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知道,當初便不會與你走到這一步。Google搜索」文謙道,「晚雲,他不可知道此事。」
他神色嚴肅地看著晚云:「暗樁,是仁濟堂最大的秘密。這些年來,仁濟堂做下的事不計其數,即便是在宮中,這秘密也只有聖上、朱深和二殿下知道。你告知了九殿下,就等於將他也卷了進來。你可想一想,聖上得知了你將這秘密透露給了九殿下,會如何?」
晚雲有些遲疑,道:「會如何?」
「他不會惱怒,相反,還會十分欣喜。」文謙看著她,「聖上的皇子之中,數九殿下最有才幹,亦唯九殿下最是叛逆,他正愁手上沒有能將九殿下捆在身邊的把柄。他曾想過,將皇城司一旦組建後,便將其交給九殿下,但二殿下繼續在外遊歷,但九殿下不屑與之來往,留在涼州遲遲不歸,聖上無法,才最終將二殿下招回京。然而聖上一直不曾死心,他答應你和九殿下的婚事,一開始打的就是借你將九殿下絆住的主意。你再想想,若九殿下得知了你牽連在這其中,他又會做什麼?」
晚雲怔忡不已。
她知道答案。
裴淵若得知了此事,他自會站到自己這邊來。
但皇帝也就有了拿捏他的把柄。
她不能……她搖搖頭,她不能連累阿兄。
看著晚雲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文謙招招手,喚她到身邊。
晚雲還對文謙刻意隱瞞的事情仍有氣,磨蹭了片刻,才慢吞吞地走過去。
文謙讓她坐下,長嘆一口氣。
「我與你說這些,並非是要你與九殿下了斷。」他說,「當年把你從九殿下那裡接走,我就隱約覺得你二人的緣分未盡。這是你惦記了多年的緣分,至誠至真,該得到成全,我也樂於成全。因而在我跟前,你不必口是心非。」
晚雲望著他:「可……」
文謙抬手,讓她打住。
「此事,你先不要沮喪,解鈴還須繫鈴人,此事既是因為師而起,為師也自會想辦法將它解決。」
晚雲訝然,目光微亮:「師父打算如何解決?」
「你忘了為師與聖上是故交了?」文謙微笑,夾起一塊肉,放在晚雲的碗裡,「我這老臉雖過時了,在他面前也總能賣上幾分薄面。」
晚雲有些狐疑,心中卻已然重新燃起希望:「真的?」
「從來只有你騙為師,為師何曾騙過你?」文謙道,「過去為師和你師兄一心想讓你過無憂無慮的日子,所以才沒有告訴你。但你陰差陽錯地和九殿下走到了一起,只能說命運使然。由不得我,由不得你。但你也要該懂事些,知道這其中的不容易。例如日後你再看到鴻初在九殿下面前沒有好臉色,莫責怪他,須知他是真心在為你著想。」
晚雲想到王陽,心頭一熱,不由羞愧起來。
「嗯。」她應道,「弟子知曉,等我回去就去跟師兄道歉。」
說罷,晚雲看了一眼文謙,不由得放下筷子,對他深深一拜:「多謝師父成全。」
「謝什麼?」文謙說罷,斟了兩杯酒,道,「陪師父喝一杯?」
晚雲頷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文謙注視著她,目光深深。
「此事,終究是師父連累了你。」他也把酒飲盡,又給自己滿上,「上回與你回去給你父母掃墓,我很慚愧,總覺得無顏面對你父母。」
晚雲想起來,文謙那時甚是怪異,成日多愁善感,一不小心就哭出來,原來是為了這事。
「即便那樣,師父那時還是應了我和阿兄的婚事。」晚雲道,「便是抱著今日的想法麼?」
文謙頷首:「說起來,還是你給了我些許啟發。」
晚雲詫異:「此話從何說起?」
「你才是那個最不怕難得人。幾千里路,又恰逢戰時,這麼難也叫你趟過去了。我的徒兒尚且如此敢做敢當,我這做師父的,又豈可怯懦?」
晚雲終於露出笑容,卻有些不好意思。
她看著眼前煩著金色波光的曲江,只覺感慨。
這半年來,發生了太多事情,恍若隔世。有時她回憶起來,自己都有幾分不敢相信。
忽然,她記起一事,從腰間的小包里翻出來皇城司的無字玉符,遞給文謙。
「這是我生辰時,二殿下給我的禮物,師父可認得?」
文謙看著那玉牌,面色一驚,隨即也從腰間掏出一枚玉符,湊在一處看,只見一模一樣。
「這是皇城司重要的信物,」文謙道,「二殿下與你說了什麼?」
晚雲搖搖頭:「沒說什麼,只說是個貴重的東西,送我當禮物。我那時不知二殿下為何給我這個,現在似乎明白了。想來,二殿下從那時起就打著跟聖上一樣的主意,一邊撮合我的阿兄,一邊拉攏我入皇城司,想讓我在阿兄身旁當皇城司的眼線?」
文謙露出一抹冷笑,搖頭。
「他是真的想讓你當眼線。」他說,「可聖上想的,是讓你為他做九殿下的掣肘。」
晚雲「嗯」一聲,心裡卻越想越惱。
上樑不正下樑歪,裴安看似熱心,其實跟皇帝一樣齷齪,嘴上甜言蜜語,背後卻全是算計。
文謙將玉符還給她,道:「二殿下會做出來的事,並不奇怪。他到底是聖上的人,只要對聖上的心思稍有了解,就不難看穿這場局會走到這個地步。」
晚雲細細摩挲著玉符,只覺得牙痒痒,道:「師父,這等兩面三刀之人,仁濟堂竟要聽命於他麼?」
裴安的心思啊……文謙猜到了些許,卻知道說出來就是殺頭的忤逆之罪,多說無益。
「朝廷上的人皆是如此,他只不過是了淋漓盡致的表率罷了。」他淡淡道。
*
文謙與晚雲出來時,天色已是不早,才大致聊了些許,坊間鼓聲便響起了。
曲江到安邑坊有些路程,已經來不及回去,文謙便帶了晚雲在寺廟中借宿。
寺廟的晚課才將將結束,晚雲與文謙走在夜風裡,又說起在河西的事情。
許多不明白的事情,只要和皇城司的名號掛上鉤,一切又能解釋清楚了。
「我那時臨時去了趟瓜州,回春堂的人就即刻來找,還給我帶了信。如今想來,怕是回春堂的人也是朝廷的暗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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