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米力西爾莊園,正廳中,家族的成員全部聚集於此。
「哼!勞倫特家太欺負人了!」
「就是,竟然敢當眾打我們的臉,讓我們在所有德瑪西亞的貴族面前丟人。」
「明天一早,估計整個德瑪西亞都知道我們米力西爾家被人毀婚的事了!」
「還用的著明天?今天下午我的侍女出門,就已經聽到有人在議論這事兒了!」
「哼!這筆帳,一定要讓勞倫特家族用鮮血來償還!」
「對!把勞倫特的首級砍下,掛在米力西爾莊園的大門上,看看還有沒有人敢私下非議我們了!」
「對!再發動家族勢力,勞倫特幾個兒子不是在文職崗位嗎?讓他們明天就掃地出門!」
「還有個在皇宮中當值的,弟妹,這事兒還要靠你,跟冕衛家吹吹風,順便再跟你大哥皮特將軍提一提阿薩斯和拉克珊娜的事情。」
「好,我後天就回密銀城,找大哥說說這事兒。」
「凱撒斯怎麼樣了?」
「唉!別提了,還是氣不過,回家的路上就吐了兩次血,在家裡又吐了一次血。我請懷特醫生開了一副藥,又請光照會的弗麗嘉女士幫忙治療了一番,現在剛剛睡下。只是這一次的打擊對他而言實在是太大了。」
「唉!就連父親都被勞倫特家氣的嘔血了,這次一定不能放過他們!」
「對,等勞倫特家族被除名流放,我就找人把那個女人弄過來,關在家中好好折磨,凱撒斯什麼時候氣消了,什麼時候算完!」
「哼!我一開始就不看好這女人,長得一副傲里傲氣的狐媚模樣,還被傳什麼劍術卓絕,天賦橫溢?真是笑話!」
「好了,現在就別再說這些馬後炮的話了!」家中掌事人泰瑞里斯坐在大廳的主位上,輕咳兩聲平靜的開口,整個大廳登時安靜了下來,幾雙眼睛一齊看向泰瑞里斯
「奎托撒,明天的決鬥你有把握嗎?」泰瑞里斯面色不改,沉吟片刻,轉頭問站在自己身後,面無表情的壯漢。
壯漢約莫三十多歲,正值武力精力的巔峰期,聽到泰瑞里斯的問話,先是輕輕鞠了一躬,眼睛依次看過在座的所有人,而後面色平靜,語氣中充滿了強烈的自信的回答道:「完全沒有問題。」
「呼——!」雖然眾人都知道,但是親自聽自家武力實力最高的屬下奎托撒說出這句話,還是不由得鬆了口氣。
畢竟一大家子人在屋子裡關起門討論的再多,一切的報復計劃仍然是要看明天的決鬥的,如果決鬥勝利了,那麼按照德瑪西亞的法律,勞倫特家族就會從貴族中除名,整個家族被趕出
德瑪西亞王都,而那個引發了一切的罪魁禍首菲奧娜,更是會被流放到北方苦寒之地,受盡一切恥辱。
「嗯。」泰瑞里斯點點頭,不放心的提點一句:「勞倫特十幾年前就在德瑪西亞揚名,你還是要小心謹慎。」
「是。」奎托撒恭敬的點頭,只是眼中的不屑之意卻是明顯。
不過米力西爾家的其他人卻更喜歡他的這種自信,阿里斯反駁道:「父親您太過擔心了,您也說勞倫特是十幾年前成名,但是現在已經過去了這麼久,他也早已不上決鬥場多年。而奎托撒是我們家中的第一好手,怎麼會輸?這一次一定要好好的戲弄勞倫特,讓他在所有人面前露盡醜態,不然難解我心頭之氣!」
「對!我就不信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能有什麼作為,不是有很多人說麼?勞倫特家族的劍術只是花架子,只配在決鬥場讓所有貴族圍著像看猴戲一般。」尤里安的三叔插嘴,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誰都知道這場決鬥我們米力西爾家族必勝,就連冕衛家的幾位聽說明天參加決鬥的是奎托撒,不也是放心的回去了嗎?大哥你太小心了!」
「對!」「就是!」
泰瑞里斯看著家族成員一片應和的樣子,微微搖搖頭,對身後的奎托撒說道:「你現在就回屋養足精神,應對明天的決鬥吧!」
奎托撒點頭行禮,退出了屋內。泰瑞里斯嚴肅的目光環視一周,看的所有家族成員都心中一凜,止住了口。這才滿意的點點頭,道:「散了吧!今晚都回去養足精神,明天一早,大家一同去勞倫特莊園。」
一邊說著一邊站起身:「家族的名譽與榮耀盡在明天的決鬥,米力西爾必須用鮮血洗刷自己的恥辱!」
「是!」所有人齊齊起身,大聲的應了一句,三三兩兩的離開了屋子。
...
