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炷香的功夫之後,岳山帶著幾名護衛從開封府走了出來。
楊冠霖趕忙朝前迎了兩步,可走了兩步,又迅速退了回來。
岳山如今率領的東宮親衛們,除了保護鐵喜外,就是盯著這些大臣們的一舉一動,這些年不少大臣都在他們身上在了跟頭,若不是因為自己兄長的兒子被抓了過來,他一輩子都不願意見岳山這個人。
走到近前,岳山拱了拱手說道:「楊大人,有失遠迎,還望海涵,請進吧。」
「不了,不了,岳大人,我們就在這裡說話吧。」
岳山看了看身後的護衛,哈哈一笑:「茶水都準備好了,楊大人還是進來吧。」
楊冠霖深吸一口氣,岳山擺明了不給他拒絕的機會,當下深吸一口氣,朝著衙門中走去。
「岳大人,明人不說暗話,我兄長那不成器的兒子被您手下抓了進來,我等同朝為官多年,認識多年,交情也是有一些的,就請岳大人高抬貴手,將我兄長的孩子給放了如何。」
岳山聽完之後,滿臉驚訝:「小侯爺在那群不成器的子弟裡面。「
「我兄長的這個兒子確實有些不成器,岳大人放心,我帶回去之後,一定嚴加管教,不讓他再出去胡說八道,給朝廷,給我楊家抹黑。」
岳山嘆了一口氣,而後露出為難的表情。
楊冠霖看著岳山表情,心裏面暗呼不妙,那小子不會說什麼渾話吧。
「岳大人,是有什麼不方便說的事情嗎?」楊冠霖試探性的問道。
岳山嘆了口氣:「現在確實有些為難了,若是楊大人早來一會兒,這人啊,你一定能帶走,可現在,本官也沒辦法幫楊大人了。」
「為什麼?」
「現在估摸著殿下已經看到了奏章,我也才來沒多久,因此開封府就將這個名單直接交給了張公公,這也是我剛剛回來才知道的事情。」岳山緩聲說道。
聽到岳山的話後,楊冠霖臉色一變,整個人都站了起來。
「你,你說什麼,到了殿下那裡。」他的聲音已有些顫抖。
自己昨日被叫到了東宮面聖,當時,就已經給殿下保證,楊家肯定不會出紕漏,朝廷怎麼說就怎麼做,沒想到才過了一日,這楊士瑞就在外面辱罵韓胄,抨擊朝廷的決定。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萬一殿下認為楊士瑞說的話,就是代表著楊家的態度,他們楊府的未來就難說了。
現在趙禎還活著,鐵喜不會對楊家做什麼事情,可若是,若是……
想著這些,楊冠霖朝著岳山拱手說道::「岳大人,在下先告退了,日後若有機會,我請你吃酒。」說著,站起身來,便朝外走。
「哎等等,楊大人,走這麼急幹什麼,茶馬上就到了。」
」不喝了,不喝了,岳大人留步。」說著楊冠霖便快步朝外走去。
楊冠霖之所以這麼快離開,就是想進宮面聖,給殿下解釋解釋,他先回到府邸,換上朝服,剛剛換好衣服,宮裡面傳旨的太監就到了。
楊冠霖得到旨意後,立馬就跟著太監進了宮。
東宮中。
楊冠霖看到鐵喜後就立馬跪下去,自認罪責,不過認得是管教不嚴的罪責,他在和佳樓說的話,辦的事情,跟楊家沒有一點關係,根本代表不了楊家的態度。
當然楊冠霖也知道,鐵喜不可能因為這事情處罰楊家。
鐵喜看著楊冠霖說完一通後才緩緩的開口說道:「楊大人,先站起來說吧…………」
「殿下,兄長在外,我這個做叔叔的管教不嚴,不敢在殿下面前站著回話,就讓末將跪著回話吧。」楊冠霖低頭說道。
鐵喜點點頭,既然他不願意起來,他也懶得多說什麼。
「昨日,我給楊大人都說的那麼明白了,可今日,楊士瑞就搞出這些事情來,先是辱罵韓胄,隨意抨擊朝廷的國策,而後更是參與了互毆,成何體統。」
「你不要忘了,楊家可不是一般的勛貴,你們在外面說話,做事,都代表著大將軍,楊懷玉不在東京,楊家你便是一把手,有人外面說的話,做的事,就代表著你,如果連你都這個樣子,那其他的武將勛貴們不是學有學樣了。」
「這次,我打算讓楊士瑞跟著羅守珍,羅守珍去哪,楊士瑞去哪,這就是我得安排,若是不願意去,也就別從開封府的大牢里出來了。」
鐵喜的語氣越說越重,越說臉色越不好。
楊冠霖的臉色也是越來越難看。
殿下是真的生氣了。
鐵喜這年的所作所為,讓眾人都明白一個道理,他可跟趙禎不一樣,眼睛揉不進沙子,犯錯就要懲罰,立功就會獎賞,從沒有功過相抵,或者看誰面子這一說。
這樣的君王對社稷和大宋百姓是好的,但對臣子們來說就不是了。
誰敢說自己一輩子不會犯錯呢?
