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喜推行的新稅制,一方面是為了大宋王朝的長久治安,另一方面也是鐵喜確實不想去壓榨百姓,更重要的是,鐵喜有一個深深埋藏在心底的想法。
除朕之外,天下平等。
既然都平等,朕就不允許一個群體欺負另一個群體,能欺負人,只有朕一人。
因此,鐵喜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對抗新稅制,誰妨礙,誰就得死。
離開曲阜之後,皇帝的御駕就直奔泰安城,大軍前進得速度倒是不快,這是鐵喜自己要求得。
大好河山,他自然要好好觀賞一番,畢竟,這有可能是他此生最後一次離開動靜。
御駕緩慢前進的時候。
江南早以翻天覆地。
馬寶義在蘇州城,一天就抓了兩千多人,無數世家大族轉眼之間就變成了階下囚,有人想要反抗,都被火槍無情得射殺。
馬寶義根本不將這些反賊當人看,江南地方,官員很多時候都不是官員,他們想做什麼事,沒有當地得世家大族配合,是做不成得。
這也是尉遲江晚來這裡將新稅制鋪開之後,稅銀卻連年減少得緣故。
馬寶義得到來,無疑是給當地官員打了一針強心劑,不同往日得唯唯諾諾,現在做事,風光得很。
尉遲江晚和馬寶義則完全是兩個風格,他到了地方後,自己就找個地方休息,讓當地得官員去抓人。
他這麼做得目的很簡單,減少存在感。
脫離隊伍,跑這麼遠來抓人,本身就是鐵喜得一個態度。
他要表達對王志忠得信任,既然如此,他尉遲江晚就不能搶了王志忠得風頭,否則等回到朝廷後,就變成他尉遲江晚完全壓制了王志忠,這是皇帝不願意看到得。
尉遲江晚心裡要說不委屈,是不可能,但也清楚,鐵喜這麼做是對得,所以他願意全力配合鐵喜。
毫不遮掩得抓人,造成得結果就是這件事傳的越來越廣,連尋常百姓都知道,江南諸多世家大族聯合起來刺殺皇帝。
一時間群情激憤,不少百姓都跑到當地得大族門外,丟石頭,罵人。
至於他們是為了一出平日被欺負得氣,還是真心為皇帝感到憤怒,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江南得世家大族們則是另一個想法,他們覺得,這分明就是朝廷為了打壓他們故意演得戲,但就算是這樣,他們也什麼都不敢做,什麼都不敢說。
這個時候,誰冒頭誰就死。
這就是殺雞儆猴,不,這是殺虎嚇狗……
遊牧之在得知尉遲江晚來得時候,就清楚,自己逃不掉了。
實際上,這件事上他也是抱著僥倖心理。
林家棟贏了,他可以借用自己得身份和影響力,幫年幼的新帝和董妃穩定朝堂,日後定然能在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林家棟輸了,他全程沒參與鍋這件事,朝廷沒必要為難他一個已經告老還鄉的老臣,何況這個老臣在朝堂之上還有巨大的影響力。
可惜,他想錯了……
鐵喜完全不在乎他的影響力,跟不在乎身為皇帝的名聲,就是要置他於死地。
劉志到了洪州之後,便直奔游府。
遊牧之從下人口中得知劉志到了的消息後,便知道輪到自己了,不等他給自己的孫子交代後事,劉志已經帶著人強闖進來了。
「游大人,好久不見了……」
遊牧之的孫子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剛想招呼下人給劉志上茶,就被遊牧之攔下了,然後讓他們先回房間。
等到大堂中只剩他自己和劉志之後。
遊牧之的目光才落到劉志身上。
「陛下,當真不打算放過我?」
聽到遊牧之的話,劉志冷笑一聲:「游大人,下官站在這裡,還不夠明顯嗎」
遊牧之聽完劉志的話後,嘆了口氣:「尉遲江晚怎麼不來?」
「下官自然不知道尉遲大人的想法,不過,這和游大人也沒什麼關係。」
說完之後,劉志從懷中掏出了事先準備好的認罪書,放在遊牧之的面前:「游大人,簽字畫押吧……」
遊牧之沒有動,而是看著認罪書,開口問道:「我的家人,陛下打算如何處置。」
「陛下仁慈,這次就放過他們了,只判了一個流放的罪名,游大人,這些和你已經沒有關係了,速速簽字畫押,別浪費下官的時間。」劉志冷冷的說道。
一名密探已經抽出了刀,站在劉志身前。
遊牧之看著身旁的密探,苦笑一聲:「人這一生,終究逃不過一個貪字。」
