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一路南行,渡過一道河流,便到了鄯州地界。記住本站域名
樓月蹙眉打量著四周高聳的青松,打了幾個手勢,護衛隨即散開。
護衛們都有做斥候細作的本事,不久後,有人打探回來,對樓月道:「有人,但是身手不凡,不易抓捕。」
樓月點頭,繼而到馬車前,「師兄,林子裡恐有埋伏,我等還是繞道為妙。」
裴淵卻淡淡地說:「走吧,話還沒說上,有甚好埋伏的?」
「可是……」
晚雲忽而道:「噤聲。」
樓月頓住。
她掀開帘子,閉眼分辨著林中的鳥叫,於是笑了笑,步下馬車。
「常晚雲!」樓月趕緊攔住他。
晚雲卻道:「無礙,自己人。」
她站在馬車前,用骨笛吹了三長一短的哨聲。
不久,林子中緩緩步出了個灰衣青年,對她深深一拜:「恭迎娘子回府。」
晚雲微微一笑,「得利,別來無恙。」
皇城司開道的方式與眾不同,眼不見人,耳不聞聲,實則有幾十人跟在道旁。若有異動,發來的都是暗箭,讓人防不勝防。
早年一群山匪占山為王,剛好占在了他們的信道上。陶得利令人上山收拾,順帶抓了山匪頭子扔給官府。那之後,鄯州地界上的山匪便逐漸少了。因為傳說這裡來了一夥官府派來掃蕩的人,比山匪還匪。
晚雲是習慣了這樣的陣仗,也大致知道身旁跟了多少人。
樓月的耳朵靈便,時不時察覺到有人在山林里穿行,卻不見蹤影,讓他心驚膽戰。
饒是晚雲向他保證無礙,也沒法讓他卸下心防。
等出了山林,上了官道,他奇道:「這些所謂的暗樁,究竟是如何練出來的身手?有空讓他們出來跟我見見面,切磋切磋。」
晚雲搖頭:「他們不會跟你見面的。」
樓月不解:「為何?」
裴淵淡淡道:「你忘了他們規矩了麼,照理說,你我這樣知道了秘密的外人,早應該死了。」
樓月閉嘴。
眾人說著話,陶得利騎馬在前,引著馬車一路入了鄯州城,停在了得月樓前。
樓中掌柜和跑堂看晚雲歸來,全都高興地上前問好。
晚雲一一安撫他們,才領了裴淵等人入了後院小樓。
她越往裡頭走,眉頭越發緊蹙,直至見到樓中二人。
晚雲將目光往四周掃一眼,不快道:「誰換了我的香?」
坐在下首的宇文鄯道:「他換的,與我無關。」
「還是這般壞脾氣,我這香可是宮裡的,外頭話多少錢也買不道。」那榻上的人把玩著玉笛,笑道,「小雲兒,好久不見。」
晚雲沒有理會,徑直走到香爐前:「宮裡的秘香最是蹊蹺,如有誠意,還是不點的好。」說著,不等他發話,轉身掐滅了爐上線香,而後,打開窗戶通風。
「嘖嘖,你總是這樣將我往壞處想,果然女子最是難養。」裴安的悠然道,「你說呢,九弟?」
說罷,他笑盈盈地看向裴淵。
裴淵不置可否,只在榻上坐下,問:「二兄何時到的?」
「昨日。」裴安使了個眼神,石稽將煮好的茶盛出來,給二人奉上。
「將黎何在?」裴淵又問。
裴安拿起茶杯,吹了吹熱氣:「原來九弟還是關心將黎的。」
裴淵沒答話,只看著他。
「他被我支走了。」裴安不緊不慢道,「一人不可事二主。他與你合謀,把小雲兒送到了河西,此事做的很不厚道,我若是脾氣不好些,可將他治罪。」
裴淵不以為然。
「是我疏忽了。」他淡淡道,「我與他相處多年,竟不知他還有二皇兄這麼個姊夫。說起來,二兄當真偏愛用我的人。」
裴安若無其事地掃了一眼了在裴淵身旁落座的晚雲,笑了笑,道:「九弟這可冤枉我了。將黎當年糊塗,為了報家仇投了西戎,九弟治了他的罪,讓他成了死人。至於我麼,只不過是在法場上幫了些微不足道的忙,就像幫小雲兒一樣。他那叛逆之事,罪不可赦,我可不曾參與。九弟要怪,不如怪父皇。他早知道將黎和西戎來往,卻坐由此事發生,打算藉此重創河西,將你拿下。九弟,說來說起,你我都是一條船上的人,莫自亂了陣腳才是。」
說罷,他嘆口氣:「你當我願意用他們?你的人又念舊,主意又大,叫我時時以為我皇城司是替你河西道辦事的。」
裴淵道:「二兄從不做虧本之事。能為二兄所用的人,皆有別人替代不得的能耐,否則二兄也不會如此大費周章為他們遮掩。」
「九弟又說錯了。」裴安道,「無論將黎還是小雲兒,他們都在為朝廷做事,是朝廷看中了他們,不是我。」
裴淵道:「那麼朝廷是何人的?」
「自然是父皇的。」
「將來呢?」
裴安看著裴淵,眉梢微抬:「九弟何意?」
「二兄方才說我們是一條船上的,那麼便來說說這一條船上的事。」裴淵正色道,「聖上與仁濟堂的糾葛,二兄如何看?」
裴安聽「聖上」二字,不由地有些玩味。
「早聽聞九弟已經不認父皇,如今聽來,竟然是真的。」他笑了笑,「不知為何,聽了莫名的爽快,你倒是做了件我想做卻不敢做的事,為兄佩服。」
「二兄不必岔話。」裴淵道,「我今日來,只想與二兄商議一件事,仁濟堂和皇城司的牽扯,該到頭了。」
裴安端起茶杯,垂眸抿了一口:「既然是商議,我也不必遮掩。九弟是聰明人,必定知道我要什麼。等我拿到我要的東西,自會放仁濟堂自由。」
「這話,父皇當年想必也和文公說過。」裴淵道,「二兄如何保證得了?」
「你必定知道我與父皇不同才肯與我商談。」裴安道,「你只要多加打聽,便知曉我這些年來對仁濟堂的回護。我從未視其為工具,甚至幾年前就給出了允諾。多的不說,我救了小雲兒一事,莫非還不值得換取你幾分信任麼?」
晚雲想說話,才張嘴,被裴淵的眼神止住。
「我奉勸二兄還是莫再說此事。」裴淵道:「雲兒已經為二兄賣命了三年,封爽一干人是怎麼死的,二兄的政敵是如何消失的,你我心知肚明。雲兒這三年來為二兄做的事,遠不止於此,她不曾敷衍過二兄,二兄也不該敷衍了她。二兄若有誠意與我商談,還是莫把人當傻子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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