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二、冬去(二百一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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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祿敲了敲腦袋,笑道:「我前陣子離開沙州時,娘子不是給我一筆錢,讓我買個僕役麼?我那時去人市,一眼就看到了這小子。Google搜索他一看就是安國人。詢問下得知,他隨父母來河西行商,父母染病死了,剩下他一人被人牙子拐了去。我想著就是他了。」

  忽而樓中一亮,安夏清脆的聲音喚道:「褔叔,點好了!」

  福祿應一聲,露出個慈孝的笑。晚雲看的出他是真喜歡安夏。

  他領著晚雲上樓,笑道:「多虧娘子給我那筆錢,我買下安夏之後,又尋到一個安國人。」

  晚雲道:「褔叔日後就專程尋失散的安國人好了。」

  「不瞞娘子,我正有此意。」福祿驚喜道:「我們安國人把族人都當家人。我就喜歡家人圍在四周,高高興興的。我們一起吃飯時會唱歌跳舞說故事。」

  他說罷,轉了個圈,舞了兩下。

  看晚雲笑嘻嘻的,便道:「日後叫娘子一道。」

  晚雲道謝,將手中的兩顆菜遞給他,跟他說隔壁婦人的關心。

  福祿高興地說:「街坊鄰里對我等都好,對了,還有個小娘子三不五時會過來瞧瞧,娘子也認識。」

  「何人?」

  晚雲想起那段被張玲瓏的父親張冼上門說親的往事,不由得哂笑,問:「她如何了?」

  福祿邀她落座,道:「她似乎對姚郎有些意思,屢次前來打探姚郎的消息。」

  還真是個真性情的女子。姚火生出了那樣的事情,必定早就不是張冼的備選女婿了,可她還一廂情願地來找姚火生,想必是動了真感情。

  可過了會,她又感慨自己當真魅力單薄。張玲瓏前腳還信誓旦旦說非晚雲不嫁,後腳就被姚火生那妖孽勾走了……

  福祿繼續說:「張娘子昨日還來問我姚郎被處死一事。」

  晚雲聽罷,垂眸喝了一口茶,問:「褔叔是如何回答她的?」

  福祿沉重地嘆息一聲:「我說姚郎泉下有知,若知道有人惦記,會高興的。」

  晚雲沉默了一會,也跟著嘆口氣,道:「我有時覺得,姚火生還活著。」

  福祿也苦笑:「我何嘗不是這麼覺得呢?」

  二人一時無言。

  晚雲多少有些拿不準福祿和姚火生的關係。表面上,姚火生似乎把他保護的很好,什麼時候也不叫他知道、更不讓他參與。可晚雲不確定是否真的如此,所以多少有些試探之意。而福祿自始至終表現得毫不知情,甚至並不知曉姚火生未死,並且已經返回西海國一事。

  這是第二回試探,晚雲依然看不出任何隱瞞的痕跡,心想此人或許真的可信。

  「瞧我,說起了褔叔的傷心事。」晚雲微微一笑,「說點正事。方才我看正門上貼的封條,看來都督府的人來過?他們可曾為難褔叔?」

  福祿斂起傷感,打起精神,拱手回:「來過了。多虧娘子的計謀,我早早和各個鋪子的掌柜打好了招呼,他們都是精明人,知道怎麼做。都督府的杜府尹不曾為難我等,問了話之後,就放我等回來。他說,鋪子還得先封著,等官府查驗清楚,將一應文書處理了,自可重新開張。只是,我昨日去都督府問查驗大致需要多長時間,那裡面的府吏說,都督府眼下正忙碌,讓我等耐心等待。」

  晚雲點點頭。

  前兩日,都督府為了找鄂倫,把人手都打發出去尋訪了,自然是忙碌。

  說到這裡,福祿忽而低聲道:「鄰里都說,城中各坊都是官府的人。我想起姚郎出事那時也是這副光景,是否出了什麼事?莫不是誰又叛變了。」

  晚雲笑著說:「沒有,哪來那麼多叛變……」,忽而她聲線一頓,看向福祿。

  福祿也詫異地看著她,便看她掐著手指,嘴裡念叨著時日,而後問:「若我沒記錯,福叔是三月初四從沙州府出發的?」

  福祿想了想,拱手道:「正是。」

  她怔了怔,竟然這樣巧。

  薛鸞出事的日子是三月初五,福祿若三月初四從沙州出發,三月初五則剛好到瓜州。

  而截走薛鸞的人乘的是馬車,馬車必走官道,與福祿是同路。

  她頓時覺得福祿這裡興許有這些線索。

  她趕緊放下茶杯,和福祿簡要說起瓜州之事,並問:「褔叔替我好好想想,路上可遇見了什麼行跡可疑之人?」

  福祿蹙起眉頭,念叨著「形跡可疑」,而後揚聲喚來安夏,讓安夏一道回想。

  福祿緩緩道:「如果光說馬車,在下確實遇到了好幾輛。開春了,路變得好走了,人也不少。其中多是要往中原的路人,大包小包,攜家帶口也正常,說不上形跡可疑。我一時想不起來。安夏想到什麼?」

  安夏撓撓頭,猶豫片刻,道:「倒不是遇見什麼人,是個物件。我隨褔叔在路邊茶寮歇息時,曾在地上看到個東西閃閃發光,便撿起來。我以為是無主之物,便沒有告訴褔叔,自己偷偷收起來了。」

  晚雲道:「速速取來看。」

  安夏回屋子裡取來,晚雲接過看,是一小片貝殼,打磨得異常光滑,泛著淡粉色的光澤。

  「這物什……」晚雲左看右看:「是項鍊上的墜子?」

  「是首飾上的嵌片。」福祿看了一眼,笑道。

  晚雲這才想起福祿的身份,想必他對奇珍異寶很在行,於是提給他,道:「褔叔替我看看,這東西長相不凡,可是有來頭?」

  福祿並不用手,而是回身拿了個小木盒,從裡頭取出個鑷子,夾起那貝片細細打量。過了一會,他露出詫異之色,問安夏:「果真是在路上拾到的?」

  安夏道:「正是。」

  晚雲看著福祿的神色,忙道:「福叔看出些什麼?」

  「此乃西域所產的瓊貝,從大秦而來,乃珍稀之物,非尋常人家可有。」福祿道,「娘子請看,此物打磨均勻,質地通透,乃瓊貝中的極品,說是宮廷之物也不為過。」

  「當真?」晚雲有些許興奮,轉而問安夏:「你說說看,是何時、又在何處的茶寮撿到這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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