的腦海里,只傳出北冥夜平安無事哦了一聲,接著就沒了下文。
大頭佛不露聲色的對我說,「你知道葉老頭為什麼要待在巫河裡?」
我肯定不明白大頭佛說這話什麼意思,他也沒指望我回答出來,直接開口說,「他不僅是在鎮壓河裡的東西,更是為了對付七門甚至其餘四家族的人。」
我聽的懵懵懂懂,大頭佛嘿嘿一笑說,「很快你就知道,葉瘋子到底是在做什麼了。」
我目前猜測,巫河裡面鎮壓的可能是冷瀟寒的本尊,不知道是不是和北冥夜一樣,鎮住他的魂還是肉身,外公目的是想延遲伏三之難降臨。
而如今看來,其實是在避難。
或許其餘四家族的人,根本就想不到,北冥夜如今在我手裡的幽冥戒指里,這一切都在外公的密謀內。
「那老太婆說的,跟著我們的,是旁門的人?」我決定先不去管這條河到底存在了什麼,目前主要的還是弄清楚跟蹤我們的到底是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