「殿下,臣知道了,臣一定會嚴加管束,就讓楊士瑞跟著羅守珍,絕不會再有其他想法。「
鐵喜重重的嘆了口氣,而後還是擺了擺手說道:「起來說話吧。」
楊冠霖這次聽到之後,趕忙道了聲謝恩,便站起身來。
等到楊冠霖站起身後,鐵喜便接著說道:「我知道你一直對你兄長的幾個孩子視如己出,如今老大和老二都有出息,只有楊士瑞是這個樣子,這是一個機會,否則日後,若是什麼用都沒有,你們楊家也不想天天被人念叨吧。」
「所以,我讓這些人出去歷練,去邊疆,日後有了本事,往大的說,能夠報效大宋,留名青史,往小的說,也能夠護住家業,給你們這些當長輩的掙臉面。」
「因此,韓胄的建議,我才覺得很有道理,才會同意推行,今天晚上的朝會,你應該知道該怎麼做。」
鐵喜說完之後,楊冠霖趕忙點頭說道:「末將知道,殿下放心。」
「你也別急著將楊士瑞撈出去,讓他在裡面吃幾天苦頭,磨磨心氣。」
「是,殿下。」
「下去吧。」
「是。」
等到楊冠霖離開之後,鐵喜細想一番後,便也出了東宮,去了趙禎的宮殿,將今日發生的事情,告知了趙禎。
趙禎很喜歡楊懷玉,鐵喜可不願意,因為這件小事讓趙禎覺得自己有什麼別的心思。
不過趙禎對此事並無什麼看法,只是淡淡的說道:「既然楊士瑞沒有輕重,不懂事,你就好好教教他為人處世,知道什麼事情能說,什麼事情不能亂說話,這是幫他,楊懷玉以前也經歷過。」
趙禎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笑就沒消失過,顯然想起了楊懷玉很久很久以前當賊配軍時候的日子。
對趙禎的態度,鐵喜很是感動。
而後又陪著趙禎說了兩句話後,便回到了東宮,由張愛安排晚朝的事情。
這次晚朝,讓付子嬰,王志忠兩個人到場。
一方面是為了讓這些武將知道,我對文官武將一視同仁,第二個方面也是告訴文官,大宋軍隊的事情,以後你們這些人少插手。
這是明牌。
除了一些年紀大的武將之外,不少年輕的身影也出現在了這裡。
比如唐周。
站在後面的武勛看著前面的韓胄,很多人眼中都是藏著莫名的情緒,憤怒,還有不理解。
整個東宮中人滿為患,除了武將們之外,還有數十名名護衛由岳山親自帶隊站在兩側盯著他們。
因為這是給武將開會,所以這幾十名名護衛都是親軍中的高手,也是岳山親自挑選的。
鐵喜的御案旁邊,站著十名手持火槍的大軍,這是為了維護天子的威嚴。
只要誰稍有不對,他們就會將槍口對準那個人。
等到眾人隊伍排列好後,一身常袍的鐵喜才在一干隨從的跟隨下,走了進來。
等到鐵喜坐定之後。
眾多武將趕忙行禮。
鐵喜高聲道:「眾位將軍,平身。」
「謝殿下。」
眾人站起身後,鐵喜便先是環顧了一周。
大宋的武將,一直都是朝廷生物鏈的最底層。
這也是為何,在鐵喜登基以來,他想要辦得事情,都是那些文官站在前面對抗,可這些武將,頂多說說幾句牢騷話,還真不的不敢跟文官那樣表明態度,因為這些人都知道,他們要是跟著那些文官往前沖,是真的會掉腦袋的。
這些武將,鐵喜大多都眼熟,可只有這唐周一個人鐵喜沒怎麼見過,這麼多年,也只見過寥寥數次,還都是當初天天從東宮跑出去玩的時候見到的。
鐵喜看著這些武將,一個個都看過去,最後將視線轉移道了韓胄身上。
「我知道,你們心裏面多少是有些怨恨並且不理解韓大人為什麼要遞上那份走著,我也清楚,你們對我同意韓大人的提議有很多怨言。」鐵喜說到這裡後,故意停頓了一下。
有兩人立馬起低頭說道:「臣等不敢。」
其他武將們也齊聲恭敬說道:「臣等不敢。」
聽到眾人的話後,鐵喜卻是淡淡笑了一下:「不敢就代表著還是有很多怨言啊。」
唐周聽到鐵喜的話後,抬起頭看了一眼太子殿下,只見他臉色平常,此時正在看著自己,這讓唐周嚇了一跳,連忙重新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