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永希握著手機,那邊沒了聲音,余修白已經掛了電話。
他一定篤定自己會去,才會這麼果斷。
事關她失蹤的大寶,她自然會去。
原本還擔心雷墨早回家她不方便出門,結果他八點半時打電話給溫姨,說是今天晚上仍然會晚回來,讓她多照顧著欣兒。
溫姨接電話時,梁永希就在大廳沙發上坐著,欣兒在嬰兒床里自己吃小手。
聽見溫姨掛了電話後,梁永希抱起欣兒先上樓,溫姨緊跟著過來,幫忙給欣兒洗了澡,餵奶,哄睡。
「溫姨,我有點事現在出去一下,你別告訴江流,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溫姨訝異,「這麼晚了少夫人要去哪?」
梁永希兀自笑了笑,「就到外面院子裡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散散心。」
溫姨深凝一眼梁永希,覺得她是因為雷少連續好幾晚遲歸心情不好,「那好,你去吧,欣兒交給我。」
梁永希道了謝,披上外套出門。
鴿鴿趴在門口,她走過去拉了牽引繩,用力揉了揉它的狗頭,「現在是大晚上的,待會出門不要亂叫,知道嗎?」
鴿鴿嗷嗚了兩聲,表示知道了。
於是一人一狗朝著余修白說的竹林走去。
這會兒,已經九點一刻了。
余修白站在竹林下等了好一會,遠遠看到梁永希披著月色,裊裊婷婷地自婆娑的樹影中走了出來,心口莫名悸了悸。
還以為她不來了。
他站著,微微屏住呼吸,不讓只靠聽覺的梁永希發現他。
梁永希茫然四顧,只聽見周圍蟋蟀的唧唧聲以及風吹樹葉的沙沙聲,她低頭問鴿鴿:「余修白來了嗎?」
鴿鴿狗頭一歪,虎視眈眈地瞪向余修白,蹭著梁永希的腿嗚嗚直叫。
梁永希歪頭四下感覺了一下,秀眉微蹙,「余修白你在這裡是不是?」
余修白安靜地看著茫然四顧的梁永希,她湖水似的眸子似是盛了水銀,在月光下閃閃發亮,偏偏卻又看不見,茫然間讓人忍不住生出一種把她帶回家好好珍藏的衝動。
「是。」在她生氣之前,他及時開口。
梁永希皺了皺眉,這人明明就在這兒卻不出聲,不知道打的什麼主意,「你說吧,要怎樣你才肯告訴我我兒子在哪。」
她知道余修白不可能無緣無故告訴她,肯定有什麼條件。
余修白沉默了一下,顧左右而言他的開口:「今天我看到雷墨和一個漂亮的混血兒有說有笑地從酒店裡一起出來……」
又是漂亮的混血兒……
梁永希心裡發緊,面上卻沒表現分毫,甚至不在意的笑笑,「那是他的合作夥伴,你特地拿到我面前說,是想挑撥我們夫妻關係?」
不都說女人最容易吃醋嗎?沒想到梁永希居然這麼沉得住氣。
「不是合作夥伴,他們看起來很親密,雷墨為她拉車門,幫她系安全帶,親自載著她離開,她的美貌不輸於你,最重要的是她四肢健全毫無缺陷。」
「余修白你夠了,你到底想說什麼?」梁永希忽而動起怒來。
余修白是在說她是個殘疾人嗎?
余修白輕呵一聲,「還以為你真的接受了現在的自己,我說的是事實,雷墨工作有多忙你比誰都清楚,就算從道義上講,你也不應該拖累他,愛他最好的方式就是離開他,讓他有更好的選擇,活的輕鬆些。」
梁永希連連深呼吸了好幾口氣,耐著性子等余修白把話說完,當他靜下來時,她冷笑起來,「余修白,你不但虛偽,現在還很惡毒,你以為就憑你的一面之詞就想挑撥我和墨的關係,讓我離開他?」
「不,我明確地告訴你,我不會離開他,他也不嫌棄我眼瞎,你說的這些,都是白費心機……」頓了一下,她重重地問:「你約我出來,到底是想告訴我孩子在哪,還是專門想挑撥我和墨的關係?」
見她如此執著,余修白沉默了。
他知道就算說再多雷墨的壞話,也改變不了他在她心中的美好形象,除非她自己有所認知,有所覺悟。
「我可以告訴你孩子在哪,但有一個條件。」
梁永希哼笑起來。
說了這麼多,終於說到重點了。
條件,才是關鍵。
「什麼條件?」事關大寶,說不緊張是假的。
她握牽引繩的手不自覺地用力,連呼吸都小心起來。
「只要你和雷墨離婚,跟我在一起,我就告訴你大寶在哪。」余修白語氣平淡,聽起來就像這個條件經過了千錘百鍊的思考一般。
梁永希呆住了。
茫然的眼底流露出的全是不可置信的光芒,「你有病吧。」
余修白上前,想要握住梁永希的胳膊,但剛碰到她,她就後退著避開了,「你別碰我。」
余修白僵站著,看著手中的虛空,神色不好起來,「如果你不同意,我不可能告訴你孩子在哪。」
梁永希難以置信的低低冷笑,「余修白,你圖什麼?難道我跟他離婚,你就不復仇了?」
余修白沉默了一瞬,而後低低吐出一個字,「是。」
梁永希唇角慢慢抿了起來,面對面跟余修白站了一會後,拉了拉手裡的牽引繩,「抱歉,我對你沒興趣。」
她準備離開,手腕卻忽然被余修白拉住,「難道你不想幫雷墨?」
她笑了笑,「想啊,但我知道雷墨他一定不喜歡我以這種方式幫他,這簡直就是對他的侮辱,你說我那麼愛他,怎麼會侮辱他?」
余修白心中一刺。
雷墨何德何能,為什麼能得梁永希?
「那你不想知道孩子在哪了?」他咄咄逼人,語氣已然冷沉到極點。
梁永希靜了一瞬,「雷墨會找到他的,反正我們已經等了那麼久,再多等幾天又能如何。」
她用力甩開余修白,晃了晃牽引繩,讓鴿鴿帶她回去。
這一場談話,不歡而散。
梁永希剛走,余修白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接通,孟長清帶著焦灼的聲音傳了過來:「修白,出生證明的事,還沒有被壓下去,我……」
她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她已經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