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軍聽完之後,面有難色,雖然尉遲大人對他不錯,可他們終究還是密探,這種事情,他很不好辦啊。
尉遲江晚也看楚了潘軍的為難,笑了笑輕聲說道:「潘大人,我們現在出京辦差,陛下也說過,讓你們以我為首,何況,本官只是想知道劉大人這次來,帶了多少密探而已。」
看著尉遲江晚臉上的笑容,潘軍思考了一會兒後,最終還是嘆口氣說道:」尉遲大人,屬下明白了,不過屬下只問隨行密探的人數,其他的一概不會多問。「
尉遲江晚看著潘軍答應了自己,輕笑著點了點頭:「夠了,至於他們此行的目的,劉志會告訴本官的。」尉遲江晚說完之後,便朝外走去。
下了樓後,尉遲江晚便見到了大堂中一個便服的中年人正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他的身旁放了一杯茶,但從茶杯的模樣來看,劉志明顯自始至終都沒碰過。
尉遲江晚對劉志了解不多,可劉志在代替張強之後,對尉遲江晚就很了解了。
「劉大人,果然小心謹慎。」
劉志聽到尉遲江晚的聲音後,睜開眼站起身,正好看到了向自己走來的尉遲江晚,立刻快步走了上去,站在樓梯的旁邊,半躬下身:「下官見過尉遲大人。」
尉遲江晚看著劉志竟然對他這麼客氣,心底頓時生出幾分警惕,他雖然是朝廷大員,可密諜司是皇帝陛下的眼睛和耳朵,按理來說,他見到自己,最多拱手客套一下,根本犯不著這樣像是下官見到上級一樣。
尉遲江晚臉上扯出一抹虛偽的笑容說道:「劉大人,不要如此客氣,請坐。」
「尉遲大人先請。」劉志趕忙說道。
尉遲江晚聽完之後,也不客氣了,看了一眼身後的潘軍,便走到了椅子旁邊坐下。
尉遲江晚坐定之後,劉志才坐下身去。
「劉大人年紀輕輕就身居高位,又剛幫陛下在高麗做完了事情,日後前途定然不可限量啊。」
「尉遲大人過獎了,下官只是為陛下做事而已,陛下用的順手了便用,哪天用不順手了,下官這個位置自然要交付出去,怎敢言前途不可限量呢。」
尉遲江晚聽完劉志的話後,笑了笑說道:「本官在東京見了那麼多官員,但像劉大人這樣謙虛的倒是第一次,就沖劉大人這份氣度,以後密諜司指揮使的位置都必然是由劉大人來坐的。「
「尉遲大人過獎,下官可是承受不起了。」劉志聽到尉遲江晚這麼說,眼底閃過一道緊張。
尉遲江晚也不願意再跟著劉志繼續說這些場面話了,看向劉志,輕聲說道:「劉大人深夜到訪,不知所為何事…………」
劉志聽完尉遲江晚的話後,從懷中掏出了一張密信,而後放在尉遲江晚面前。
「劉大人,這是何物啊?」
「這是密西路密諜司調查出來關於新稅制土地丈量之事,現在尉遲大人到了京兆府,下官便立刻給尉遲大人送來了。」
尉遲江晚聽完之後,並不慌張去接:「京兆府新稅制之事,姜大人已經對本官說的很詳細了,莫非他膽敢對本官有所隱瞞?」
劉志聞言一笑:「涉及到宗親之事,京兆府的官員自然是不敢對尉遲大人說的。」
京兆府的泰王府。
尉遲江晚聽到之後眉頭一挑,難道密諜司是想讓自己出面去收拾泰王媽?
