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花掉梁永希四十分鐘的時間,她想,等她熟練以後,就會好了。
飯畢,溫姨又讓她躺下休息,她搖頭,「我要活動一下筋骨。」
溫姨嗔怪,「你現在還在月子裡,就是要多躺著多休息。」
梁永希知道她是好意,只朝她微笑感謝,「我知道,但我覺得活動一下更有利於身體恢復。」
溫姨拗不過她,只好隨她了。
問過溫姨時間,現在是晚上六點,四月下旬,春風很暖,可惜她從頭包到腳,感覺不出什麼。
手裡拿著導盲杖,她依著記憶中,慢慢地來到了余修白家門口,摸索著摁響了門鈴,可是摁了很久,裡面都沒有回應。
她堅持著,一直摁,一直摁。
她有事想問他,所以想見到他。
可是,始終沒有人開門。
「請問你找誰呀?」身後有人走了過來,聽聲音是個年輕男性。
「我找余修白。」她答。
「這棟別墅的業主好久沒回來住了。」年輕男性的聲音又揚起,他是這裡的物業人員,所以知道情況。
梁永希站在房門前呆站了一會,聽到遠去的腳步聲,突然喊住他:「可以請你幫個忙嗎?」
物業人員停下,見她氣質斐然,自然願意幫忙。
只是沒想到,原來是讓他帶她到門口打的,她好像也是這裡的業主,長這麼漂亮,眼睛怎麼瞎了?
「謝謝你。」梁永希禮貌道謝,沖物業人員揮手再見。
「你小心一點。」物業人員看她一個盲人單獨出門,挺不放心的。
面對善意,梁永希微笑致謝。
「這是錢,師傅你收下,不用找了。」計程車停下時,梁永希遞了一張一百元給師傅,師傅接過後她摸索著車把手開門,這計程車不知道是什麼牌子,她摸索了半天沒摸到。
正在她焦急時,車門忽地開了,她先把導盲杖伸出去,才慢條斯理地下車,站立時,有些不穩,司機師傅忽地扶住了她,她剛想道謝,沒想到扶住她的一隻手居然移到了她的胸上。
她驚得立刻倒退,雙眸睜的大大的,厲聲呵斥:「你做什麼?」
司機師傅仗著她看不見,嘴裡哼了一聲,「長得漂亮又怎麼樣,還不是個瞎子?」
梁永希氣的掄起手中的導盲杖就朝前面揮去,「人渣,滾——」
「呸,瞎子還不讓說了。」司機師傅罵罵咧咧地上車走了。
好好地出個門,沒想到會遇到這種事。
心裡本就藏著事,這會兒梁永希心情一下子低落起來。
她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氣,調整了好久才靜下心來逢人問路,走向診所。
「我要找許洲,他在嗎?」
拿著導盲杖的漂亮女人並不多見,更何況診所里很多人都見過梁永希,所以當她出現時,就有護士走上前詢問。
梁永希站住,眼睛看著前方,跟護士說話。
護士猶豫了一下,見她表情挺奇怪的,最終去把許洲請了過來。
「梁小姐……」當許洲的聲音響起時,梁永希抑制不住地激動起來,她睜大眼,想要努力地看清他站在哪,什麼表情,然而只是白費努力。
她什麼都看不見。
她朝前胡亂摸索著,「許醫生你在哪?」
許洲驚訝地盯著眼內毫無焦距的梁永希,他是醫生,一眼就看出了梁永希的眼睛有問題,心裡不禁一震,當即上前,走到了她的面前。
梁永希摸到了他,一把揪住他的白大褂,神情激動又氣憤的質問:「你說我懷的是單胎,可事實上不是,明明是兩個寶寶,你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
許洲臉色一下難看起來。
紙包不住火,孩子是從她肚子裡出來的,她自然知道是幾個。
「你說話啊,你為什麼不說話?」 梁永希激動地用力扯他的白大褂,幾番拉扯下,紐扣都被她撤掉了。
許洲盯著她毫無焦距的雙眼,神情激動的樣子,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
「許洲,你是個救死扶傷的醫生,你怎麼可以欺騙病人?你怎麼可以做這種事?」梁永希越說越激動,手上的力道也更大。
許洲皺眉,她才剛分娩不久,不宜這麼激動。
他示意一旁的護士去拿鎮定劑,沒一會,護士回來了。
梁永希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情緒格外激動悲憤地質問著,冷不丁的,胳膊上一疼,她的意識漸漸被抽離,整個人軟綿綿地倒下。
許洲接過她,直接抱進了病房。
或許是內心過於憤怒的原因,梁永希臉色格外蒼白,即便處於昏迷中,眉頭也緊鎖著。
許洲看著,內心一陣難受。
她不但失去了一個孩子,還雙目失明,本就命運多舛的她,該怎麼度過?
「喂,修白,梁永希來我這兒了。」他摸出手機,打電話給余修白。
那邊的余修白靜了片刻,只說了兩個字:「等我。」
二十分鐘後,余修白出現在診所。
病房內,許洲就站在窗邊,當他進來時,兩人目光對上,「她雙眼失明了。」
余修白猛然一愣,滿目的難以置信,「怎麼會?」
「雖然當時及時給她解毒了,但她還是中毒了,我剛剛抽了血拿去化驗,看看能不能幫她什麼。」
許洲語氣很不好,看余修白的神情也有些冷,「把她害成這樣,就是你想要的?」
余修白一步一步靠近梁永希,眉頭皺起,低低辯解,「你知道,我想要的不是傷害她。」
許洲握拳,「可是你還是害了她。」
余修白狠狠皺眉,目光冰冷地看向許洲,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許洲抿了抿唇,抽身出了病房。
病房裡一下安靜下來,余修白拿了一張椅子坐到梁永希身邊,他控制不住地握住她的手,「蒙蒙……」
他望著她了無生氣的漂亮臉孔,輕聲低喃。
沒有第三者的病房內,他慢慢低頭,一根一根地去親她的指尖,「我不知道你中毒了,對不起。」
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梁永希睜開了眼,入目仍是一片黑暗,她知道自己是躺著的,也想起來有人朝她胳膊扎了東西。
「是誰?」她的手被人握住,她驚得立即坐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