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墨接了電話,但不是老吉打來的,是珊莎。
由於離的很近,梁永希聽出了珊莎特別的中文腔調。
「我遇到了瓶頸……」珊莎語氣平緩,只說了這麼一句,雷墨隨即坐起身,靜了一瞬後,開口:「我去找你?」
「好。」珊莎簡單吐字,隨後就掛了電話。
梁永希也跟著坐起身,她藏住訝然和失落,若無其事的問:「你要走?」
「是,抱歉——」雷墨傾身,重重地吻了吻梁永希,隨後撿起衣服重新穿上。
梁永希聽著雷墨穿衣服的悉索聲,體內涌動的氣息漸漸冷卻下來。
都說男人衝動時會不管不顧,她尚且有些難受,更別說雷墨了,但他仍然毫不猶豫地去找珊莎,可見珊莎對他的重要性。
她也不知道怎麼了,忽地從床上下來,循著聲音撲過去抱住雷墨,在他脖頸間胡亂吻著,「墨,先別走,做完了行麼?」
這話,讓雷墨渾身的血液幾乎都燒了起來,奔騰著向某處涌去,但他仍然稍稍用力推開了梁永希,「等我回來,嗯?」
梁永希咬唇,「等你回來我就不想要了,你也不准碰我了,你想好了?」
雷墨覺察出梁永希這是生氣了,但他必須去見珊莎。
「蒙,等我回來。」他仍然是這句話,重重地親了她一口後,便邁步離開。
梁永希手中一空,已經聽到了遠去的腳步聲以及開門關門聲。
她心裡不知為何有些發空,呆站了片刻後,倒退幾步躺到了床上,雙眼瞪著天花板,好想能看見,如果看得見,她現在可以自己開車跟在雷墨後面,看看他到底去找珊莎做什麼。
可是她現在是個盲人,她沒辦法自由地出門。
正在她思緒繁亂時,房門被敲響了,溫姨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少夫人,你的手機響了。」
梁永希的手機擱在樓下,剛剛並沒拿上來。
她走過去開門,溫姨把手機遞到她手中,「有個人一直在打你電話,待會響了你接。」
溫姨轉身剛走,手機鈴聲就響起了,梁永希接通,那邊立刻傳來了孟長清帶著哭腔的聲音:「梁永希,虧修白那麼愛你,你居然想殺了他,你怎麼那麼心狠?」
冷不丁受到指責,誰都會不高興。
梁永希皺了皺眉,「孟姐,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孟長清抽著氣,「你還裝?媽都告訴我了,你讓雷墨把修白從二樓推了下去,害他重傷不說,還到病房裡打了他,導致他現在二次出血,又進行了搶救,醫生說他如果不度過危險期就會死……」
「他死了也跟我沒關係。」梁永希語氣冷冽,絲毫不關心。
孟長清氣得不輕,拔高音量大聲喊:「你知道嗎?如果修白死了,你就永遠也不知道你兒子在哪了。」
梁永希呼吸猛然一滯,緊緊握著手機,屏息聽孟長清還想說什麼。
「梁永希,我要你來醫院,修白他現在昏迷不醒,醫生說他求生意志薄弱,需要有人鼓勵他才行。」孟長清並非說的假話,余修白心臟驟停後確實被救了回來,但不久後便陷入了昏迷,生命體徵並不強烈,余露露和孟長清輪流跟他說話,他都沒什麼反應。
醫生病危通知書都下了三張了。
「我要是不去呢。」梁永希還是排斥,語氣仍舊冷冷的。
「那你不想再見到你兒子了嗎?」孟長清音量很高,帶著著急和氣急敗壞。
梁永希靜了靜,「我等會過去。」
掛了電話後,她摸索著穿好衣服,然後下樓。
樓下靜悄悄的,大家都在休息,鴿鴿見她下來,蹭到了她的腿邊,她彎腰摸了摸它,拉起它脖子裡的牽引繩往外走。
剛走了沒幾步,江流的聲音自她身後揚起,「大嫂,你想出門嗎?」
梁永希僵了一下,緩緩回頭望著某個虛空,點頭,「是,我去一下華盛醫院。」
江流皺眉,他站起身,也沒多問,直接就說:「我送你去。」
梁永希也沒拒絕,江流載著她很快到了華盛醫院,並且引著她到了ICU病房前。
她剛出現,余露露陰狠的聲音立刻響了起來,「毒婦,是你害了修白。」
梁永希腳步一頓,目光注視著前方,不以為然的笑了笑,「不,余修白有今天,完全是被你逼的。」
余露露面色一僵,然後就聽梁永希緩緩說:「他本可以單純的做個出色的影帝,是你非逼著他回雷氏爭奪繼承權,他的童年在你每日的自怨自艾中度過,他的成長在你一再的哭訴脅迫中慢慢歪了,當初明明是你自己負氣跳樓,偏偏怪這怪那,仇恨了三十年,謀劃了三十年,大動干戈地回來復仇,所以說,他有今天都是你害的!」
余露露臉色一陣蒼白,她目光閃了閃,色厲內荏的冷哼,「一派胡言,明明是你把修白害成這樣,卻怪到我身上。」
梁永希抿著唇角,嘲諷地聽著余露露說話。
孟長清看看兩人,猛然出聲:「別吵了!」
兩人的唇槍舌戰一下停了下來,周圍變得安靜。
孟長清走到梁永希面前,語氣忽而軟了下來,「希希,修白的情況真的很危急,拜託你救救他。」
梁永希唇瓣輕啟,「我憑什麼救他?」
孟長清呼吸一窒,眼角餘光看到帶著淚光的揚揚,他手中還帶著梁永希送給他的小黃鴨,「就看在揚揚的份上,他才三歲多,沒了爸爸,多可憐。」
「嬸嬸,我不想爸爸死。」揚揚跑過來撲到梁永希腿上,手裡一擠壓,小黃鴨發出清脆的叫聲。
這叫聲,讓梁永希徹底心軟下來。
她低頭,摸了摸揚揚毛茸茸的小腦袋,「嬸嬸試試。」
孟長清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高興地領著梁永希去換防菌服。
江流跟過去,問她:「要打個電話給哥講一聲嗎?」
梁永希搖頭,雷墨不是冷血的人,相信他並不希望余修白真的死了。
「我進去看看就出來,不會有什麼事,你就別告訴他了。」
江流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梁永希穿好防菌服,進了ICU病房,這一次,余修白靜悄悄的,呼吸都很微弱,耳邊卻是機器的運轉聲。
「余修白,我想對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