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煜一直等不到人,就開始自己安慰自己,皇帝陛下可能是因為太生氣了,所以故意懲罰他,讓他吃點苦頭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要不了兩天就會把自己提出去,然後訓斥一番,到時候皇后和皇太后也會替自己說話,沒什麼大不了的。
事實上是,趙姝在得知這件事情之後,並沒有替他說話的意思,她覺得,鐵喜明顯是個很有主意的皇帝,用不到她這個婦人多嘴什麼。
曹氏雖然說話了,卻被鐵喜讓張愛嗆了回去。
倒是有幾名皇親貴胄替趙煜說話了,結果全被鐵喜罵了一頓,罰了俸祿後,都老實了。
其他有心說話的皇親貴胄和大臣看到出頭鳥的下場之後,就更不敢對此發表意見了。
趙煜就這樣又在牢中等待了一天,吃的也是牢飯,與其他犯人沒什麼不同。
起初開封府尹還想著給瑞王一些方便,結果張愛來了一次,特意警告了他,他也就不敢做什麼了。
趙煜怎麼可能吃的下牢里的泔水,硬生生餓了一天一夜,最後實在撐不住了,只能放下作為了大宋親王的尊嚴,把這些泔水吃了下去。
就這樣,趙煜在牢中除了沒有被審問過外,過的與其他犯人沒任何區別,整整半年,成為了大宋第一個進入開封府大牢的親王。
除此之外,趙煜也在這裡感受到了人情涼薄,剛關進來沒多久的時候,牢頭們對他是客客氣氣的,時不時還能吃一些他們從外面弄回來的飯菜,可日子一天一天過去,他們對趙煜便再也沒有照顧了,很簡單的道理,半年過去了,趙煜都沒有能出去的跡象。
皇帝陛下似乎完全忘記了他,準備讓他在牢里待一輩子了。
不僅是這些衙役牢頭,趙煜自己都有這種感覺。
等到他重新見到張愛的時候,已經是滿臉鬍鬚,頭髮雜亂,和其他犯人沒有任何區別,頹喪到了極點。
他跟著張愛進攻,跪在了皇帝的面前。
鐵喜看著此時趙煜的模樣,目光中沒有一絲憐憫。
還是那句話,大宋是朕的大宋,你若不滿可以告訴我,但你要反抗,那就是找死。
趙煜跪在地上那麼長的時間,都不見皇帝陛下說話,當下,他鼓足勇氣接著開口說道:「陛下,臣弟趙煜叩見陛下…………」
鐵喜聽完之後冷冷的說道:「抬起頭。」
趙煜慢慢的抬起頭,但眼神還是放在鐵喜的鞋子上,不敢跟鐵喜對視。
「怎麼,現在知道怕了?」
「知道了,都知道了。」
「知道了就好,告訴我,你不想去高麗的理由是什麼。」
「臣弟沒有……」
「你確定嗎…………」鐵喜的語氣很淡。
趙煜聽到之後,確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停了片刻後,才趕忙說道:「陛下,臣弟聽聞,高麗兵荒馬亂,臣弟怕,怕死在高麗,更怕一輩子回不來大宋了,臣弟的根在大宋,臣弟不想出去。」
站在鐵喜身邊的張愛聽完趙煜幾乎算是真心話的表達,不動聲色的觀察了一番陛下的臉色,發現鐵喜似乎沒有生氣的意思。
「這次是實話了?」
」陛下,臣弟,臣弟不敢說謊。「趙煜趕忙說道,眼神中還帶著恐懼,他現在特別後悔,自己當時為什麼那麼傻,以為鐵喜不會重罰他,早至如此,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會去故意調戲那個女子。
「你知道朕為什麼千挑萬選,選到你,並且給你封王的原因是什麼嗎?你真以為是你品德好?是你勤奮好學?還是別的什麼?
朕告訴你,朕就是打算讓你去的是開京,就是高麗原先的都城,那裡人口眾多,經濟繁茂,朕想讓你去替朕坐鎮,徹底收服高麗。」
「即便你心有恐懼或者不滿,為何不對告訴朕,反而用自污的手段設計朕,你覺得就是一件小事,但你讓天下百姓怎麼看?最有賢德名聲的瑞王都是這樣,那其他皇親貴胄都是什麼樣子?皇室還要不要麵皮了?」
「陛下,臣弟不該,是臣弟錯了…………」趙煜跪在地上,不斷的磕頭,眼淚也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朕太失望了,瑞王…………」
「朕讓你去高麗,是讓你為大宋開疆擴土的,結果你倒好,貪戀大宋的繁華,一心只有享受,卻不知道什麼叫做責任。」
」你肯定覺得沂王去了高麗,是因為沂王在洪州做的事情惹來朝廷非議,對不對,朕對他有了戒心,對不對?
