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永希應了一聲,逼自己展顏而笑,「你說得對,至少我們還有個女兒,我們一家三口還在一起。」
雷墨用力頂住梁永希的額頭,點頭,「對的,我相信你會好起來。」
梁永希吸了吸鼻子,重重地嗯了一聲。
雷墨又對她說了些安慰的話,之後便說要去一下公司,梁永希鬆開他的手,歪著頭朝著虛空說:「你去吧。」
空氣中有些靜,雷墨看她一眼,又看了孩子一眼,這才轉身往外走。
江流跟了出去。
一走到病房外,雷墨強撐的神色猛地冷了下來,眼神陰鷙,渾身充斥著一股煞氣,仿佛要毀天滅地一般。
江流看了暗暗心驚,小心翼翼叫了聲哥。
雷墨緩緩轉頭看著他,「你在醫院守著,就算外面世界末日天塌地陷都不准離開她們身邊,知道嗎?」
江流鄭重地點頭,「我會保證做到。」
雷墨冷眼盯著他,「要是再讓她受什麼傷害,我會殺了你,讓你這輩子都想不起來自己是誰,更沒法回去見父母。」
江流渾身哆嗦了一下,沒有氣哥的狠絕,而是慚愧地低下頭,「隨哥處置。」
當年如果不是哥在羅馬救下他,他早就沒命了。
現在這條命,還給哥,又能怎麼樣?
「照顧好她們。」雷墨強調一遍,而後離開。
江流看著他沉步離開的背影,擔憂地皺了皺眉。
哥滿身殺氣,該不會去殺了那個叫許洲的醫生吧?
雷墨離開後,江流回到病房,病房內,梁永希靠在床頭,朝著寶寶的方向歪著頭,似乎豎起耳朵在聽寶寶有沒有發出什麼聲音。
那麼期待孩子的出生,現在卻不能親眼看見,心裡一定難受至極。
「寶寶睡著了。」江流靠在門邊,小聲開口。
梁永希輕輕點頭,或許是之前睡太多的緣故,她現在毫無困意,身上也沒那麼疼了,便靠在床頭想事情,正想的入迷,房門忽地發出巨響,好像有人粗魯地從外面打開了。
隨即便聽到一道尖銳的聲音響了起來,「梁永希,你為什麼不乾脆死了算了?生了野種還纏著我兒子。」
來者不是別人,是那天被雷墨無情棄於頂樓的陸叢蔓。
她本來真想自殺的,但想一想,不甘心,就又改變主意了。
從孫醫生那兒聽到是梁永希出事他才不管她的,忍了這麼多天,剛剛看到雷墨走了,這才跑了過來。
梁永希雙眼失明,找不到焦距,看不到陸叢蔓人,只是緩慢地循著聲源看向門口方向,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麼,空氣中響起啪的一聲。
「這是親子鑑定報告書,嫂子的孩子就是哥的,請你嘴巴放乾淨點。」江流把報告書直接甩在了陸叢蔓臉上。
陸叢蔓臉都被他甩疼了,她揉著臉,沒有伸手接住報告書,報告書就那麼掉在了她的腳邊,等到揉好臉了,她才彎腰撿起來看。
看過之後,驚疑不定,「真的?」
江流點頭,「真的,是我們一直誤會了大嫂。」
陸叢蔓前前後後把報告書看了三遍,然後走到嬰兒床邊,盯著床里睡得香甜的寶寶看,「男孩女孩?」
「女孩。」江流答。
陸叢蔓把報告書往病床上一扔,「女孩有什麼用?又不能幫小墨守住雷氏,他連續七天沒去公司,知不知道余修白已經進公司做了藝術部的總監?」
江流臉色難看起來。
嫂子昏迷七天裡,余修白乘虛而入,入駐雷氏,哥是知道的,可他仍舊陪在嫂子身邊,沒回公司。
「余修白怎麼樣,哥都知道,相信哥自有他的安排。」
陸叢蔓冷冷一哼,「他兒子都三歲多了,按照條約,小墨徹徹底底地輸了,還能怎麼安排?」
江流面色沉了下來,他也不知道哥會怎麼安排。
但他相信哥,相信哥就對了。
陸叢蔓又轉向梁永希,狐疑地盯著她的雙眼看,片刻後,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大陸一般高叫起來,「梁永希,你是不是瞎了?」
梁永希臉色一僵,睫毛輕顫,眼皮微微耷拉下來。
陸叢蔓見她雙眼雖亮,卻毫無焦距,當即肯定了,「以前你雙眼好時就配不上我們小墨,現在瞎了雙眼,更配不上了,你又生了個沒用的女孩兒,你說說,你憑什麼還不跟小墨離婚?你打算把他拖累死嗎?」
隨著陸叢蔓鋒銳如刀的話,梁永希臉色漸漸蒼白起來。
江流眉頭一皺,上前直接把陸叢蔓往外推,剛剛看她是哥的親媽給面子的,沒想到越說越過分。
「江流,你只不過是小墨收養的孤兒,你幹這麼對我?」陸叢蔓被江流毫不留情地推出了病房,頓時氣極了。
最近什麼事都不順,她真的快要瘋了。
江流關上病房門,冷著臉睨著陸叢蔓,「伯母,請注意你貴婦人的形象,以及做長輩應有的風範。」
陸叢蔓臉色一僵,狠狠剜一眼江流,這才不甘不願地離開。
她其實還沒罵夠。
梁永希一介毫無背景的孤女,本就配不上她的小墨,現在又變成了一個瞎子,更配不上了,如果繼承雷氏無望,只能寄希望於多分得股份,如果有個強有力的岳父做靠山是最好的。
所以選擇跟安月淇結婚,是最明智之舉!
以前梁永希能看見,把小墨纏的緊緊的,現在瞎了,還能怎麼樣?
她得立刻去找安月淇,讓她抓住機會!
病房裡,梁永希禁不住抬手,手指輕輕地覆上自己的眼睛,摸起來跟以前一樣,可就是看不見。
從此後,她就只是個盲人了嗎?
陸叢蔓說的也對,她其實一直都配不上雷墨,之所以那麼努力那麼拼命地工作,想要站的更高,私心裡也是希望能有朝一日與雷墨比肩而站。
以前她還可以做經紀人,可是現在看不見了,她還能做什麼?
她拿什麼資本留住雷墨?
拿什麼跟安月淇競爭?
她根本一點優勢都沒有了。
「哇……」她正哀哀的想著,嬰兒床里的寶寶忽然小聲地哼唧著哭起來。
她愣了一下,隨即坐起身摸過去,可是腳下不知道被什麼一絆,整個人朝前摔去。
她摔倒沒關係,可她撞到了嬰兒床。
「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