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小鬼難纏

  現在看來,雖然馬寶義,王志忠都比尉遲江晚更好,但他在尉遲江晚的身上陷進去的太深了,早沒了回頭路,如今只能一條道走到黑。

  尉遲江晚端起桌子上的茶盞,輕抿一口:

  「放心吧,馬寶義只是個小角色,翻不起什麼大的風浪,憑那些勢力小人,更不可能扳倒本官的。」

  說完之後,尉遲江晚又看了一眼胡百道:「胡大人的心,我明白,不會讓你失望的。」

  胡百道臉上堆滿了笑容。

  「尉遲大人,下官的事情,就麻煩尉遲大人多多費心啊。」

  「你的事就是本官的事情,本官肯定不會虧待你。」尉遲江晚輕聲笑著。

  一直坐在一旁的孫躍臉色則越來越黑。

  尉遲江晚心裏面清楚,自己做的那麼多事,早就成為了不少人人的眼中釘。

  眼下這段時間,皇帝為了保全自己,必然會淡化自己的存在,繼而讓馬寶義,王志忠兩個人多出風頭,替他吸引火力。

  孫躍聽著兩個人的話,著實控制不住自己的火氣,站起身說道:「尉遲大人,下官告退……」

  孫躍一起身,胡百道也趕忙站起身:「尉遲大人,那下官就不打擾您休息了,您是我大宋的中流砥柱,那些小事都有下官盯著呢,不會出岔子,您就放心好了。」

  孫躍轉過頭看了一眼胡百道,磨了磨牙齒,對這人的厚臉皮又認識了一分。

  尉遲江晚聽完胡百道的話後,笑著點了點頭:「好,本官放心。」

  孫躍看著尉遲江晚與胡百道的互動,當下冷哼一聲,也不等尉遲江晚說話,直接轉身離去。

  孫躍走出大堂之後,胡百道便接著說道:「尉遲大人就不用送了,下官去送孫大人就好……」

  說完之後,也不等尉遲江晚表示,便轉過身,小跑著朝孫躍追去。

  尉遲江晚站起身來看著兩個人離去的背影,表情慢慢斂去,等到兩個人的身影消失後。

  尉遲江晚輕笑一聲:「這個胡百道真是個人才,本官若真把他推上去了,到時候哄得陛下開心了,那還有我什麼事?」

  大堂之外,胡百道追上了氣沖沖的孫躍。

  「孫大人,孫大人留步……」

  孫躍回過頭看了一眼朝著自己小跑而來的胡百道。

  「胡大人有何事啊?難道是打算訓斥本官無禮嗎?」

  面對著孫躍的冷嘲熱諷,胡百道面不改色,他笑著說道:「孫大人,下官怎麼敢訓斥你呢,下官知道孫大人心裡怎麼看下官的,但下官也沒有辦法,畢竟下官和您不一樣,您可以走正道,但下官走正道,是沒有半分機會的……」

  「哼,是走不了,還是不願意走呢?」

  「孫大人這麼想,下官也沒有辦法,只是希望孫大人不要記恨下官……」

  孫躍冷笑一聲:」我記恨你做什麼。「

  「而且,你在我面前,說這些好話,都是在作無用功,胡大人啊,以前我看你還挺正派的,怎麼現在變成這個樣子了,你自己難道不覺得羞愧嗎?」

  胡百道臉上的笑意絲毫不減。

  「跟著尉遲大人,才能好好的為大宋朝辦事,當年的我,只是一時糊塗,這不是及時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嗎……」

