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月看向馮安,道:「你是如何脫困的?」
馮安笑道:「多虧了常郎。Google搜索她向八殿下借了個親衛,和我換了身份。我趁大軍開拔的時候偷了馬藏了起來,倒是辛苦那位兄弟,要替我蹲戰俘營。
樓月的目光倏爾變得銳利:「你說我們的人被關在戰俘營?」
馮安鬱悶地點點頭。
「他爺爺。」樓月咬牙道,「看老子怎麼收拾你們。」
說罷,轉身上馬,朝玉門關的方向疾馳而去。
*
常晚雲的本事,讓裴瑾大開眼界。
對於晚雲那顆藥丸的威力,裴瑾很是好奇。只一顆就讓原本還正常喘氣的人忽而變得虛弱無比。
「這種東西隨身攜帶,不擔心自己誤食麼?」
晚雲平靜地喝了一口茶,「我只擔心自己對一些人氣不過,一時衝動就塞別人嘴裡。」
「那可不行。」裴瑾撥了撥自己的頭髮,「太子好歹是儲君,你可不能意氣用事。」
「殿下知道我說的不是太子。」
裴瑾很是無辜:「你莫非說我?我幫了你這麼多幫,信也送了,人也救了,你想恩將仇報?」
晚雲嗤笑:「可殿下把我扣在此處是何用意?」
「自然是為你好。」裴瑾振振有詞,「說了要保你自然是保到底。我有五萬大軍作盾,且與太子和九弟均無過節。試問如今的局勢,還有什麼地方比我這裡更安全?」
這話說的漂亮,可晚雲才不信他。
「若我沒猜錯,」她說,「殿下遣去送信之人還將不小心和阿兄透露我在軍中的消息?」
「這還要我透露?」裴瑾道,「九弟讓你來與我會合,便是對我全然信任,你在我這裡,豈非正合他的心意?」
也是。
晚雲有些奇妙的感覺。自從她來到裴淵身邊,遇到的事可比戲台上的本子精彩多了。時局瞬息萬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沒想到阿兄也有失算的時候。
正說著話,門外忽然有人道:「見過太子殿下。」
晚雲趕緊站起身來,扮作侍從,低頭侍立在帳邊。
未幾,太子掀了帳簾進來,笑道:「老八睡了?」
裴瑾在榻上撐著頭假寐,閒閒地「嗯」了一聲。
「還在生氣?」他笑著落座,不留意看到了晚雲。
他收回目光,問道:「沒打攪你吧?」
裴瑾仍不睜眼:「兄長所指為何?」
太子拍了拍他,道:「得了,彆氣了。聽聞上回你看上的小郎被舅父家的老二勾了去?等為兄返京了,替你好好教訓他。」
裴瑾一揮手:「不必了,兄長不說,我都把他忘了。而且,我沒臉返京。原本一番雄心要打下高昌,結果半道上連兵馬都被兄長搶了去,丟死人了。」
「都是自家兄弟,有什麼好丟人的。」太子安撫道,「你若在意,等我回京向父皇提議,把高昌算在你頭上就是了。」
無稽之談。裴瑾連賠笑的興趣都沒有,只問:「兄長找我何事?若無事,我要睡了。」
太子打量他片刻,轉而進入正題:「我今日收到那頭的消息。」
裴瑾一眼悠悠地睜開眼。
太子笑了笑,道:「說老九領人偷襲戎人牙帳,杳無音信,想必已經被戎人所俘。」
裴瑾一言不發。
帳中的空氣像是凝固了,只燭台上啪地一聲,響了個燭花。
太子繼續說:「我此番來找你,想聽聽你的看法。當年老九在北地時,也曾在敵營落馬,當時被薛鸞所救。如今薛鸞不在軍中,你說誰能救他一命?「
他的語氣輕快,全然沒有絲毫擔憂,甚至有一絲幸災樂禍。
裴瑾平靜地說:「主帥出事,自有他的手下去救。孫鳳亭在,謝三郎也不遠,他們自然會想辦法。」
「哦?」太子詫異道,「你是說,我等就此袖手旁觀?」
話說到這個份上,裴瑾也沉不住氣了,猛地坐起來,道:「兄長何必惺惺作態?若兄長有心相救,早就發兵前去了,何須與我商議?」
他氣勢洶洶,太子卻變得異常平靜。
「老八是怨我不顧及兄弟之情?」
裴瑾不置可否,只道:「兄長給我一千兵馬,我即刻啟程去救!」
太子看著他,忽而笑了笑,「若今日出事的是我,你和老九可會相救?」
「兄長說的是什麼話?」
太子徐徐站起身來,負手在帳中踱了幾步,冷聲道:「這是裴淵自找的。父皇只令他取首級,他偏要奪城,自不量力!」
他幽幽地看向裴瑾,道:「你要聽話,莫要意氣用事。背地裡通風報信這等事,日後莫要再做。一則你傳不出去,二則……」他笑了笑,「老九也收不到了。」
裴瑾怔怔地看著他:「你……」
太子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拂袖離開。
裴瑾沉默許久,抬頭看向站在門邊的晚雲。
她看著他,驚疑不定。
裴瑾嘆息一聲:「明白了?我們什麼也做不了。信傳不出去,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只能看九自己的了。」
*
自太子來訪,已經過去了十日。
在那之前,太子還准裴瑾入帳議事;可那之後,裴瑾徹底成了閒雜人等。他每日自嘲,說自己百無一用,騙吃騙喝。
連太子帳中的人都喜歡拿他取樂。
吳王裴律是太子胞弟,在太子跟前開玩笑,也最無顧忌。他笑道:「老八這回委屈大了。平素在朔方呼風喚雨,何曾想到這般落魄。」
太子挑了挑眉,假意訓道:「自家兄弟,說什麼風涼話。」
裴律道:「並非風涼話,是老八太不像話。當年為了個小郎,和舅父家老二爭風吃醋,鬧得滿城風雨,父皇就曾當面斥責。讓他吃癟也好,殺殺他的銳氣,好讓他冷靜冷靜。」
「既然要他冷靜,你們便莫去招惹他。」
「臣弟曉得。」
太子放下手中的信,道:「戎人來降一事,諸位怎麼看?』
裴律看向太子手中的信。
那信是剛得的,是戎人殘部送來了求和書。
裴律笑道:「來降自然是好事。只是不曾想,他們那樣無用,不戰自降了。」
太子副將張沖附和道:「區區殘部,已是苟延殘喘,我等有五萬雄師,就算他們反抗,正好敲打一番,又何足懼?」
「正是此理。」裴律道,「他們還俘獲了老九一干人,可謂一箭雙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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