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四章 將相和啊?(加更)

  PS:感謝書友「宋代大俠」投的月票,書友們的支持是我碼字的動力。

  李沐卻正色道:「王府掛孝,乃本王的命令。孤醒過神來之後,得知當日護衛孤的四十名護衛,當場陣亡了三十六人,餘下四人也已是殘廢之身。如此忠勇之士,孤豈能令他們默默無聞死去?故下令闔府為勇士掛孝,以示敬重之意。房司徒可是以為,孤做錯了麼?」

  說到最後一句,李沐的神色已經有些猙獰。

  滿殿的文武官員雖然對李沐的話不怎麼認同,因為在他們看來,護衛護主乃是本份,多全點賞賜撫恤也就是了,沒必要那麼隆重。

  但對於死者為大的覺悟還是有的。

  房玄齡臉色發青,躬身道:「臣不敢指摘殿下有錯,只是例行詢問,以解心中之惑?」

  李世民為房玄齡解圍道:「房愛卿說得不錯,此事不但朕,包括當殿諸公,心中皆有疑惑,如今攝政王一解釋,自然就釋疑了,此事攝政王並無過錯,換了是朕,有這麼多忠勇之士為朕而死,也為悲痛不已,下令為他們掛孝的。」

  李世民的話也很有水平,不但化解了房玄齡的困境,還趁機標榜了一下自己。

  向所有宣告,自己一樣是善待忠臣的。

  李沐不再理會房玄齡,雙手一撐,直起身子,沖劉洎道:「劉相跪著所為何事?」

  魏徵在一邊將十九家聯名彈劾劉洎之事說了一遍。

  李沐呵呵笑道:「天理昭昭,報應不爽啊。劉相,都道善惡皆有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今日看來,古人誠不欺我啊。」

  劉洎心中的驚愕已經到達了極點,所謂拼得一身剮,敢將皇帝拉下馬。

  被李沐這麼不陰不陽地調侃著,劉洎實在受不了了。

  他爬起身來,指著李沐道:「你……你放肆!可知這是太極殿,當著陛下和滿朝臣工的面,你竟敢坐肩輦入殿?」

  李沐的臉色漸漸凝固,「劉相恐怕是耳聾了吧,難道沒有聽見剛剛陛下都說何來之罪四個字?倒是孤要問問劉相,你為何如此放肆?據本王所知,就算是當朝國公,在見親王之時,也須大禮相見,你不過一個區區清苑縣男,也敢當眾呵斥本王?」

  說到此處,李沐轉頭問魏徵道:「孤沒有說錯吧?」

  魏徵答道:「殿下博學強記,並無錯失之處。」

  「那按律法,劉相當處此罪?」

  「輕則杖責,重者逐出朝堂。」

  「劉相,你可聽清楚了?」李沐笑容綻放,輕聲問道。

  劉洎簌簌發抖,不知道是氣得還是嚇得,「臣乃天子之臣,就算要罰,也須天子下詔處罰。」

  說完轉向李世民,「臣懇請陛下,為臣做主。」

  李世民抬起右手,指著劉洎,正向對李沐開口。

  不想李沐搶先一步道:「劉相是陛下肱股之臣,自然需要陛下降旨懲誡。臣恭請陛下聖裁。」

  李世民原本確實是想護住劉洎的,畢竟劉洎一直以來效忠自己,在忠誠這一點上,李世民還是認可劉洎的。

  但現在,被李沐這句話一說,李世民反倒猶豫起來了。

  劉洎已經牽扯進了新政泄密案,被十九家聯名彈劾。

  現在李沐話中再次點到劉洎是朕的肱股之臣,這句話可是重點,需要劃出來,以後是要考到的。

  要知道,太極殿大朝會,不但皇帝的言詞,會有起居郎負責記錄,就是文武百官的奏疏、諫言也一樣有專人記錄,以備日後查詢追責。

  所以,朝堂之上,沒有人吃飽了撐得,敢亂說話。

  亂說話的也不是沒有,但能享用這種規格的,基本上就是瘋子,象那種要被拖出去的、命懸一線的、自知無法脫罪的等等。

  所以,李世民改變的心意,做為天子,萬萬不能與泄密之事扯上半點關係。

  可李世民同時擔心,將劉洎逼至絕境,很可能劉洎會當眾吐露實情。

  但凡皇帝為難之際,自然有忠臣救駕。

  房玄齡素有謀略,他此時已經體會出其中奧妙。

  對於泄密之事,其實房玄齡心中早有疑惑,只是沒有責問天子的勇氣罷了。

  如今十九家聯名彈劾劉洎,房玄齡心裡已經跟明鏡似的那般清楚了。

  雖然對李世民失望,但所謂攘外必先安內、唇亡齒寒的道理,房玄齡還是懂得。

  「啟奏陛下,劉僕射雖對攝政王有不敬之言行,但朝會之中,言詞激烈,也是人之常情。自古以來,以下諫上者,無有不誇大、作驚悚之言,以引為上者注意。御史大夫魏徵,就常以此態勸諫陛下,陛下卻從無降罪。故臣以為,懲治劉僕射確實有些過了,不過劉僕射身為臣子,藐視親王之例確不可長,請陛下責令劉僕射,當眾向攝政王賠禮道歉。」

  李世民龍顏大悅,房喬啊房喬,你可真是朕的子房啊。

  「劉僕射,你可有聽清房卿所言?還不快快向攝政王賠禮道歉?」

  李沐心中也確實佩服房玄齡的急智,果然是盛名之下無虛士啊。

  房玄齡隨便一番話,就化解了劉洎的危境。

  還讓李沐無法出言反駁。

  因為魏徵就在身邊,不說他以前怎麼拿口水噴李世民的,就說今天,魏徵又故伎重演,生生硬頂了李世民。

  李沐總不能堅持懲治劉洎,而赦免魏徵,公然包庇魏徵吧?

  所以,李沐只能選擇沉默不語。

  劉洎起身,走到李沐面前,深深一揖道:「臣魯莽,有失禮之處,請攝政王殿下海涵。」

  李沐突然笑了,還伸手扶住劉洎拱著的手道:「劉相言重了,孤不是氣量狹小之人,此事就當一陣風吹過,不得再提。」

  「謝殿下寬仁。」

  兩人這一來二去的表演,直接閃瞎了邊上數百吃瓜觀眾的眼睛。

  這到底是演得哪一出啊?將相和啊?

  可意外總發生在不經意時。

  李沐突然臉色一沉,卻依舊拉著劉洎的手,他盯著劉洎的眼睛道:「劉相,失不失禮,那是小事,孤根本不放在心上。但劉相如果真有攪亂朝堂、禍害天下百姓之舉,那孤決不容情。孤來問你,十九家聯名彈劾你,可真有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