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柱峰上,一道晨曦灑落人間。
陳莽吸收完清晨第一縷紫氣,正待緩緩收功。
這時,一老一小兩道身影由遠及近,朝著山頂而來。
陳莽察覺身後動靜轉過身來,看到來人樣貌,不由輕笑出聲:「老張你竟然洗臉了,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張君寶莞爾一笑,朝身旁的徒兒道:「徒兒,這小傢伙叫陳莽,你叫他……叫師叔罷。」
小道童來到高了他半頭的陳莽身前,有板有眼的躬身施禮:「宋初五見過師叔。」
陳莽打量幾眼小道童,用懷疑的眼神朝張君寶看去:「這真是你徒弟,怎麼如此懂事,跟你一點也不像啊?」
張君寶聞言哭笑不得:「你這潑皮,老道怎就不能教出懂事的徒弟!」說罷佯做發怒地一拂袖,帶著徒弟來到一處開闊之地,教徒弟練起了武功。
陳莽饒有興致的看了會兒,感覺張三的武功比起自家鏢師們高出不知凡幾,一招一式皆有奧妙,運轉舒展如綿,動作連而不斷,不由得好奇道:「你教他的是什麼武功?」
張君寶回頭笑道:「這是老道自創的綿掌功夫,讓你見笑了。」
陳莽搖頭道:「看起來有點意思,起碼比我家鏢師厲害多了,我也來學學!」
說完,來到了宋初五身側,跟他一起練起了掌法,一招一式,居然和張君寶施展的毫無二致!
張君寶目中神采連連,忍不住贊道:「只看幾遍便能得我綿掌之中真意,此等天賦,當真令人驚奇。你運起內力,試一試我這綿掌威力如何!」
陳莽動作一滯停了下來,不高興地轉過臉來:「哪壺不開提哪壺,想運內力,前提也得先有才行啊。」
「你沒內力?」
張君寶一愕,不敢置信的來到他身前,右手探出刁住他的脈門,片刻後,臉色變得異常精彩。
陳莽體內竟然一絲內力也無,全然沒有練過內功的痕跡。
但他體內百脈具通,先天之炁充盈無比,和道經中先天道體的記載完全一致,分明是道家追求的高深境界,此等情況,當真古怪至極。
他皺眉看了眼陳莽,鬆開陳莽的手腕,想了想說道:「你的情況有些特殊。炁是人體根本,內力依託炁而生,按理說你先天之炁如此充足,早該達到內力自生,循環往復的境界了。可你體內卻無一絲一毫的內力,當真古怪……」
「嗯。這樣吧,我這裡有個口訣,你不妨試上一試。」
「先以心使身,從人不從己,後身能從心,由己仍從人……」
「氣向下沉,由兩肩收入脊骨,注於腰間,此氣之由上而下也,謂之合……」
陳莽聽著張君寶的口訣,小心翼翼地調動體內先天之炁運轉,很快的,一股熱流生出,頓時讓陳莽眼前一亮。
內力!
原來這就是內力?!
正在他興奮的當口,剛剛凝練出的那一絲內力遇上了他經脈之中自然流淌的法力。
二者相觸的瞬間,法力像是餓極了的猛獸,一口將那絲內力吞噬殆盡!
內力居然被法力吸收了,而且好像法力還多了一絲?
是錯覺嗎?
陳莽心中震驚的同時,身體微微一顫,停下了行氣功法。
在一旁護法的張君寶見狀,趕忙上前詢問:「感覺如何?」
陳莽一把抓住張君寶,眼睛發亮道:「快!往我體內輸送一些內力!」
張君寶聞言不敢怠慢,抓起他的手掌,二掌相合,緩緩將內力輸入陳莽體內。
陳莽體內的法力再度蠢動起來,迅速撲向了張君寶輸送過來的內力,眨眼間便將那股內力吞噬。
隨著張君寶源源不斷的輸送內力,陳莽體內的法力終於有了可以明確察覺的變化。
法力真的增加了!
驗證了心中猜想,陳莽興奮得不能自已,開始主動運行法力,煉化輸入到體內的內力。
這下可苦了張君寶。
張君寶只感覺輸出去的內力入泥牛入海般消失不見,大半內力都輸送了出去,陳莽的身體卻還如淵似海般,貪婪吸納著自己的功力,心中不禁大為震撼。
若不是陳莽不能主動吸他內力,他都懷疑陳莽對自己用了昨日聽聞的《北冥神功》!
