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否認墨與生俱來的責任,一旦我死掉,他將不得不為皇室做出犧牲。」
梁永希聽著傅雪晴的話,只感覺太陽穴突突直跳,渾身的血液一半熱,一半冷。
傅雪晴快要死了?
她的死,必將引起皇室爭權戰,而雷墨是第二順位繼承人,正處於旋渦的中心,四面八方湧上他的,絕對沒什麼好事。
「不,女王,你不會死的。」她難以置信的喃喃,心裡油然而生一種前途未仆的感覺,這種感覺讓她感到十分恐慌,甚至害怕,即便她身為一個孤兒無依無靠時,也從未生出過這種感覺。
傅雪晴淡淡而笑,肯定以及確定的輕輕點頭,「我有世界上最好的醫生幫我治療,已經延長了三年的壽命,現在已經是最後幾天。」
梁永希反手抓住傅雪晴的手,眼淚不知不覺往外流,她用力搖著頭,「不,你不會死。」
她死了,雷墨怎麼辦?
她不可以死,不能死。
傅雪晴平靜地注視著梁永希,「還有一件事,我想拜託你。」
梁永希腦袋裡亂亂的,聽傅雪晴語氣鄭重,擦了擦眼淚,認真地盯著她,「什麼事?」
傅雪晴偏首看了一眼戰宇,才開口:「戰家的存在,關乎國運,不能倒,你能答應戰宇的請求麼?」
梁永希腦袋裡嗡的一聲,有一種當頭一棒的感覺,人也瞬間清醒過來。
她來找傅雪晴,是為了求她救雷墨,她剛剛已經說過會救了,因為雷墨對皇室而言非常重要,既然如此,她的目的也就達到了,為什麼還要在車裡跟傅雪晴說這麼多?
「不,我不答應。」她搖頭,然後開口讓司機停車,想要下車。
但司機並不聽她的,一點反應都沒有。
「嗤——」車廂里,忽地響起戰宇不屑的冷嗤聲,他目光冷冷地斜睨著梁永希,「你該不會以為雷墨真的很重要吧?」
梁永希挑眉,「什麼意思?」
戰宇扯唇,「就算沒有他,雪萊公主即將成年,也可以繼承王位,還有女王的兩個孩子,大王子今年已經十五歲,還有三年就成年了,以我們戰家以及蒙學院的勢力,想要保他到三年後成年,輕而易舉的事……」
梁永希頭皮一陣發麻,「你說這麼多,到底什麼意思?」
她其實隱隱約約已經意識到什麼,但她卻抓不住重點,不明白其中蹊蹺之處。
然而,傅雪晴和戰宇都不回答她的問題,就在這時,車子忽地停下,車門被拉開,戰宇用眼神驅趕她下車,梁永希硬坐著,固執地盯著傅雪晴和戰宇,「你們計劃做什麼?」
兩人就跟聾了似的,不再開口。
而且表情出奇一致的淡漠。
一隻手落在梁永希胳膊上,用力把她往下扯,梁永希急了,忍不住大聲質問:「你們到底要做什麼?」
沒等她等到答案,人已經被蘇武扯了出去,車門在她眼前被關上。
她偏首,直勾勾地盯著蘇武,「他們的話你也聽到了,你告訴我,他們要做什麼?」
她激動地揪住了蘇武的前襟,因為沒有睡好,眼底的紅血絲分外明顯。
蘇武憐憫地看她一眼,「你現在該做的事是遠離這裡,回家好好過日子。」
梁永希清晰地辨出他臉上的憐憫。
憐憫……
什麼情況下,一個人會對另一個露出這種神情?
是同情!
蘇武同情她!
為什麼同情她?
難道是因為……
雷墨會死?
傅雪晴嘴裡的犧牲指的是雷墨的命?
戰宇也知道,所以才會用雷墨的命來跟她交換?
江流霍銳也知道,所以才會跟安奕朵交代遺言?
一顆心緊緊揪了起來,她感覺自己快瘋了。
慌亂中,她忽地想到了卓大航,卓大航一向器重雷墨,不可能看著他死,她立刻拿出手機開始聯繫,可是,卓家父女都聯繫不上。
一種不好的預感,強烈地瀰漫在心頭。
在陌生的街頭,她不停地打著電話,可還是無法聯繫上。
顧特助和嚴立走了過來,兩個人都安靜地看著近乎癲狂的女人,最後,顧特助忽地抬手,一個手刀劈在了梁永希的後頸,下一秒,她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顧特助抱住她,把她安置在車內,給她調整個舒服的姿勢,讓她先安安穩穩地睡一覺。
嚴立坐到駕駛座上,嘆了一口氣,「情況好像不妙。」
顧特助也感覺到了,臉色沉重。
「先帶她回去休息。」再看著不管,恐怕南宮永希就要垮了。
梁永希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她跟一個男人很相愛,他們住在一個靠海的莊園裡,莊園很大很大,陽光下的草坪上,有兩個可愛的孩子,一男一女,還有一條導盲犬,忙著給兩個孩子撿球。
他們呢,則相擁著靠在一起,含笑看著草坪上的孩子。
他們彼此約定,他們會永遠保護孩子,家庭為重,永遠不要分離,可是,男人轉眼上了一輛車,跟另一個女人離開了。
那個女人面容枯槁,眼神平靜,那麼理所當然地帶走她的愛人,剝奪他們的幸福。
「不要,不要走,不要離開我們……」她追著車子跑了過去,但突然有人攔住了她,她無論如何都追不上了,眼睜睜看著她的丈夫離開。
撕心裂肺的痛苦,讓她自噩夢中忽然醒來,渾身冷汗地睜著眼,茫然了好一會兒,伸手一摸,眼角都是淚。
原來在夢中,也能真哭。
夢中帶走她老公的女人不是別人,正是得了癌症的傅雪晴。
呆怔了一會,偏首,窗外居然開始擦黑了,她起床,渾身濕的難受,乾脆洗了一個澡,等到穿戴好,她安靜地坐到沙發上,回想自己怎麼會突然回到酒店。
暈過去之前,似乎是顧特助打了她。
但她現在沒心思責怪他,她只是絞盡腦汁地想,傅雪晴說的那些話,戰宇說的那些話,還有蘇武的憐憫,他們到底什麼意思?
顧特助很體貼,在她睡覺時,把她手機插上電,充的滿滿的。
她又開始打電話,毫無意外的,她想找的人,一個都找不到!
一股絕望,如潮水般襲來,伴隨著幽怨和憤懣,她惱怒地扔掉了手機。
「雷墨,你口口聲聲說愛我,要我不准離開你,可是你呢?」
「你一次又一次地,背著我離開,還不跟我聯繫,拿我當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