說著,遊牧之抬起手,在認罪書上摁下自己的拇指。
「游大人,黃泉路上,小心點別摔著。」
下一秒,人頭落地,而後,游府內便響起陣陣哭喊聲。
一直到晚上,游府的事情才處理完,劉志才有空去拜會昨天來到洪州的尉遲江晚。
尉遲江晚剛出現在大堂,劉志便躬身行禮:「下官見過尉遲大人……」
尉遲江晚笑道:「劉大人請坐。」
「謝尉遲大人……「劉志坐下。
劉志被孫家碗警告之後,行事風格確實收斂了許多,可他心裡的想法,並沒有發生太大變化。
無論如何,和尉遲江晚打好關係,總歸不會錯。
兩人坐下後。
尉遲江晚開口問道:」遊牧之死前有說什麼嗎?」
「他問為什麼來的不是尉遲大人,下官說,這就不勞游大人費心了,然後便送他上路了。」劉志笑著說道。
尉遲江晚點點頭:「人這東西,若是沾一個貪字,這輩子就走不出來了……要學會知足。」
「尉遲大人說的對,此間事了,御駕馬上就要到了泰安,尉遲大人是不是也要走了。」
「本官還會在呆幾日,之後直接去成都府等陛下,祭天的事情我在與不在,都沒有區別。」
說完之後,尉遲江晚略停頓片刻,看著劉志:「劉大人這麼晚來見本官,是不是還有彼得事情,但說無妨。」
」下官就知道瞞不過尉遲大人,那下官便說了,和皇太妃有關。」
聽到這話,尉遲江晚一下坐直了:「皇太妃那出什麼事情了?「
劉志看到尉遲江晚表情緊張,連忙說到:「皇太妃沒有出事,尉遲大人不必緊張,只是,只是一些小問題,下官不知如何解決,只能請教尉遲大人了。「
「到底是什麼事?」尉遲江晚催促道。
看著尉遲江晚如此著急,劉志也不再猶豫,趕忙說道:「是這樣的……」
「陛下遇襲這件事,密探和各地官員都十分重視,因此陛下這一路上,沿途的所有城池都已經開始內部戒嚴清查,就怕再出現這樣的事,因此全部實行了宵禁……」
「可這就惹到了皇太妃,皇太妃這一趟出來本來就是要玩的,也是陛下允許的,結果現在變成這樣子,自然沒辦法好好玩了,所以皇太妃就要求解除宵禁……「
」現在這個時候,自然不可能解除宵禁,下官也被逼得沒辦法了,才想找尉遲大人討個辦法。」
尉遲江晚鬆了一口氣,他還真以為怎麼了,原來就是這麼點事。
還好,還好……
尉遲江晚思考片刻,開口說道:「陛下安危重於一切,豈可容皇太妃胡鬧,這件事,我親自去找她說。」
聽完尉遲江晚的話後,劉志鬆了一口氣:「多謝尉遲大人。」
尉遲江晚聽完後,點了點頭:「既然如此,本官還有事要忙,就先不留劉大人了。」
劉志立刻起身來告辭,尉遲江晚親自送劉志走出大堂,才停下腳步:「劉大人,有句話,本官不知該說不該說……」
劉志聽到尉遲江晚的話後,立刻向尉遲江晚行禮,請他繼續往下說。
「權力,是貪,名聲,是貪,銀錢,也是貪,劉大人莫要忘了前車之鑑……」
尉遲江晚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卻讓劉志心跳加速了好幾下,他深吸一口氣,點頭道:「下官記下了。」
直到劉志的身影徹底消失之後,尉遲江晚才嘆了口氣:「言盡於此,接下來的路怎麼走,就看你如何選擇了。」
說完之後,尉遲江晚便轉身離開了。
一夜,劉志始終睡不著,腦子裡來來回回都是尉遲江晚的警告。
劉志在江南抄了三戶世家大族,這期間查抄的所有錢財,全部都是他經手的,想在帳本上做些手腳,實在太簡單了。
尉遲江晚是最了解鐵喜的人,也了解劉志,才會說了那番話。
意思很明顯,讓他不要自作聰明。
劉志一夜未睡,最終在太陽出現的時候,終於做了決定。
錢財固然重要,但也要有命花才是。
尉遲江晚都清楚的事情,皇帝陛下事後不清查才怪了,躲不掉的。
清晨,劉志便安排自己的幾個心腹去處理帳本和錢財的事情,自己則動身前往蘇州城。
馬寶義還在那邊。
馬寶義坐在刑場之上,面無表情看著跪在那裡的囚犯,刑場之下,圍滿了百姓。
「怎麼一次要殺這麼多人啊,他們幹什麼了?」
「你連這都不知道?這群膽大包天的傢伙,竟然去行刺陛下,這是造反吶,砍頭真是便宜了他們,我看吶,千刀萬剮都不為過。」
「是不是抓錯了啊,你看,齊大老爺也在上面,上個月齊大老爺還在城外開了粥棚施粥呢。「
「怎麼可能,你看主官是誰,那可是兵部尚書,馬大人的名聲別給我說你沒聽過,他抓的人,怎麼會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