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殿下。」
張愛說著,便朝外走去,走了兩步後,突然想起了什麼:「殿下,名單上的人太多了,密探人手不夠,是否能讓岳大人再調撥一些。」
「你安排就可。」
「是,殿下。」張愛恭敬的說完之後,便退出了東宮。
張愛離開後,鐵喜才重新拿起了韓胄等人擬定的規章,又看了一遍。
「凡世家武勛,日後承報繼承爵位,進入軍營之人。在嘉佑十一年末,登記造冊,由朝廷安排,進入邊軍考核,合格方可返回東京繼承爵位,若是考核不合格,則禁止進入大宋軍中任職……」
鐵喜知道讓這群養在舒適圈子中的武二代們,一下子跑到邊疆受苦拼命,肯定有不少人難以適應。
但是……
鐵喜也清楚,長久的安逸生活會讓一個人的鬥志被消散,即便是他自己,如今位置穩固之後,都比之前懈怠不少,時常有不想去上朝的衝動。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鐵喜明白這句話的道理,但他不在乎,誰讓他是大宋未來的皇帝。
他可以怎麼想,怎麼做,不代表別人也可以這樣,武將不怕死,文官不貪財,就應該是這樣。
現在,鐵喜讓張愛盯著的就是那些勛貴子弟。文官收拾的差不多了,也該整頓武將了。
先把這批頂尖的都收拾了,後面的自然也只能追隨。
……………………
大慧寺。
大雄寶殿之中。
尉遲江晚與老方丈對面而坐。
尉遲江晚手中正拿著一個小冊子,細細的觀看。
看著看著,尉遲江晚輕笑一聲:「方丈確定這個名單是真的嗎?」
「出家人不打誑語,尉遲大人,自然是真的。」
「那昨日方丈不是已經打了誑語了嗎?」
「昨日是為救這名單上的香客,不得已而為之。不過尉遲大人心中既然都已經清楚,貧僧即便藏著這個名單,尉遲大人遲早也會調查出來,到時候既徒耗國力又滋擾百姓,貧僧只能將這名單交出。」
尉遲江晚聽完這老方丈的話後,大笑兩聲:「方丈到是會說話啊,明明是怕給自己惹來禍端,卻偏偏要說是為了大宋,為了百姓,這種話本官聽的多了,也就是聽聽。」
說著,尉遲江晚將冊子合上,而後交給了身後的潘軍。
「安排人下去,照著這名單上抓人,全部關進府衙,等本官將這裡的事情處理好後,再去處理他們。」
「是,大人。」潘軍說著,便拿著冊子離開了大雄寶殿。
潘軍離開後,四名護衛同時進入大雄寶殿,站在了老方丈的身後,而大雄寶殿外面忽然傳來了一陣腳步和喧鬧聲。
「這是給你們方丈準備的,給老子好好堆……」
」多放點柴,那和尚胖成那樣,肚子裡面肯定全是油,得燒的久一點才能燒透。「
外面的聲音傳了進來,老方丈臉色大變。
可下一秒他就回過神來,這一定是尉遲江晚嚇唬自己呢,他想看到自己驚慌失措的模樣,自己怎麼能如了他的意。
他故作鎮定淡淡的說道:「尉遲大人,貧僧已經將名冊交給了你,你這是何意啊?」
「方丈不是高僧嗎,為什麼不去問問佛祖本官想做什麼呢?」
「貧僧悟性不夠,不可通佛。」方丈沉默了一下說道。
「這樣啊,沒關係,本官可以幫方丈一把,送方丈去見佛祖,想必能日日夜夜陪伴佛祖身邊,方丈也是極願意的。」
「你,你是想燒死貧僧?佛家清淨之地,豈容你亂來?」老方丈頓時慌了,他說著這話的時候,目光立刻落在尉遲江晚身後的四名護衛身上,對方身形威猛,自己絕無反抗的可能。
尉遲江晚聽著這老方丈的話,臉上不但沒有露出猶豫的神色,反而笑了起來。
「什麼叫亂來,按照大宋律法處決一個罪人,叫亂來嗎,更何況,本官也沒有殺你,而是你自己畏罪自焚,無論是你得佛祖還是這廟宇中的所有人和尚都能作證,來人,堵住他的嘴,押下去。」
尉遲江晚這話一說完。四名護衛立即撲了上來,這老方丈還沒有反應過來,繩索就已經將他牢牢綁起來。
老方丈這次是真的急了。
「尉遲大人,這事情和貧僧沒有一點關係,收取賄賂的另有他人啊。」
尉遲江晚聽完之後,冷笑一聲:「本官不在乎,就算是其他人,今日你也要死,更何況你敢說你有多乾淨嗎。」
「尉遲江晚,貧僧乃是大慧寺的主持,你若是殺了我,佛祖一定會懲罰於你,你就不怕嗎。」老方丈死死瞪著尉遲江晚。
老方丈怕了,尉遲江晚笑的更深了。
「怕?等你家佛祖能管到本官的再說,惹惱了本官,本官便將這佛相身上這層金皮全部去掉,讓他露出本來的面目,還有,待會方丈自焚的時候,別忘了念兩聲佛號,裝模做樣一番,免得讓廟裡眾多弟子看不起,堵嘴,帶下去……」
「你,你竟然敢在佛門重地……」這老方丈的話還沒有說完,一個破布就塞到了他的嘴中,將他的嘴塞的滿滿的,只能嗚嗚嗚的掙扎,說不出一句話來……
在大雄寶殿外面的廣場上,一個柴堆已經被高高的搭起來了。
老方丈看到柴火堆,又看到四周站著的上百名甲兵,護衛,整個大慧寺的所有人出家人也都被帶了出來,就在不遠處站著,當下心底一片冰涼。
為什麼?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尉遲江晚是來真的。
他真的要殺了自己這個得道高僧。
他不怕成為天下佛子的敵人嗎?
