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啟明便想了個取巧得辦法,一邊繼續造船,一邊先讓一部分人做起來,朝廷看到利益了,才會更加大力支持他。
朱啟明將安潔莉卡和朱鑫送回了住處後,便換上了官服,準備出門。
一名護衛突然靠近他。
「大人,我們好像被盯上了。」
朱啟明皺起眉頭:「盯上我……這樣,你找幾個兄弟,去跟蹤下他們,看看他們是哪兒得人。」
「是,大人。」
朱啟明走進約定的酒樓時,遠遠的就看到酒樓內院的涼亭中,幾十名商人正在焦急的等待著。
這些商人可都是付出了巨大的代價賭海上的生意,當然,也有一部分人並不在意能不能賺到錢,他們更在意的是能搭上朝廷這條線,認識更多的官員。
這樣,他們在大宋內地的生意就能發展的更好,十幾萬兩銀子下去,不說別的,光是認識朱啟明這位國公爺都足夠值得了。
這些商人之中,有一個人十分不同,他是坐在椅子上的。
張浩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他和朱啟明不同,回來以後這幾年的精心保養,讓他的皮膚再次白皙起來,遠遠的望過去,甚至以為是一名大家閨秀。
海事部名義上的最高領導人是朱啟明,但實際上,這些年真正真正管理這些商人的,卻是張浩。
兩個人一起再大海上漂流數年,與其說是同事,其實早以和血脈相連的兄弟差不多了。
這幾年,張浩也算是大權在手,不再是過去那個低眉順眼的小太監了。
眾人看到朱啟明到了,立刻圍了上去。
「國公爺,您終於到了……」
「國公爺,走這麼遠的路,一定累了吧,我家前些天正好從高麗那邊進了一批上好的人參,等下就給您送過去,好好補補身子。」
「確實,這天也看著有些涼了,正好我那前些日子高價收了一件貂皮,回頭做成大衣宋給國公爺。」
朱啟明還沒靠近,就已經被商人們團團圍住,不斷說著那些恭維的話。
朱啟明微微笑著,朝著這些商人拱手示意,一邊再眾人的簇擁中,走進了涼亭。
張浩緩緩睜開眼睛,然後將目光落在朱啟明身上,等他走的近了,才慢慢站起身。
人群中的朱啟明,一邊微笑著應付周邊的商人,目光一邊也再尋找著張浩。
看到張浩後,便大步走了過去。
商人們也都很是識趣,紛紛給朱啟明讓開道路。
張浩也看著朱啟明。
今天的朱啟明穿著官服,全身上下收拾的整整齊齊,這副模樣,和張浩印象里那個一直風塵僕僕的朱啟明完全不同。
「張公公久等了,待會兒我自罰三杯,向張公公賠罪可好……」
張浩輕笑著說道:「大公子,這話說的就見外了,我怎麼可能會怪罪你,走吧,咱們也快些進去吧……」
這些年,朱啟明的地位水漲船高,大多數人看到他,都稱呼為國公爺可只有張浩一人始終喊他大公子。
朱啟明也非常喜歡聽張浩如此稱呼他。
…………
夜,皇宮。
鐵喜坐在御書房中,他的面前,展開的是一副巨大的地圖。
鐵喜就站在旁邊,視線始終沒有離開過。
這幅地圖是鐵喜吩咐人將鐵心源送給他的地圖,又結合如今大宋的版圖製成的新地圖,不僅包括了幽雲十六州,還有整個高麗半島,以及大量從遼國手裡搶來的北方疆土,在地圖上,整個大越如今也已經是大宋的疆土。
美中不足的是,就是西面顯得不夠寬闊了。
實際上,鐵喜也清楚,這張圖只是名義上大宋朝如今的全境,實際上,不說還沒打完的大越,就算是北面很多原本屬於遼國的領土,實際上也並沒有處於大宋的直接統治內。
那些地方,部族的實力是遠超大宋官府的實力。
但鐵喜並沒有因此感到不悅,他還很年輕,他有的是時間讓這副地圖上的領土,真正變成大宋的領土。
「陛下,已經子時了,歇歇吧……」
一旁的孫家碗低聲說道。
鐵喜聽到孫家碗的話,抬起頭來,他看了眼孫家碗,然後點了點頭。
孫家碗立刻走上前,將一倍熱氣騰騰的茶水送到鐵喜手中。
鐵喜喝了一口茶水後,而後又將茶杯遞給了孫家碗。
他再次將目光落在地圖上,最後停留在一個地方,哈密。
海上的發展在東方,陸地的發展則應該往西了。
不知道為什麼,鐵喜看著這張地圖,好像突然感受到了自己父王,來自鐵心源的悲哀。