朕告訴你,都不是,朕讓沂王去高麗就藩,就是想讓他多照拂你們這些後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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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宋的將士在前線拼命,為的就是讓你們這種廢物在家裡日日唱曲兒,遛鳥的嗎?」
「開京你不用去了,你太讓朕失望了,但你也別以為自己不用去高麗了,朕告訴你,你不去也得去。
朕給你換了一個地方,再那裡你就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現在從朕面前消失,朕就給你一句話,除非朝廷召喚,否則永生永世不得踏入大宋一步。」
趙煜聽完之後,淚如雨下,而後深吸一口氣,壓住自己的情感,重重的磕了一個頭:「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臣弟走了。」
鐵喜聽完之後,只是閉上了眼睛,並沒有說話。
趙煜說完之後,便緩緩站起身,朝外走去。
看著趙煜的背影,鐵喜頓了頓,還是開口說道:「出發之前,記得回去看眼你得父親和母親,這是最後一次了。」
趙煜聽到之後再也繃不住了,轉過頭來,又對著鐵喜行了一禮:「謝過皇兄開恩…………」
趙煜走出了垂拱殿,腳步虛浮,像是失了魂魄。
他雖然打心底里害怕這位新皇,但說實話,他也打心底里敬佩這位新皇。
大宋發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裡,他可以毫不猶豫的說,換做任何一個人做皇帝,都做不到鐵喜現在辦到的事情。
…………
鐵喜坐在御座上看著奏章,卻一直有些心不在焉,一目十行的掃過眼前的奏章後,又想到了趙煜的事情,當下看向張愛說道:「這兩天讓人多盯著瑞王一點,別讓他做衝動的事情。」
「是,陛下。」張愛趕忙應道。
「讓禮部現在就可以籌備就藩的事了。」
「陛下,就藩之前,是不是要先給瑞王找個王妃啊嗎,不然瑞王獨身一人前往高麗,對陛下的名聲還是有些影響的。」張愛輕聲說道。
鐵喜聽完之後,語氣硬邦邦的:「他不是調戲女子嗎,好,就讓那個女子當他的王妃?對了,那個女子是否婚配了?」
「這個,奴婢不知,那日給了銀錢之後,他們就出了東京回老家了,不過,陛下這麼做的話,先不說與禮制不合,恐怕會影響到陛下的名聲,到時候,到時候……」
鐵喜聽完張愛的話後,當即冷笑起來了:「到是什麼什麼時候啊?又是趙宋和鐵宋這一說嗎?你們沒說膩,朕都聽膩了。」
「朕就一句話,瑞王犯錯在先,既然是他壞了人家良家女子的名聲,他就必須要付出代價,怎麼,他瑞王的名聲是名聲,百姓的名聲就不是名聲了?」
」是,奴婢說錯話了,陛下莫要生氣……」張愛趕忙說道,他知道自己犯了個大錯,鐵喜雖然是皇帝,但他卻特別重視百姓,比起先帝來說,有過之而不無不及。
不少太監宮女甚至大臣,都因為言語裡面輕視了百姓,受了罰,自己怎麼還沒長記性、
「那就去找。」鐵喜看著張愛說道。
「陛下,想找的話,還是能找到的,不過這都過去那麼久了,萬一那女子嫁人了怎麼辦?」
「嫁人就此作罷,若是沒有你就讓瑞王親自去提親,若是別人同意了,就順利完婚,若是別人不同意,他就一個人滾去高麗,朕不想再說第二次。」
「是,陛下…………」張愛遲疑片刻,點點頭。
趙煜回到王府之後,還沒從剛剛的情緒中恢復過來,管家就進來告訴他,張愛來了。
趙煜趕忙出府迎接張愛,而後從張愛口中聽到了皇帝陛下對自己婚事的安排,讓他準備去向當日調戲過的女子提親。
趙煜瞠目結舌,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張公公,你說的是真的嗎?」
「瑞王,奴婢知道你在想什麼,可奴婢告訴你,放棄吧。」
「該說的話奴婢已經和陛下說過了,結果反而惹得陛下不高興了,不過奴婢倒是可以告訴瑞王一點,陛下此舉並不是為了懲罰瑞王,而是想要補償那個女子,僅此而已。」
趙煜聽完之後,張著嘴,不知道該不該說話,這半年時間,他都不記得那個女子長什麼模樣了。
「還有一件事,瑞王,這次你真是做錯了,這次給你的新封地,無論大小還是人口,都不及開京的十分之一,所以這次迎娶那個女子,是你最後一次機會了,你可千萬不要再生事端。」
張愛淡淡的說道。
趙煜聽完之後,趕忙說道:「張公公教我……」
張愛放下茶杯,看著瑞王:「如果瑞王還想有朝一日回到大宋,就去娶這個女子,然後好好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