四名護衛可不管他的心理波動,將其拖上了柴堆,而後綁在中間的木樁之上。
這個時候的尉遲江晚也從大雄寶殿走了出來。
大慧寺的數百名僧人都被叫了出來,看著這一幕。
尉遲江晚清了清嗓子對著被綁著的方丈高喊道:「方丈,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一點小錯而已,何必非要自焚呢。」
「方丈,你三思啊……什麼,方丈心意已決?好吧,既然如此,本官就不攔著方丈了……」
說完之後,尉遲江晚又是嘆了口氣,而後對著旁邊做記錄的文官低聲說道:「一式兩份,一份給殿下的如實記載,一份給百官看的,要稍有改變。」
這文官眉頭一皺,輕聲說道:「大人,如何改變。」
「就說大慧寺方丈認為自己犯了大罪過,於是選擇自焚以贖其罪,尉遲江晚在旁多番勸解,方丈一言不發,決心赴死。」
這名文官頓了一會兒後說道:「大人,這不太好吧,您是知道的,我……」
「你放心好了,本官會給殿下詳說的,讓你騙百官,又不是騙殿下,犯不著說那些大道理。」
聽完尉遲江晚的話後,這文官想了想,還是點頭應是。
尉遲江晚雖然壓低著聲音,可也不怕有別人聽到,安排完後,他將目光轉移到了和尚群中。
那些和尚都是滿臉驚慌,看到尉遲江晚朝自己看來,都是趕忙低下頭去,面對手持火槍的護衛們,他們根本沒有辦法,只能逆來順受。
一名甲士拿著點好的火把到了尉遲江晚的身邊,雙手遞了過來。
尉遲江晚輕笑一聲,而後接過火把,對著和尚群說道:「你們的方丈自知罪孽深厚,想要一死來換取解脫,可現在他手腳被綁著,給自己點不了火,你們誰來幫他一把。」
和尚們聽到之後,都都出驚慌的表情,頭低的更厲害了。
」怎麼,沒人願意幫他一把嗎,雖然他犯了大錯,可再怎麼說,他也是你們的方丈,你們的師傅,師傅決心赴死,弟子們怎麼能只看著呢,來,誰動手,快一點,本官沒這麼多時間在這浪費。」尉遲江晚笑著說道。
和尚們還是沒有人敢出來。
尉遲江晚看著,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他冷冷的說道:「本官時間寶貴,你們最好別真把本官惹火了,誰身上乾淨,誰是不乾淨的,心裡不清楚嗎,今天,要麼他死,要麼換一個人替他死,快些出來,點火。」
尉遲江晚知道的事情,可多了去了。
他也知道這老方丈耍的什麼手段,金蟬脫殼,收攏人心,可惜,遇到了他。
果然,尉遲江晚這句話說出來,就有數名和尚都動搖了,幾個呼吸後,一名和尚走了出來。
「大人,貧僧願意幫方丈一把。」
尉遲江晚聽完之後,哈哈大笑,而後將火把交給了身旁的護衛,那護衛拿著火把,直接送到了這和尚的手中。
這和尚拿著火把深吸一口氣,而後徑直走向了柴堆,那柴堆上的老方丈眼中充滿了恐懼,一直掙扎,不停的晃動著腦袋。
這和尚走到柴堆旁邊,高聲說道:「方丈,貧僧一直很敬重你,卻沒想到方丈是這樣的人,今日貧僧這次送方丈一程,也算是為了我們二人的同門之情。」
柴堆上的方丈,聽到這話,一陣氣火攻心,險些昏厥過去。
而這名和尚唯恐夜長夢多,立即點燃了柴堆,而後將火把拋進去,正砸中方丈的衣服,讓他從憤怒中回過神來。
而後他就看到眼前的火焰,從腳底開始,慢慢的開始吞噬自己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