他將自己送來大宋,讓他繼承大位,又將地圖交給他,實際上就是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夠代替他,完成一個不世偉業。
這是鐵心源自己做不到的,哈密太小了,無論鐵心源有多大的抱負,哈密的國力也不足以支持他完成他想完成的事情。
大宋可以。
鐵喜又看了很久的地圖,然後深吸一口氣:「收起來吧……」
「是,陛下。」
孫家碗說著便朝著一直候著的小太監擺了擺手。
小太監們趕忙上前,將地圖捲起來,抱著離開了御書房。
鐵喜現在不用像之前那麼忙了,原因很簡單,他終究是個人,在堅持了接近一年的高強度工作後,終究還是吃不消了,將所有奏章全部重新交給了樞密院去處理。
恢復了大宋最開始的模樣,也將權力還給了王志忠。
對於皇帝來說,最重要的,永遠是身體健康。
他只有活得久了,才能完成抱負,才能讓整個大宋按照他的想法發展下去。
當然,看似隨意的舉動,實際上也有另一層意思。
告訴王志忠,或者說告訴未來大宋朝的所有宰相,權力,皇帝可以給你,但也可以隨時收回去。
鐵喜重新回到椅子上,他拿起桌上的奏章,看了一會兒,又放下去了。
孫家碗立馬明白了皇帝的深意,趕忙開口詢問道:「陛下,夜深了,該安寢了……」
鐵喜點了點頭。
「陛下,今夜要去皇后那裡安寢嗎?」
鐵喜想了想,這個時間,趙姝應該早就休息了,便搖了搖頭,徑直回到了自己的寢宮。
身體已經累了,但精神卻一點睏乏的意思都沒有。
他腦子裡想的依舊是剛剛的那張地圖。
北面繼續往上打的意義已經不大了,冰天雪地的土地對大宋來說,沒有統治的價值,南面拿下大越後,大理也是囊中之物,不用多考慮,接下來,就該往西了。
鐵喜心裡也清楚,朝廷連年用兵,民力匱乏,一個合格的帝王應該收起好戰之心,與民休息。
大越之戰結束後,鐵喜也沒有在短期內繼續打仗的打算,即便他對土地充滿了欲望,可還是選擇了克制。
大遼並不是沒有一戰之力了,若大軍繼續往西打,遼國很有可能趁火打劫。
現在的大宋,特別是幽雲十六州,剛剛走向了正軌,若是再爆發大戰,即便是贏了,對大宋而言,也和輸了沒有區別。
鐵喜也很清楚,火槍這個東西,現在這個時期,大宋的火槍雖然仍舊領先,但遼國那裡,落後的火槍一樣可以打死人。
更重要的是,現在的大宋已經沒有最開始那種,三軍用命的決心了。
這點從大越之戰的情況就能看出來,很多時候,大宋不能零傷亡殲滅敵人,在將領乃至軍士眼中,都是失敗。
………………
東京是整個大宋的核心。
這裡的官員不說能力如何,對局勢和細節的把控,都是十分卓越的。
張道清從廈州回來卻沒來東京,而是直接南下去桂州。
這一道消息剛傳出來,立馬就引起了朝堂上巨大的波蘭。
有很多官員都在猜測原因,王志忠等人卻是心知肚明。
密探的調動,張道清的安排,都在證明著一件事情,胡百道完了。
王志忠作為一個在大宋朝堂屹立多年不倒的聰明人,在這個時候都難以控制住興奮的心情。
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胡百道出事了。
尉遲江晚必然會受到連累。
若是能趁機扳倒尉遲江晚的話,大宋的朝堂就徹底清明了。
當然,王志忠也清楚。
皇帝陛下肯定是不願意尉遲江晚受到牽扯,落個黯淡結局,所以王志忠很聰明,他只是將一些消息悄悄透漏給了馬寶義。
馬寶義的性子,一定會和尉遲江晚死磕到底,而且也不會讓他引火燒身。
馬寶義剛從大越那邊回來,對於那邊百姓的生活很是了解,安撫之策,也是他做的主體,胡百道這裡胡鬧,他肯定不會輕易放過兩人。
果然,馬寶義聽到王志忠的話後,暴跳如雷。
「不除奸佞,我馬寶義誓不為人!」
馬寶義嘴中的奸佞就是尉遲江晚。
胡百道是尉遲江晚的人,胡百道在南面的所作所為,定然有尉遲江晚的指使,無論如何,這兩人脫不開關係!
王志忠聽完馬寶義的話後,大加讚賞,就是隻字不提奸佞是誰。
馬寶義自然也聽得出王志忠的退縮,不願意和尉遲江晚正面對上,心中一陣冷笑,有些看不起王志忠這個人。
他也不是傻子,清楚王志忠是想把自己當槍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