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六、冬去(二百零六)

  瓜州到涼州畢竟路途遙遠,原本快馬也需十五日,但在樓月的帶領下,一行人只十三日就到了。Google搜索

  三月二十一日,收市的市鼓剛剛敲罷,仁濟堂將將落下最後一道柵門,晚雲大呼一聲「慢著」,大步邁進了堂中。

  她在涼州分號待過一個月,堂中跑堂原本早已認識她,見她突然回來,皆驚喜不已。

  一人連忙扔了掃帚,跑進堂內報信:「方主事,常娘子回來了!」

  過了好一陣子,只見方慶從閣樓上下來,道:「嚷嚷什麼,她來了有甚好高興的,又來給我闖禍!」

  晚雲正與仁濟堂的一種熟人見禮,聽得這話,就知道他余怒未消,於是臉上賠著笑,恭恭敬敬地拜道:「師侄常晚雲特地回來給師伯賠罪!」

  方慶哼了一聲,喚來掌柜陸回,道:「前陣子她在我們這裡的吃住用度和佘走的兩匹馬,折成銀兩跟她算算,務必讓她欠款清了再放她走。」

  陸回知道主事刀子嘴豆腐心,只管笑盈盈地應下,道:「小人明日就去算。」

  晚雲也並不當真,只笑盈盈的蹦上前去,道:「師伯吃飯了麼?我餓了,方才去買了十年陳釀桂花玉液,我陪你喝兩杯?」

  她說罷,變戲法一般亮出手上的吊著的一罐酒。她放在案上,開啟泥封,一時酒香四溢。

  方慶嗅了嗅,瞥了一眼,道:「吝嗇,一罐不夠喝。」

  晚雲就知道他會這麼說,回身跑到門外,又拿出一罐:「我還有,師伯還嫌少麼?我還有。」

  方慶看她滿是恭維的模樣,不為所動,仍是冷著臉,卻一把拎起酒壺往後堂去,道:「說吧,何事有求於我?」

  方慶看她滿是恭維的模樣,不為所動,仍是冷著臉,卻一把拎起酒罐往後堂去,道:「說吧,何事有求於我?」

  晚雲自然沒傻到一上桌就說正事。

  她這師伯,人精一個。主動問話不過是個鉤子,若不識趣地當真去咬,必定叫你悔不該當初。

  晚雲笑嘻嘻地說:「吃飯吃飯,我方才說了,此番是特地向師伯賠罪來的。」

  方慶哼了一聲,落座在食案旁。

  家人知曉晚雲歸來,早就給她添了碗筷,還多做了幾盤小菜,都是她喜歡的口味。

  晚雲食指大動,依舊忍住風捲雲殘的衝動,殷勤地給方慶布菜斟酒。

  方慶喝了一口,眯了眯眼。好酒的滋味到底是掩蓋不住的。

  不經意地,他瞥見晚雲一副勝券在握的表情,又恢復了一本正經的神色,道:「怎麼就單你一人回來,你師兄呢?」

  晚雲又給他斟了一杯酒,回道:「我先走一步,他帶著阿潯,走的慢些,過幾日就到。」

  方慶沒做聲。

  「師伯還不知道這事?」晚雲繼續道,「看來我終於贏了師兄的信鴿。對了師伯,我這趟發現師兄的消息靈通的很,什麼都知道。」

  方慶夾了一筷子菜:「你除了知道他用信鴿,還知道什麼?」

  「當然還有別的,比如……」晚雲眼睛閃了閃,壓低聲音,「師兄說,回春堂也是仁濟堂的,也在幫他做事,這些師伯知道麼?「

  方慶淡淡地「嗯」了一聲,問:「此事知道的人不多,你師兄怎麼跟你說的?」

  「原來師伯也是一夥的。」晚雲挑眉道:「師兄沒打算跟我說,是我猜出來的,他說財不露白,叫我不要告訴別人。」

  「那你可照師兄說的做了?」

  「自然,我可是連阿兄都沒告訴。」

  方慶頓了頓,蹙起眉頭:「阿兄?」

  晚雲一怔,訕訕笑道:「就是九殿下。我打小管他叫阿兄來著。」

  晚雲和裴淵的事情,王陽之前在信里跟方慶說了,他知道了大概。

  方慶搖搖頭,感慨:「此前掏心掏肺跟你說的話都算白說了。你幾個月前在涼州時還答應的我好好的,出了門轉眼就忘。此等無信之人,我都不想承認我認識你。」

  這番貶損也在意料之中。

  晚雲低頭摸摸鼻子,覷了他一樣,小聲嘀咕:「師伯也年輕過,我聽說,當年師伯對伯母的追求可謂轟轟烈烈,還去截人家的花轎不是?」

  方慶年輕時,仁濟堂的名氣還不大,在涼州的勢力更不可與今日做比。那時,方慶和周氏看對了眼,可周家嫌他是個小郎中,無錢無勢,便和當地的一介秀才訂下婚約。方慶知曉之後,在成親當日領著仁濟堂一干人當街截了花轎,徑直將人截回仁濟堂,在鋪子裡拜了堂,生米煮成熟飯。

  此事鬧得沸沸揚揚,文謙花了好一番氣力才擺平。但最後周家無奈,也只好認了。

  「你少來,此事豈能做比?」方慶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我和你伯母好歹門當戶對,跟了我只會過的更好。你有這個底氣麼?」

  「自然有。」晚雲也理直氣壯地說:「日子不就是過出來的,不過怎麼知道。」

  方慶搖頭:「你就欠教訓,欠毒打,日後有你好看的。」

  類似的話,方慶從前說過不知多少。晚雲也不糾纏,笑嘻嘻地給他把酒杯再滿上,聊起別的。

  方慶問道:「你師兄千里迢迢去尋你,你丟下他自己回來了?」

  晚雲看他都哄好了,於是笑道:「自不是我故意丟下他,而是有件急事,非師伯幫忙不可,我只得先行趕回來。」

  方慶神情一窒,冷下臉來,道:「就知道你沒安好心。」

  晚雲忙道:「這也是師兄的意思。」

  方慶沒好氣:「何事?」

  晚雲從行囊中翻出鄂倫的畫像,遞給方慶,道:「師伯可曾見過此人?」

  方慶輕飄飄地瞥了一眼,道:「沒見過。」

  晚雲不死心地問:「師伯再仔細瞧瞧,興許就是這幾日來過的。」

  方慶道:「我這幾天陪你伯母去家鄉省親,跟你前後腳回來的,你說我見過沒見過。」

  這麼巧……晚雲撓撓額頭,問:「那這些日子是何人在堂中坐鎮?」

  「自然是掌柜。」方慶道。

  晚雲聽罷,連忙起身,就要去找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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