「下官也知道,這種事換成旁人,都是避之而不及,不願意摻和其中,可尉遲大人現在身負皇命前來,一些事情尉遲大人就該有所行動,這樣新稅制才能全面的鋪開,不然等陛下知道了,難免會心有所想了……」
尉遲江晚聽完之後,看向劉志。
「你們為何不插手。」
「密諜司若是去了泰王府,就相當於陛下過問責怪,現在這個時候,陛下可不適合出面啊,再怎麼說,那也是泰王府,陛下雖然自己不在乎名聲,可我們這些做臣子的,還是要為陛下著想。」
「陛下現在也知道了這件事情,起初的時候雷霆大怒,幸虧王大人與付大人勸阻,才給下官下了旨意,讓下官來找尉遲大人,想著交給尉遲大人來辦,我等從旁協助,最好是讓當地的衙門出面協調,先正常著來,不到最後時候,還是不要硬來,想來,尉遲大人應該清楚這裡面的玩繞。」
尉遲江晚聽完之後,點了點頭,他知道,自己可以在荊王犯下罪行之後,拿著聖旨前去訓斥,當荊王搞出巫蠱之時,皇帝陛下也可以下旨賜死,可不代表皇帝陛下就能完全不將趙氏宗親放在眼中,除非他真的想讓趙宋變成鐵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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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遲江晚看來,天下這麼多的親王宗室,唯有兩家,鐵喜需要慎重,一是泰王,二是壽王。
當然不是因為泰王,壽王真的有實力可以造反的緣故,而是關係到先帝趙禎。
任何的藩王犯了過錯,皇帝陛下可以隨意的下旨訓斥,唯獨只有泰王,壽王不可,必須要用懷柔的手段,不到萬不得已,是不能將這些矛盾搬到檯面上來的。
因為這兩位王爺,也是趙禎親自下旨說要輔佐鐵喜的,這些年兩人雖然一直在韜光養晦,但誰都知道趙禎下的那個旨意是什麼意思。
為了防鐵心源。
尉遲江晚看完密諜司調查的密文之後,臉色漸漸沉重。
趙禎時代就藩的藩王們雖然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權力,可卻是大宋身份最為高貴的一批人,新稅制的推廣,觸動了官紳的利益,官府可以用武力壓迫,可涉及到宗室藩王,官府就要謹慎行事了。
泰王府現在有良田四萬餘畝,這還是登記造冊的,還有更多的田地,並沒有登記造冊,但實際所有者誰都知道是泰王府。
若是只有泰王府一家,朝廷官府想著睜一隻眼睛閉一隻眼睛就過去了,可泰王的四個兒子,以及各種宗親,這些人加起來掌握的田地財富也不比泰王府少。
大宋西北方向的新稅制推行的不是很書里,甚至可以說,就做了些表面功夫,里子什麼都沒碰。
當然這也不是當地官府失職,而是朝廷並沒有官員藩王土地應該如何處置這方面的規定下來,現在新稅制雖然已經推行下來很久,各個州府看似響應,可對待宗室的時候,實際並沒有觸碰太多。
尉遲江晚看完密文之後,心中明白了過來。
陛下讓自己出來巡查,並不是因為自己和王志忠針鋒相對,而是想讓自己出來敲打諸多的藩王,讓他們自覺一點,配合官府,開展新稅制的推廣,明白過來的尉遲江晚,表情一下子輕鬆起來,這一路之上他都覺得是鐵喜故意疏遠他為了讓王志忠上台,現在想明白了,雖然不是什麼好事,可心裏面的石頭也算是放下了。
這密文之上記載了泰王府的田地家產,不僅如此,在密文的最後一句話,像是陳述,也像是鐵喜的口諭。
一句話,一視同仁。
「尉遲大人,看完了嗎?」坐在一旁的劉志笑著說道。
尉遲江晚看向劉志說道:「本官知道該怎麼做了。」
說著,尉遲江晚將密文疊好,交給了劉志。
而劉志接過這封密文之後,小心的將其裝入了封袋裡面,當著尉遲江晚的面,重新收好。
做完這些事情後,劉志又在懷中掏出了一本小冊子。
「泰王,壽王,以及其他宗室親王的田地家產幾乎都在記錄之中,若是尉遲大人能夠一一說服,就可以回東京了,到時候,陛下看到尉遲大人有此大功,日後定是更加器重尉遲大人啊。「
尉遲江晚點了點頭說道:「本官心中有數,辛苦劉大人了。」
「對了,這是陛下讓我親手交給尉遲大人的信……」
尉遲江晚聽到之後,趕忙站起身來,想要跪下聽旨,卻被行動迅速的劉志扶了起來:「尉遲大人,陛下交給下官的時候,可專門說了,這不是聖旨,因此不用行禮,您若是跪了,下官可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啊。」
劉志如雖然此說,可尉遲江晚還是跪下身去。
劉志看到自己拗不過尉遲江晚,只能同樣跪下來,將信件恭恭敬敬的放在了尉遲江晚的手中。
然後趕緊起身,將尉遲江晚攙扶起來。
劉志趕忙說道:「尉遲大人,這,您還是比下官多跪了一會兒,要不下官還是給您磕兩個頭吧。」
聽到劉志的話後,尉遲江晚趕忙擺手拒絕:「劉大人,本官跪的是…………」
尉遲江晚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見劉志已經跪在了地上,連磕了三個。
磕完頭後,劉志又趕忙的站起身來,避免尉遲江晚再起身攙扶自己。
」劉大人,何必如此呢?」尉遲江晚皺起了眉頭:「陛下雖說不用下跪,可本官跪迎是東京的陛下,你跟本官下跪磕頭,多是有些不合適。」
「尉遲大人,您是國之重臣,下官什麼時候給您跪都是合適的,您跪的是陛下,下官跪的是您啊。」劉志笑著說道。
尉遲江晚愣了愣,然後忍不住輕笑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