看著陳莽激動的表情,感覺他並無大礙,張君寶緩緩收住了內力,沒好氣的看向了他。
陳莽吸收不到內力,不滿的抱怨起來:「怎麼停下了,這點內力還不夠塞牙縫的。」
張君寶氣得吹鬍子道:「沒了!你當我的內力是大風吹來的,想要多少有多少?」
「唉,這充電寶怎麼比充話費送的質量還差。」
陳莽垮下臉嘆氣一聲,接著有些嫌棄的道:「老張你內力不行啊,改天我們去天山走一趟,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找到《北冥神功》,給你加強一下內力。」
我內力不行?
張君寶被他氣笑,嘲諷道:「昨天是誰說這門武功邪門,用出來會被整個武林圍攻?怎麼現在又不怕了?」
陳莽嘿然一笑:「反正是你練,圍攻也是圍攻你。」
張君寶頓時語賽。
看著他對自己的提議無動於衷,陳莽眉飛色舞的蠱惑道:「想要成為高手,總得付出些代價,到時候吸到的內力咱們三七分成,保准你一年內成為一流高手,三年絕世高手!以後橫行江湖,人人見了都喊你大俠!考慮一下?」
那模樣,像極了推銷游泳健身的業務員。
張君寶被他表情逗樂,嗤笑道:「我為何要平白分給你三成功力?」
陳莽用第一天認識他的那種眼神看向張君寶,撇了撇嘴,道:「想什麼好事呢,是我七你三!」
張君寶:「……」
世上怎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一番蠱惑之後,陳莽唾沫都快說幹了,張君寶仍舊不為所動。
天山路遠,而且人跡罕至,沒有人同行不夠穩健,陳莽只好暫時放棄了去天山的想法,悶悶不樂的和這師徒二人下了山,去到集市上採買日用。
小半天后,陳莽和宋初五在街上吃著糖葫蘆看雜耍,正看到精彩處,張君寶扛著米袋,一臉凝重的走了回來。
「回山吧。」
「等會兒,快吞火球了!看完再走!」
陳莽說話間用餘光瞄了張君寶一眼,見他臉色有些異常,發問道:「怎麼了?」
「遇上一個邪派高手殺人行兇,掌法十分陰毒,我和他對了一掌,吃了點虧。那人睚眥必報,一言不合便要殺人,我怕他會對你們不利,還是早點回山的好。」
張君寶神色複雜地看了陳莽一眼,隨便下趟山就能遇見如此高手,這江湖果然和這小傢伙說的一樣臥虎藏龍。
不過,若不是他早間給這小傢伙輸送了太多內力,那人焉能從他手下全身而退。
現在他功力未復,身邊又跟著倆拖油瓶,萬一那人前來截殺,他有些沒把握保這倆孩子周全。
陳莽聽完他講述,心裡立刻咯噔一聲,慌張的拉著宋初五就往人群外擠去:「那還等什麼,趕緊扯呼!才多大會兒不見你就惹事,下次再來趕集,你不許離開我身邊五步!」
張君寶見他像教育小孩一樣教育自己,頓時哭笑不得,無奈的搖搖頭跟了上去。
「那人武功什麼路數?」陳莽一邊拉著宋初五小步快跑,一邊問道。
「他武功招式看似平平無奇,實則將陰寒內力藏於掌中,和他對掌的一瞬間,感覺如撞上了一塊寒冰。」
「寒冰?」
陳莽腳步微微一緩,有些焦躁的念叨道:「明教的寒冰綿掌、嵩山派的寒冰神掌,還有玄冥神掌都有類似效果,哪一個都惹不起,這回你可捅大簍子了。」
張君寶神色一肅道:「他只因飯菜不可口便要殺店小二,我看不過眼才上前阻攔。若他不依不饒,老道說不得要去他門派掰扯掰扯。」
陳莽斜了眼跟前這個一根筋的老頭,無奈道:「你以為誰都跟咱們一樣講理啊,這個江湖,誰勢力大拳頭大,理就在誰那邊。」
「咱們現在打了小的,就得來大的,打了大的還有老的,算了,和你說不明白,這件事我來處理。」
張君寶微微一愕:「你要如何處理?」
陳莽目露凶光:「若他敢來尋仇,就弄死這龜孫,然後把他屍體挫骨揚灰,誰找來也是死無對證。再不行,我就在這武當山設下天羅地網,來一個殺一個,然後放流言出去說武當山鬧妖怪,看他們誰還敢來!」
張君寶看著他青澀的面容,背後不由自主冒出了絲絲涼氣。
這……這到底誰才是邪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