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三十四、夏至(九十四)

  晚雲無奈道:「阿兄不能選擇自己的父母,亦是無辜。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你不知道他生在皇家,有多痛苦,這些年來,他甚至都不肯回京見聖上。相較之下,阿兄更喜歡我們,已然把我們當成了家人。師兄不知,我等請願之時,阿兄竭盡全力地為我等奔走,為此還被聖上打了。師兄,阿兄不曾因為我們堂里的這些麻煩事退縮,我亦不會。」

  王陽看她那副堅定的模樣,不為所動。

  「若你日後勢必與九殿下為敵,也不會麼?」

  「我怎麼會與阿兄為敵?」晚雲惱道,「師兄說愈發我聽不懂了,師兄究竟要說什麼?」

  二人一人冷眼,一人怒目,一時僵持不下。

  「師兄再這樣我就走了。」晚雲瞪起眼。

  王陽心裡嘆一聲造孽,軟下來,道:「你別走,我有話要跟你說。」

  「什麼話。」

  她撇開頭,王陽看她氣呼呼的側臉,思忖片刻,道:「你不是好奇師父和師叔為何時時避開你麼?我便告訴你原因。」

  晚雲看著王陽嚴峻的神情,心頭動了動。

  「什麼原因?」她忙問。

  「此事,與你的婚事有關係。」

  晚雲錯愕不已。

  「晚雲,」王陽想了想措辭,道,「仁濟堂從來就不是一家單純的藥堂,師父也不是單純的一門之首,如今,我也不是單純的一堂之主。」

  「那是……」

  「鴻初。」王陽正待開口,文謙的聲音忽而在門邊響起。

  二人都驚了一下。

  晚雲回頭,看文謙走進來,神色嚴肅的地看著二人。

  王陽的目光變了變,隨即恢復平靜,道:「師父來了。」

  文謙反手將門關上,一言不發地盯著王陽。

  晚雲直覺王陽必定與她說了什麼不能說的事,惹文謙發怒了。

  雖然心中更加狐疑,她卻下意識為王陽掩護,道:「師兄跟我說了許多話,如今也累了,不如先歇一歇。師父吃了齊王府送來的瓜了沒?師父與我去廳堂吃可好?」

  文謙神色稍松,道:「好,你先去,為師稍後就到。」

  晚雲正要起身,王陽卻將她拉住了,道:「你先坐下。」

  說罷,他轉而又對文謙道:「師父不是下定決定要與師妹說了麼?為何又猶豫了?此時不說更待何時?」

  文謙沒有回答,只道:「晚雲先出去。」

  他的語氣幾乎帶著命令,晚雲不敢忤逆,可王陽卻不撒手。

  晚雲看文謙已經隱約有了怒意,於是趕緊挪了挪身子,擋在王陽跟前,溫聲勸道:「師父莫要生氣,有話慢慢說。師兄的傷還很重,我早上才瞧過,那傷口昨日才裂開,看著就疼。師父忍心看師兄那樣麼?」

  王陽看著她的後背,忽而覺得心中一陣酸澀。這個師妹到底傻得不改初衷,無論何時都愛擋在他面前。

  他深吸口氣,堅定地看向文謙,道:「師父,我們不可再瞞著師妹。如今到了最後關頭,我們切不可讓她糊裡糊塗地嫁進去。」

  文謙看著這一對徒兒,只覺無奈。

  「聖上已經應允了婚事了。」他緩緩道。

  王陽和晚雲俱是一驚。

  晚雲的臉上浮起笑意,忙問:「師父是,說聖上已經允了我和阿兄的婚事?」

  文謙不置可否,卻看王陽的臉色已然變得蒼白。

  「師父不曾阻止?」他低低問,似壓著怒氣。

  文謙沒答話,只對晚雲道:「你隨我出去走走,我有話與你說。」

  *

  晚雲一頭霧水,跟著文謙離開王陽的屋子之後,迫不及待地問:「師父要跟我說什麼?」

  文謙卻望了望天空,道:「今日天氣甚好,你隨為師去游游曲江,如何?」

  西市里有不少好吃的,晚雲按著文謙的交代,去買了肉和酒來,乘上馬車,往曲江而去。

  曲江邊上,亭台樓閣鱗次櫛比,繁花似錦。

  晚雲跟著文謙登上一處高樓,待得坐下,又道:「究竟是何事?師父這般藏藏掖掖,甚是磨人。」

  文謙望著煙波浩渺的江面,只擺好了酒菜,拿起一旁的小刀分肉。

  「師父和你一般大時就喜歡遊歷,胡天胡地地吃喝。若不是被你師公捉回去當掌門,必定吃到四海之外去了。「

  晚雲知道他說話就是愛囉里囉嗦地鋪墊,按捺著性子,答道:「原來是師公斷了師父的前程。」

  「不僅是你師公,還有另一人。」

  「何人?」

  「大致是二十三四歲時,在終南山上,我遇到了個年輕人。他比我年長,但談吐得體,舉止大方,我很是喜歡,將他引為知己。他有抱負,有見地,遊歷天下,見過許多大世面。他那時對我說,若他為天子,必平盡天下不平事,治癒天下不治之症。我那時只覺得他狂妄,但我喜歡狂人,便半開玩笑地說,這等大業,也必有我文遜之的一份。他當時的神情我還記得,嘴角含笑,眼睛亮亮的。他對我說,裴清和豈敢不從。」

  晚雲撕了半塊肉遞給文謙,問:「裴清和是何人?」

  文謙接過,道:「當今聖上。」

  晚雲怔了怔。

  這是她頭一回聽說皇帝的字。

  「師父是要對我說的是與聖上的舊事?」她問。

  「正是。」

  晚雲倒也是頗感興趣,問道:「後來呢?」

  「後來,他就真的起事了。」文謙道,「起初,我替他打理南軍醫帳,但杯水車薪,救人遠遠趕不上死人。我那時便想,醫治外傷的良醫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我與其成日泡在醫帳里,還不如想想怎樣能讓人不死。」

  晚雲聽著,覺得有道理:「師父琢磨出辦法了麼?」

  「琢磨出了,不過與醫術無關。」文謙道,「我發現,若細作得力,能提前知曉敵軍動向,我軍便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大獲全勝。如此一來,傷亡便可少了許多。」

  晚雲再度愣住:「故而師父去做了細作?」

  文謙沒有否認,道:「那時,我還未接任掌門,但與商隊總管相熟,便動了心思。商隊遍布四野,消息活絡且不引人懷疑。我和商隊總管商量,在商隊中夾入細作,傳遞戰報。再後來,商隊幫助南軍運送給養,我便慢慢脫離了醫帳,成了鎮南王麾下的暗樁頭子。」

  晚雲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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