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盛柔醒來得很早，想起今天是陸繹琛回來的日子，忙從床頭櫃拿手機看他回了信息沒。
這一看，渾身血液都冷了。
時筠心發來很多照片。
照片裡，陸繹琛和她躺在一張床上，肌膚相貼。
她依偎在他後背，小鳥依人，嬌柔媚態，陸繹琛雙眸緊闔，像是累極的樣子。
時間是昨晚她發信息過去沒多久的時間。
陸繹琛回了信息，不過是在一個多小時之後。
所以，他是在跟其他女人纏綿後還抽空回信息敷衍她？
盛柔苦笑。
這又是何必呢？
他喜歡其他人大可不用瞞她，兩人協議生效，要離婚不就是這幾天的事麼？
只是，要離婚了為什麼還要來招惹她。
覺得新鮮，好奇？還是報復？
難道一直對她爬床的事耿耿於懷。
盛柔關掉手機，屈起腿，將臉埋進膝蓋，怎麼都平復不下心情。
「喵——」
順順走到床邊細細叫了一聲。
盛柔垂眸看它，眼睫動了動。
不對。
那些照片是沒錯，但她要聽到陸繹琛親口說。
她要他親口承認，就算是報復她也要問清楚。
僅憑几張照片，她不甘心。
她一把抓過手機撥電話出去。
一個。
兩個。
三個……
始終無法接通。
好不容易通的思緒又被堵上，心尖被堵得難受。
她訥訥看著手機屏幕，準備退出去，一個念頭驀然閃過。
她指尖輕動，點開時筠心的朋友圈。
「……」
身旁的空氣像被人抽走，越來越稀薄。
朋友圈裡，昨晚，兩人同在一張床上。
前幾天，她在他辦公室，他的指尖輕翻文件，姿態矜貴恣意。
還有之前，他和她一起的照片，角度或親密、或曖昧。
往下翻到底，盛柔目光一凝。
最底部那一條——
【五年後的第一次見。】
配圖是一張男人開車的照片，銀色腕錶旁，有一顆棕色的小痣。
五年。
他們以前認識？
盛柔握手機的手緊了緊，看向發布日期，她退出去找到第一次和陸繹琛看電影的訂票信息。
那天看電影，他中途說有急事，離開的那次。
盛柔諷刺地扯了扯嘴角，往上翻，眸光徹底冷下來。
6月19日。
外婆手術的日子。
陸繹琛中途離開，她在手術室外慌亂無措需要他的時候，他卻跟時筠心在一起？
盛柔看著突然笑出聲，笑著笑著，眼裡浮起一層水光。
……
飛機頭等艙內。
陸繹琛眉頭緊鎖，莫名有些不安。
他扯開領帶，看向任泊，「事都處理好沒有？」
任泊點頭，「檢查報告和承諾書都讓律師做過公證，作為證據保存好了。」
昨晚他可算是見識到了，人無臉則無敵。
時筠心那女人這種事都敢拿來訛人。
也就是陸繹琛堅信沒有亂來，換做其他男人，喝醉酒，指不定就認了這個事。
這女人，為了上位，真是不要臉。
陸繹琛看眼手錶，「飛機多久到南城？」
「大約中午到。」
陸繹琛蹙眉看手機，盛柔從早上起，一直沒回信息。
他揉揉眉心，沒再說話，心煩意亂地閉眸休息。
……
醫院。
盛柔坐在婦科門診的外面，走廊的空調很足，冷到人骨子裡。
她垂眸看著腳尖，眼睛發紅，手裡緊緊捏著檢查單。
今天本來是產檢的日子，她剛才卻鬼使神差問了醫生。
「這個時候孩子能拿掉嗎？」
醫生給出專業建議，「現在在三個月以內，如果實在不想要孩子，可以儘快手術，等月份大了，對身體影響嚴重。」
盛柔手腳冰涼，旁邊路過一對夫妻。
女人嬌嗔地責怪男人，「我說了我要喝加冰的奶茶，這個沒冰，我不喝！」
男人好脾氣哄道：「乖乖，醫生說了儘量不要喝冰的，你乖啊，等孩子出生你想吃什麼我都給你買。」
平淡幸福。
盛柔坐在那聽著，感覺每句話落進耳朵里都像帶了刀子般，割得她生疼。
看，懷孕了的女人可以作，可以鬧，可以撒嬌，就是因為有個全心全意愛她的人。
可她呢，一點點希望冒出來又被掐滅。
她一直清醒地克制著，告誡自己在這段感情里不要有非分之想。
面對陸繹琛的好，也只敢一點點靠近。
現實卻還是狠狠給了她一巴掌。
她其實不怕淋雨，只是怕有人幫她撐傘，撐著撐著，又把她推回雨里。
那樣的話，不如一直淋雨。
至少不會有妄想和失望。
孩子，她苦澀地扯動嘴角。
因為牽絆一直狠心不下。
現在，外婆身體康復，一切都過去了，都會過去的。
她面色蒼白地站起身，走進醫生辦公室，眼神空白，「醫生，我考慮好了。」
……
賀朝到醫院談一項關於醫療器械的合同，正好碰上過來的賀州。
賀州作為南城數一數二的心外科專家，經常會到各大醫院交流學習。
「哥，你追的那姑娘怎麼樣了？」
賀朝一見到賀州，一手搭上他的肩，沒個正形，賀州抖了下肩，把他的手抖下去。
「不怎麼樣。」
「嘶——你這不行啊，哥不是我說你，你就是性子太慢又不急，要按你這個追法，到嘴的肉都會飛。」
賀州皺眉。
他試圖靠近過盛柔，但盛柔一直保持著刻意的距離，禮貌疏離。
兩人往電梯方向走，見賀州不說話，賀朝一張嘴叭叭個不停，「哥，要不我給你出個詳細的計劃表，你按著上面的來，保證手到擒……咦，小嫂子？？」
賀朝望著不遠處的人影，疑惑不已，「小嫂子來這幹什麼？」
賀州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臉色微變。
作為醫生，他很快反應過來盛柔出現在手術室門口意味著什麼。
他快步走過去，賀朝一愣，趕緊跟上，「哥，怎麼了？」
「陸繹琛呢？」賀州來不及解釋，眼看盛柔就要走進手術室，「你快聯繫陸繹琛！」
「盛柔！」
他低吼出聲，旁邊有人看過來，可盛柔已經進了手術室，關上門，並沒有聽見。
賀朝抬頭看見「手術室」明晃晃三個大字，一臉懵逼。
「哥，到底怎麼了？小嫂子為什麼去手術室？」
賀州沉著臉，「她懷孕了。」
懷孕？
賀朝心裡臥槽，手機差點從手裡滑出去。
小嫂子懷孕了，現在要去動手術？
什麼手術，不言而喻！
要了命了，沒聽這兩口子說懷孕啊，怎麼懷了又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