  聽到這話後,孫躍氣的發笑,而後轉身離開,這次任憑胡百道喊叫,他也沒有停下……

  朝堂的風向確實有了些許的變化。

  尉遲江晚受到了來自馬寶義的衝擊。

  馬寶義回到東京之後,上奏安撫南方黎民,皇帝陛下看完之後,十分讚賞,甚至將馬寶義的奏章讓人抄寫數十份,給朝中有品級的官員都發了一份,讓他們多和馬寶義學學。

  幾天功夫,不少官員都開始傳,馬寶義就是第二個付子嬰,未來繼承王志忠位置的人,必定是馬寶義。

  這也讓馬寶義在朝中的地位越來越高。

  馬寶義的扶民政策說白了很簡單。

  其實就是調集糧食分發給百姓,並且允許南方邊境各州府免稅三年,三年之內,任何衙門,任何官員都不能用任何的理由收取稅收。

  鐵喜看完馬寶義的奏章之後,心裏面十分欣慰。

  他雖然深居皇宮,可也清楚南方邊疆百姓這三年受的苦難,在大越軍需壓力沒那麼大的時候,安撫就顯得非常重要了。

  鐵喜將奏章抄寫分發下去的原因也很簡單,就是告訴所有人,大越之戰結束後,大宋接下來的任務就是休養生息,不會在輕動兵戈了。

  如今,大宋雖然正是兵鋒最為強盛之時,可鐵喜還是決定在三年內,不輕開戰端,讓大宋的百姓過上幾年舒服的日子。

  這已經是未來三年的一個大的趨勢,也是鐵喜通過對各地奏章,密信得出的結論。

  付子嬰,王志忠等人最害怕的事情就是皇帝陛下若是在獲得大越,高麗,遼國的勝利之後,好大喜功,繼續大動刀兵。

  南方邊境百姓民利匱乏,需要朝廷的免稅,免除徭役。

  但鐵路,官道,官員們的俸祿也一樣不會少,朝廷必須撥動錢款糧食用來貼補。

  鐵喜也決定利用這些時間,整頓一下官場,特別是縣令一級的官吏,對他們的政績,人品,進行嚴格的考察。

  皇權不不出皇宮。

  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老百姓們,皇權離他們太過遙遠,他們面對的最高領導人就是當地的縣令。

  這些縣令的所作所為,往往也是代表著整個朝廷。

  百姓的生活是什麼樣子的,都是掌握在這些縣令的手中。

  垂拱殿中。

  鐵喜正在翻看著官員的上書。

  全部都是看了馬寶義奏章後,官員們送上來的觀後感和對馬寶義想法的補充。

  其中,王志忠的奏章吸引了鐵喜的目光。

  看完王志忠的觀後感後,鐵喜不由輕笑出聲:「不愧是咱們大宋朝的宰相,與眾不同,當真與眾不同。」

  站在一旁的張愛,看到皇帝陛下臉上的笑容,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感到了一分害怕。

  他看的很清楚,鐵喜雖然在笑,但那眼神里,卻全是怒火。

  張愛不知道皇帝看了什麼,也不敢多說什麼。

  只能在旁邊候著。

  而頓了一會兒後,鐵喜卻又開口說道:「劉志是不是回來了。」

  「是,陛下,劉志昨日回京。「

  」岳山是不是也回來了。」

  「陛下,岳大人也回來了,也是昨日入京。」

  「好,明日朝會之後,你讓王志忠,尉遲江晚,馬寶義,柳斌,岳山,劉志等人一起來垂拱殿議事。」

  「是,陛下……」張愛趕忙應道,心裏面更確定陛下這是動怒了。

  鐵喜站起身說道:「張愛,陪朕出去走走吧。」

  「是,陛下。」

  說話間,鐵喜走下台階,徑直朝外走去。

  張愛緊隨其後。

  出了垂拱殿後,鐵喜卻沒有亂走,而是一直站在月亮下面,閉著眼睛不知想什麼,過了一會兒,他讓小太監去把王志忠地奏疏拿來,而後出宮。

  皇帝大晚上突然要出宮,十分反常,可張愛也不敢多問,只能下去安排御駕,護衛……

  鐵喜的反常來自於王志忠的奏疏。

  馬寶義的奏章,大多數的官員都是誇獎的同時對皇帝歌功頌德一番,糊弄一番就行了。

  王志忠不一樣,他和馬寶義槓上了。

  王志忠寫了厚厚的一本奏章,前面是對馬寶義想法的補充,和朝廷應當如何施行這些政策。

  這些是沒有問題的,也證明了王志忠的能力,但後面,就是對於鐵喜這些天透漏出想要整頓吏治的一些看法。

  簡而言之,就是,現今除了東京之外,各地的官員和百姓,可以說,有錢能使鬼推磨,沒錢,寸步難行。

  上面還舉了好幾個例子,都是當地官員收了好處後,欺壓百姓,私改刑法。

  滿篇其實就說了一件事,就是大宋法律的不健全。

  王志忠這種一貫喜歡不沾因果的官員能說出這些東西,足以證明,他是真的感覺到危機了。

  換成任何一個皇帝,看到這些內容後都會想要殺人。

  鐵喜卻沒有太多反應。

  因為他很清楚一個道理,一個縣令,在當地其實就和一個土皇帝差不了多少,這種情況下,發生什麼事情,他都不覺得奇怪。

  從古至今,上下尊卑的都是更古不變的道理,欺上瞞下,互相勾結,歷朝歷代的皇帝就沒見誰能解決的。

  鐵喜也清楚,想要解決是不可能的,他要做的就是建立起一套較為穩妥的制度,將這種事情減少。

  大宋太大了,總會有太陽照耀不到的地方,可他們還是要盡全力去做,爭取讓太陽照不到的地方變小,變得更小一點。

  孫躍乘坐著自己的馬車,正有些昏昏欲睡的時候,馬車忽然停了下來,讓沒有一點點防備的孫躍,差點摔了出去。

  這個時候的孫躍剛剛與胡百道分開,心裡正是煩悶,現在差點摔出去,當下便有些惱火的對著外面的馬夫喊道:「你怎麼回事,怎麼不走了。」

  「老爺,前面不讓走了,有官兵把守。「

  「說什麼夢話的,這是東京,這大晚上的,哪來的…官…兵……官兵?」孫躍打開帘子,看到了前面一隊的禁軍,當下停止了嘴裡面的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