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誤會？」
陸繹琛眼眸含笑，故意反問。
盛柔說不出來，反問回去，「你說呢？」
陸繹琛雙手抓著鞦韆繩，垂眸似笑非笑道：「虧你還是個研究生，這都想不明白。」
「……」
他抬手揉了揉她柔軟的發頂，「行了，回去睡吧。」
……
盛柔哪裡睡得著。
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心亂得很。
驀地，她翻身下床，走到貓窩旁，一把撈起裡面熟睡的小貓。
這幾天，順順很粘人，盛柔就把貓窩放在房間裡。
睡著的順順被突然弄起來，有些懵，呆呆地看著盛柔。
盛柔盤腿坐在地上，兩手撐起順順，晃了晃，「順順，陪我聊會兒天，好不好？」
順順「喵」了聲，明顯在抗議。
盛柔至若惘然。
「你說，陸繹琛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這都想不明白』？」
她擰眉，糾結道：「他說的跟我想的是一個意思嗎？」
順順聽不懂，它只想睡覺。
「不對，之前要簽協議的是他，說討厭我的人也是他，怎麼會突然之間轉性？」
盛柔放下順順，抬手摸了摸紅腫的唇，抿了抿唇笑，「這人真奇怪，話又不說清楚，還親……」
「……」
順順棕色的瞳孔毫無神采，蔫了吧唧地看著主人一會兒皺眉一會兒笑，就是不讓它睡，生無可戀。
……
陸繹琛說到做到，熱搜果然第二天就撤下去了。
任泊以為兩人又鬧了什麼矛盾，惶惶不安中卻見陸繹琛心情大好，連帶眉宇間那股冷厲都降下去不少。
他坐在副駕駛，轉頭向陸繹琛報告當天的行程，「陸總，李總的飛機是下午三點到南城，您看約到幾點見面……」
「嗯？」陸繹琛抬眸，「不是說李總的飛機改簽了？」
任泊一驚，突然想起來是改簽，他給忘了。
他惶恐道：「對不起，是我工作疏忽，我馬上重新安排行程。」
千萬別扣他工資。
陸繹琛倒是不在意，大發慈悲地擺擺手，「沒事，是個人都會犯錯，這次算了，下次注意。」
「是。」
任泊松下口氣，和司機默默對視一眼，心下瞭然。
果然還是愛情有力量，你看，心情好的人，心都變善良了。
「下午取消和李總的行程就不用安排其他工作。」
陸繹琛翻看看手裡的文件，淡聲道，「我正好下午有事。」
想早點回家。
「是，嘶——」
司機突然一個急剎車，任泊猛地往旁邊栽，撞到司機肩膀上。
「陸、陸總，前面突然有人跑出來……」
差點撞到人，司機嚇得不輕，白著臉解釋。
陸繹琛反應快，用手及時撐住椅背，抬眼往窗外望去。
外面站著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兩手胡亂地在空中揮舞，嘴裡喃喃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任泊，下去看看。」
話落，女人轉頭看向車內，陸繹琛看到那張臉，瞳孔猛地一縮。
他扔開手中的文件，拉開車門邁腿下去。
任泊一愣，也趕緊跟下去。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你騙我！你們都騙我！」
女人目光瘋狂，像要抓住什麼，手不停地揮來揮去，「你不要走，我求求你不要走！求你了，我真的求你……」
說著，她朝地上跪去。
旁邊橫過來一雙骨節分明的手，一把將她撈起，「蘇姨！」
蘇仙玲訥訥轉頭，定定盯著陸繹琛幾秒，突然抱頭蹲下，「別打我！你別打我！！」
連他都不認識了？
陸繹琛皺眉，任泊走過來，「陸總，送去醫院嗎？」
蘇仙玲渾身發抖，頭埋在腿上，誰都不看，害怕到不行，陸繹琛將她拉起來，沉聲道：「去協康。」
……
協康醫院，精神科。
注射完鎮定劑，蘇仙玲逐漸平靜下來。
「媽！」
時筠心一臉急色地匆匆趕來，她推開門，看見床上了無生氣的人，眼眶一下就紅了。
陸繹琛站在床尾，雙手撐著床後板，「蘇姨到底怎麼了？」
時筠心轉眸看他，眼淚一眨就掉出來，「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最近我媽的情況越來越差，我爸不管，也不准我管。今天我去看她，實在不忍心看她這個樣子，就偷偷把她帶出來，想到醫院看看。」
「……」
「誰知道，我就下車買個水的功夫，她就不見了。繹琛，還好碰到了你，不然……」
說到後面，時筠心痛苦地捂著嘴，聲音哽住說不下去了。
陸繹琛眉頭蹙成一團，他不插手別人的家事，可今天要不是碰上他，蘇仙玲這樣在路上發瘋，十有八九被車撞了。
他看向床上安靜蒼白的人，在他小時候，跟著母親最常去的就是蘇仙玲家。
蘇仙玲的女兒被送走後，她幾乎把陸繹琛當成親生兒子來寵愛，經常帶他唱歌跳舞，玩遊戲。
直到任菲不在了，陸繹琛還是會時常想起蘇姨的好。
他擱在床後板上的手指慢慢收緊，「你和你父親談過她的情況麼？」
時筠心苦笑一聲，「怎麼沒談過，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父親他根本不在乎我們母女的死活。除非……我能為公司帶來利益，才有資格跟他談。」
「利益？」陸繹琛看她，「哪種利益？」
時筠心欲言又止，好一會兒才故作艱難地開口。
「就比如這次和陸氏的合作，只要我能出色完成，手裡有籌碼，就能跟他談給我母親治療的事。」
「……」
「也不用像今天偷偷摸摸，差點出事。」
聞言，陸繹琛眸光微沉。
時氏跟陸氏有意向的項目是公司的近期重點，其實按實力看，時氏要和他們合作還有所欠缺。
但是，如果為了蘇姨，他可以重新考慮。
「明天帶項目詳細的策劃書，來公司談。」
說完，陸繹琛心情複雜地看眼床上的人，轉身離開。
陸繹琛走後，時筠心傷心痛苦的表情一瞬間收斂。
她一步步走到病床邊，彎腰盯著床上昏迷的人，驀地笑出聲。
「蘇仙玲啊蘇仙玲，你看你這輩子多失敗，為了個不愛你的男人把自己作踐成這樣，隨便幾句話激你就瘋了。」
「不過這次瘋得還不錯，記清了要往哪輛車上撲。」
時筠心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轉向自己，「別說，你這張臉還挺管用，要不我可沒辦法接近陸繹琛。」
她得意地勾起唇，「你五年前能幫我拿下陸繹琛，五年後也照樣可以。」
……
盛柔窩在沙發里，抱著順順，又在自言自語。
順順滿臉麻木，毫無波瀾。
聽到開門聲，盛柔一個激靈，一把掀掉順順，快步往房間走。
「喵——」
順順不滿抗議，盛柔這會兒可顧不上它。
從昨晚到現在，盛柔在心裡肯定了一百次，又推翻了一百次，這會兒整個人亂得很。
不想看見他。
「盛柔！」
男人磁性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攆得她跑得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