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東西,七分天註定,三分在人為。命數並不是恆久不變的,而是隨著時間的變化而變化,就像是一條河流,哪裡是源頭,哪裡是歸處,走在哪裡要轉個彎,流在什麼地方要出現瀑布,這就是命數。可若有人引了一條溝渠,或者堵上了河口,這就是變化!而朝代的更替,有人為,也有天數。」
「比如東漢末年,大將軍何進『逼』殺十常侍的時候,其中就有人逃進了白馬寺,寺內眾僧就遭到了一場浩劫。董卓進京又是一番殺戮,白馬寺也沒能倖免。晉魏時『淫』風不正,多有官宦攜掠俊美小僧為奴,隋煬帝失禪,唐武宗滅佛,宋欽宗欺僧,這都是失國的原因之一。本來就國運不濟,卻又偏偏毀壞白馬寺,如何能不敗?」
「而且,這其中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法緣大師繼續說道:「這洞中陰靈,的確是由佛教鎮守倒是不假,可這內中陣法卻是由道家所設。」
「道家?」我有些奇怪問道:「這大衍洞是由你們佛道兩家共同守護的?」
「不錯。」法緣大師點頭應道:「除我華夏佛道之外,其他教派多有廝殺,水火不容,可你何時見過佛道兩家互相殺伐,不死不休?雖在小僧小道之間多有些爭論,可名道高僧卻從不如此,甚至大有佛本是道的想法。至少在守護萬物蒼生這件事上,兩家甚是契合。」
「白馬寺建立之處,還未有其他佛山,所以留在此處鎮守的都是白馬寺主持,直到後來二代崑崙掌門呂博牙遊走天下,在這裡設置了法陣開始,這大衍洞就變成了佛道兩家共同守護之處。大衍洞這名字,也是呂博牙所命名的。」
「經他推算,這些鎮壓在此處怨氣,起伏動『盪』強弱變化是有一定規律的,正好切合大衍之數,隨而以此為名。他設立大陣之後,又遊走數年,收了個名叫張陵的徒弟,也就是後來的道教天師張道陵。」
「按照當時的約定,因為這大衍洞處在白馬寺之中,有道人進出多有不便。所以平日裡,就由佛宗看守鎮壓。而一旦到了大衍之年,道家就會派出傑出高手前往協助。而那陣法因為太過玄妙,無論佛道兩家都一直沒人能研習精通,就由每一代遊走天下的崑崙子,修補完全。唐時的白鶴道人,呂洞賓,元宋時的王重陽都曾親手修補過這座大衍陣。」
「可這座大陣本身也是有命數的!」
「根據大衍數推算,大劫五年後就會到來,這將是最為兇險的時刻。稍有差池,大陣就將支離破碎,那些上古高人的陰靈如果被酆都深處的那個東西所吞噬,就再也沒人能夠降服得住了!整個世間都會面臨一場史無前例的浩劫之災!身為這一代崑崙掌門的泥道人早已推演出了這一切,就請我們幾人同時前往此處坐陣,直到你……」
「阿彌陀佛!」圓慧大師高宣了一聲佛號,沖我說道:「話已盡此,該說的都已全盤告之,不該說的,現在也不能告訴你了。再留也是無益,你先退去吧。」
說完,他閉上了雙眼,一言不發。
法緣大師也隨之閉目,隨著他們倆閉上了雙眼,一直敲著木魚的尾玉也停了手,雙手合十,一動不動了。
整個大廳立時靜悄悄一片,大大小小九道身影,宛若沉睡了幾百上千年的雕像一般,既肅穆又靜謐。
我默不作聲的衝著幾位高僧拜了一拜,走出兩步,禁不住又回過頭來朝尾玉的身影望了一眼,心中暗道:「小玉,你放心,我一定會儘早完成使命,救你出來的!」隨即大步向前,沖了出去。
穿過大殿,重新回到那條恐怖至極,險惡非常的走廊里,發現先前那座炸然開裂,似狐似狼的雕像又壞了一大半,大半個腦袋都已斷掉,砸落了一地的碎石粉灰。
我也沒空再理會什麼了,快步踏上台階一路向上。
下來的時候,弄不清裡邊的狀況,還不敢全力展開速度,這回倒是沒什麼顧慮了,一路狂奔之下,只用了一半的時間,就重新返回了地面。
被我貼了定身符的明覺小和尚仍舊站在那兒一動不動,我走上前去解開了靈符。
可能是過於驚怕,也可能是站的太久的緣故,他一被解開,立刻就癱坐在了地面上,張著嘴巴問道:「施主,您去過大衍洞了?那裡邊到底有什麼啊。」
看來這個小和尚,早就對那裡充滿了好奇,只是一直沒有本事進去罷了。
「想知道嗎?」
「想!」
「那就努力修行吧!什麼時候你當上了主持,你就明白了。」
我說完頭也不回的直向前方走去。
大衍洞一行已經耽誤很長時間,極字符的效力早就該結束了,大戒和尚連同他帶來圍堵我的修行僧也該恢復了自由身。可明覺小和尚仍舊好端端的站在這裡沒被發現,這就證明,他們根本就沒往裡邊來找我。
這下我倒是更加心急了起來,說不定這傢伙懷恨在心,又斗我不過去,乾脆找李麻子他們算帳了。
很快,我又穿過小樹林,回到了左廂房。
李麻子倒背著雙手不停的走來走去,尹新月牽著凡凡,夏琴拉著李小萌呆呆的站在門口張望著。
可因為我臨走前所設置的禁陣,擁有雙重隔離效果,除了我自己之外,無論內外都無法望的穿透,更是進出不能。所以,雖然近在咫尺,可他們仍是無法發現我。
一見禁陣完好,我稍稍放下心來,正要一步跨過禁陣,卻又停住了。
我剛才是去找尾玉的,可現在我自己回來了,尾玉卻不在。
尹新月他們要是問起來,我該怎麼回答?
就說她已經出家當小尼姑了?
他們肯定會和我當時見到那一幕的時候一樣,很難接受!
甚至都絕對不會相信,反而更加擔心。
若是他們提出來,非要再去勸勸她,或是想看她最後一眼又該怎麼辦?
哎,有了!
我略略思考了下,一腳邁了進去。
陰間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