夜深,米力西爾莊園的燈火漸漸稀少,只有少數的巡邏隊堅守在崗位上。
坐在屋中的椅子上,尤里安遲遲沒有睡著,想著那個粉紅長發,遺世獨立的女人,心中頗為複雜。憤怒有之,敬佩有之,還有一絲感同身受的讚許。
雖然他的身份是米力西爾家族的嫡系少爺,按理說站在家族的立場上,他應該對讓米力西爾家族顏面蕩然無存的菲奧娜感到憤慨,應該像大伯,叔叔,母親,堂哥那般同仇敵愾,但是當所有人都在聲討她的時候,尤里安卻保持了沉默。
因為除開這一層身份,站在一個知情人的角度來看,他對這個敢於勇敢的在人生最重要的典禮上,在五百位貴族眾目之下,站出來大聲的說不,堅定的想要用自己的能力換回自己自由的女人,沒有任何的理由不感到敬佩。
坐在大廳時,尤里安就一直在想,自己當初違背了父母的願望,孤身一人走出伊沙農場,進入陌生的世界,究竟是為了追逐銳雯的腳步,還是抱著和菲奧娜一樣的心情,只是因為不甘心,只是因為渴望得到屬於自己的自由自在,屬於自己的人生?
也許二者都有吧!
想了很久,尤里安突然覺得自己的心情好了很多。
可是...
我經受了苦難的折磨,現在有了一絲希望,而你,能不能堅持過最冷的寒冬,等到春暖花開呢?
想到這裡,尤里安不禁微微有些擔心,可是一瞬間,他又醒悟了過來,自嘲的笑了笑,自己現在可是一個間諜,一個孤身一人在德瑪西亞的間諜,沒有下線,不知道上線,明天睜開眼睛的時候會不會被德瑪西亞的士兵團團圍住還尚未可知,哪裡還有閒心關心別人的事兒呢?
想到這裡,尤里安微微搖頭,站起身坐到床邊,準備早些休息。
究竟是什麼結局,明天就知道了!想到這裡,尤里安翻身躺在了床上,闔上了眼睛。
沒過幾分鐘,突然,一聲尖銳的鳴哨聲在莊園內響起,尤里安一個翻身,猛地坐了起來,往貼身的緊身服外套了一件長衫,眼睛在床邊的架子上一掃而過,微微猶豫,拿過了架子上的佩劍,衝出了屋子。
尖銳的哨聲持續的響著,沒過一會兒,不知從哪裡先傳出一聲尖叫「有刺客!」一瞬間,整個莊園的人都驚動了,
屋外到處都是大呼小叫的人,尤里安聽著哨聲的來源,眼神一凝。
刺客?
...
就在米力西爾一大家子人在大廳里聲討勞倫特家族的時候,一抹黑影自陰暗處悄然顯形,錯過了一隊巡邏的士兵後,黑影腳尖在牆上連點兩下,整個人無聲無息的越過了勞倫特莊園三米高的外牆。
黑影悄無聲息的藏身於牆角邊的樹蔭下,整個身子仿佛融入了黑暗中一般,僅僅只露出一點行跡,一雙眼睛借著昏暗的燈光仔細的看著一隊又一隊的巡邏隊伍從莊園的小路上走過。
過了約莫有十分鐘,黑影動了,整個人貼著牆角,以極快的速度在巡邏士兵視線的死角處抹過,好似一陣清風拂面一般,沒有驚動任何人。
在接連躲開兩隊人後,黑影整個人貼在了一堵牆邊,耳朵貼在牆邊細細的聽著裡面的動靜。過了半分鐘,黑影左右環視一周後,雙腳微弓拔地而起,雙手以極快的速度扒上了院子的外牆,緊接著身體一扭,手指與腳尖勾在院牆的凹凸處,從牆的外側翻進了牆內,身子懸在了半空中。
恰在這時,一隊巡邏士兵持者武器火把走過,黑影屏息凝神,整個人好似消失了一般,任由巡邏衛隊在院牆外走過,二者之間僅有一牆之隔,可是誰也沒有抬頭看到扒在院牆上的手。
待到巡邏衛隊的腳步聲遠去,黑影手腳齊齊用力,整個人翻回了院牆上,眼睛前後一掃,身子快速的蹲起,整個人以極快的速度沿著窄細的牆壁,三兩下便攀上了屋頂。
腳步輕靈的踩在屋頂上,黑影以極快的速度如同一抹青煙一般掠過了屋頂,身子猛一前撲,雙手發力,整個人如同一隻大鳥一般,越過了足足有三四米寬的小徑,雙手攀上了另旁邊院子屋頂的凸起,發出了悶悶的聲響
「咚——!」
黑影沒做任何停頓,身子借力一個翻滾,待到聲音消失後,整個人已經爬在了屋頂的陰暗處,整個人再次融入陰影。
這一連串的動作行雲流水,沒有片刻的遲滯,縱然發出了輕微的聲音,卻也沒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等了片刻,黑影再次拱起身子,一雙眼睛左右環視著四周,仿佛在確認著什麼,借著微弱的月光,黑影顯露了一絲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