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 是也不是

  梁永希想要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奈何對方反手一抓,握的更緊。

  握住她的手,手指細膩,不同於雷墨的粗糲。

  「許洲?」她抗拒地往後躲,懷疑地高叫。

  失明,讓她變得隨時隨刻都處於被動狀態,這種感覺,很不好。

  余修白安靜地看著她,眉眼間有淡淡的憐惜,「是我……」

  是余修白!

  梁永希猛然用力推開他,退到病床的一角,雙臂抱膝滿臉警惕地望著余修白所在的方向,「你來的正好,我有事想問你。」

  她語氣冰冷,余修白儼然已經猜到她想問什麼。

  他沉默等待著。

  「從一開始我們的相識,到後來你幫我,尤其是你得知我懷孕後讓我來許洲這裡產檢,故意跟雷墨說孩子是你的……所有這些,是不是都是你處心積慮的陰謀?」

  余修白沉默著不說話。

  梁永希又問:「我懷的是雙胞胎,許洲肯定知道的,但他沒告訴我,是因為是你的意思嗎?因為我的大寶是男孩子,妨礙到你爭奪雷氏了,所以他必須消失,是不是?」

  她一聲聲質問著,說著說著,激動起來,眼淚也跟著往下流,可是她遲遲聽不到余修白的聲音,哪怕一句。

  她看不見,她懷疑余修白是不是已經出了病房?

  她試探地往前揮舞著手臂,然後就碰到了余修白,她便揮著手臂打他,「你為什麼不說話?為什麼?」

  余修白仔細地盯著她流淚的杏眼,那麼明亮,那麼幽黑,卻沒有焦距,「蒙蒙……」

  他喉頭微梗,一時說不出話。

  梁永希瞪著杏眼望著虛空,「你告訴我,我說的是不是都是真的?」

  「是,也不是。」或許一開始是抱著目的接近她的,但後來,慢慢的有些變了味,有些不可控的感情在心裡滋生。

  當看到她和雷墨相談甚歡時,他會控制不住地動怒。

  他知道,有些事變得不一樣了。

  梁永希聽了他的回答,秀眉微挑,哪些是?哪些不是?你告訴我,我的孩子沒了,是不是跟你有關,你告訴我,告訴我。」

  她揪著余修白的衣服,近乎聲嘶力竭的質問。

  余修白不說話,單臂用力圈住她,緊緊地抱住了她。

  梁永希皺著眉目,用力扭動著身子想要離開他的懷抱,可他卻抱得特別緊,「余修白,你放開我,你神經病嗎?」

  她過於激烈的掙扎,讓余修白不得不放開她。

  空氣慢慢安靜下來,梁永希警惕地豎著耳朵聽周圍的動靜,但是什麼都聽不見。

  面對她的質問,余修白三緘其口,明顯一個字都不想多說。

  她漸漸冷靜下來,知道自己再問下去也問不出什麼,當即摸索著下床,又摸著牆壁,慢吞吞地尋找病房門口。

  余修白看她這副模樣,心裡一刺,忍不住脫口而出:「你和雷墨離婚,我照顧你。」

  梁永希怔住,涼涼的笑,她現在一個字都不想跟余修白說,終於摸到了門板,她開始尋找門把手,手剛握住,另一隻手覆了上來,「蒙蒙,你忘了雷墨有多渣了?」

  梁永希頓了一下,歪頭哼笑,「他再渣,也渣的光明正大,不像有些人,一肚子城府,把人玩弄於股掌之間,還讓人覺得他是個好人。」

  余修白被梁永希說的臉色難看起來。

  梁永希扳開他的手往外走,沒走幾步,手卻被他再次握住,她不耐煩極了,用力去甩卻甩不開。

  「修白……」這時,一道清柔的女聲突然響了起來,緊接著,一聲童稚的聲音也響了起來,「爸爸……」

  天天身處黑暗中,梁永希的耳朵漸漸變得比以前敏銳起來,有時候根據聲音遠近就能判斷出說話之人離她多遠。

  她這會兒聽著,滿臉詫異。

  說話的女聲,她記得,是孟長清的聲音。

  而叫爸爸的,應該是個才幾歲的小男孩,他就是余修白的兒子?

  「希希……」孟長清看向梁永希,目光落在余修白與她交握的手上。

  「孟姐,真的是你。」梁永希訝然,沒想到會在診所碰見孟長清,不知道是余修白當著熟人的面不好意思,還是別的什麼原因,握她手的力道鬆了松,她趁機甩開他,與他拉開了距離。

  孟長清盯著梁永希的眼睛,疑惑地只看。

  「孟姐,我還有事,先走了,下次聊。」梁永希說著就雙手往前探,準備離開。

  「那個漂亮阿姨是個瞎子啊。」這時候,之前那道童稚的小男孩聲音突然驚奇地說話。

  「別胡說。」孟長清冷喝一聲,小男孩就閉嘴不說話了。

  余修白皺著眉看著梁永希趔趄著離開的背影,示意護士過去幫她,直到把她送上計程車給了錢才回來。

  幾人就站在路邊看著,目送計程車離開後,孟長清欲言又止地看著余修白。

  余修白臉色挺不好的,他低頭,看著腿邊的孩子,面色冷淡,「以後不許亂說話,知道了嗎?」

  小男孩突然被訓,感覺挺委屈的,而且他覺得自己也沒說錯啊。

  那個漂亮阿姨確實是瞎子嘛。

  孟長清蹲下抱住孩子,「揚揚只是童心無忌,你用得著這麼訓他嗎?」

  余修白目光眺望著梁永希離開的方向,眉頭緊鎖。

  孟長清看了看他,當著孩子的面,到底沒說什麼。

  ……

  門口物業小哥認識了梁永希,見她趁著計程車回來了,直接把計程車放了進來。

  她到家時,江流急壞了,正在猶豫要不要打電話給雷墨,見她安然無恙的回來,氣的臉都白了,「嫂子,你太不靠譜了,還以為你就在門口散步呢,結果一轉眼人沒了。」

  梁永希回來時,護士把導盲杖還給了她,她進家門,把導盲杖放在一旁,「只是出去走走。」

  江流皺著眉,見她神情疲倦,也不忍心再苛責,「下次你要出門就叫上我,我陪你一起。」

  「欣兒呢,她好嗎?」

  「她一直睡到現在,好得很。」江流答。

  梁永希點了點頭,大概還是身體沒復原,走了一趟感覺很累,她起身上樓,回到臥室就躺下睡覺了。

  迷迷糊糊的,什麼時候睜開眼,眼前都是一片漆黑,完全沒了時間概念。

  不知道睡了多久之後,胸前多了一副溫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