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0章 編造身世
看到外四處沒有伏兵,頡利這才定了定心神。
但眼底已經多了幾分戒心,想想對方又救了自己,按捺住心裡的問動,有些疑惑的問道:「即然你是李世民的侄子,為什麼會流落草原,還救了我們?」
頡利十分疑惑,若是把自己押回中原交給李世民,就是天大的功勞,就算不為立功,哪怕有天大的罪過,也能被赦免了,何必要投靠自己?
見頡利詢問,李言知道,真正的考驗來了。
要想混到頡利身邊,就要充份取得他的信任,不然,哪怕自己是救了他,他也可以不認,或者給自己一些財富就打發了。
還好李言對此經驗豐富,長期混跡於權力上層,對待這些上位者的心態,還是能把握一些的。
李言沒有馬上回復,而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慢慢將視線看向南方。
雖然眼前是無盡的戈壁灘,李言的眼神卻像是穿透幾千里,落到了千里之外的長安城。
慢慢的,李言的神情越來越深邃,表情也越發凝重,眉宇間也積聚起無盡的悲傷,眼中流露著刻骨的仇恨,嘴角緊抿,整著臉都有些掙擰和扭曲,仿佛內心深處壓抑著難以啟齒的往事和傷痛。
三人之間的氣氛一剎那變得沉重,就連施羅迭也是摒住了呼吸,深怕打擾了李言。
良久,李言閉上雙眼,再次睜開的時候,一行熱淚從臉頰淌下。
見此情形,頡利也是深深的嘆了口氣,不用說,眼前的年青人一定有著不堪回首的往事。
轉過身,李言將提前之前想好的打算合盤拖出:「不瞞大汗,其實我是李建成的兒子。」
「什麼?」
頡利一臉的驚愕,皺眉思索了半響:「我記得李建成好像有六個兒子,可在是玄武門之後不就都被李世民殺了嗎?你是怎麼逃出來的,李世民在這樣的事情上,難道也會大意?」
見頡利眼中懷疑的神色更甚,李言嘴角浮上一片苦澀的嘲意:「我不但是李建成的兒子,而且還是他的長子,只是我是他在成親之前,於民間遊玩時招惹的民間女子所生。」
「因為家母的庶民身份,所以,我從一生下來就不被李建成所承認,甚至不李家其他人所知,從小被養在外面。」
「後來,李氏起兵得了天下後,李氏族人遷去長安,李建成為大唐太子,我這個連庶出都算不上的孩子,就更不可能堂而遑之的出現在長安了,家母帶著我一直在太原生活。」
原來如此,聽到李言介紹的內情,頡利這才放下了心,那些世家大族,哪家沒有幾個浪蕩子弟,年輕時風流倜儻,在外面搞東搞西的。
私生子被正室所嫉,不被承認是很正常的。
有些正室娘家實力大的,甚至根本就不敢讓正室知道,否則極有可能被安樂死。
沒想到眼前的年輕人也是其中一員,而且還是李建成的長子,說來也算是大唐的核心成員了,若是沒有那些世俗禮法,李建成又不出意外的話,此人該當是現在的大唐太子,未來擁有天下的人。
在旁邊的施羅迭也是感同身受,心裡無延慶幸,幸好救出了頡利,不然自己也要像此人一樣,流落他方的。
李家的破事兒,天下無人不知,為了爭奪皇位,兄弟相殺,不比草原上要好多少。
「哈哈哈哈,真是天道循環,報應不爽。」
李言說到這裡突兀的大笑起來,情緒十分激盪,神情中露出無比的快意,雙手握拳,咬牙切齒,肆意的咆哮道:「李建成拋棄了我們母子,以為可以享受榮華富貴,繼承大唐天下。」
「可是他做夢也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連皇位都沒有碰到,自己就命喪玄武門,全部家小老都被李世民斬殺殆盡,自己也飲恨西去。」
「說到這裡,我還要感謝他,幸好他當初沒有認我們母子。李世民也不知道我們母子的存在,不然,恐怕在四年前,我受他拖累,也活不到今天。」
「真是老天有眼啊,哈哈哈.」
李言不顧頡利父子的愕然,自己瘋狂的飆戲,將自己代入角色,沉浸其中,笑到最後,臉色一轉,神態悲戚,開始喜極生悲,眼淚止不住的往下趟,最後泣不成聲。
「該死的李建成,真是廢物,身為兄弟,連自己的弟弟都壓制不住,全家死於非命。」
李言看著頡利惡狠狠的發泄道:「只是,李建成雖然該死,但他若是順利繼位,我就算不是王爺,也會榮華富貴的享樂一生,但他死了,我怎麼辦?」
「天知道,我甚至不敢讓李世民知道我的存在,可汗,你說,我該怎麼辦?我未來的前途又在哪裡?」
等李言情緒激動的將自己的身世一坦白,頡利已經徹底的放下了疑心。
對李言的遭遇,他十分能理解,這麼複雜而曲折的生世,難怪身為李家的核心一員,如今卻落得喪家之犬的地步,說來大家都是同病相連。
施羅迭最能感同身受,當即說道:「李言,伱放心,你即是李建成的長子,那就應該有繼承大唐的權力和資格。等我父汗重新掌握大軍後,我們就揮師南下,打下大唐,公開你的身份。」
「將大唐的皇位交到你的手上,那時候,我們兩族攜手並存,共享天下!」
李言瞬間眼神發亮,激動的看著頡利,一臉的期待,嘴唇顫抖的問道:「可汗,真的嗎?世子是不是在寬慰我?您真的願意支持我做大唐的皇帝嗎?」
頡利當即衣袖一揮,一股雄霸天下的氣勢,颯然而出。
虎目如電,炯炯凝視著李言:「世子說的話,就是本汗的話,別看本可汗現在一時落難,到了這種地步,可是我依然是草原上眾人所承認的唯一大可汗。」
「無論是突利還是夷男狗賊,都無法否認的,就連李世民也無法剝奪。」
「只要走出這片戈壁灘,要不了多久,本可汗依然是主宰天下沉浮的草原雄主,就連李世民,也不敢忽視我的意志。當然,大唐經此一勝,一時半刻的,很難被征服。」
「你本來就是李建成的長子,李淵的長孫,有資格繼承大唐的。」
「只是,你還要耐心等待一陣子,等到我收拾完突利和夷男葜必何力這些草原上的小人,再次將十八個部族納入麾下後,必然盡起大軍,幫你奪回本該屬於你的帝位。」
得知李言真實身份後,頡利不但放下了戒心,更是怦然心動。
除了恩情不提,此人是可以利用的,對方李建成長子的身份,足以從大唐內部攪動風雲。
從武德初年開始,頡利就在打擊大唐,但經過這麼多年,大唐不但沒被自己打垮,反而越來越強盛,而自己卻從威風凜凜的大可汗,淪落到這步田地。
頡利也在反思,看來大唐這樣的國家是很難從外部打垮的。
想到當初隋末的時候,中原分裂,無論是薛舉、李淵、竇建德這些反王們,無不向自己稱臣,以獲得自己的支持。頡利也發現,還是扶持代言人,從內部顛覆的方式,才是正確的打爛大唐的方式。
而眼前這個名不正言不順,卻又野心勃勃,想求助自己幫其奪回帝位的偽世子,正好是自己可以利用的棋子。
頡利爽快的給出承諾,開始安撫起李言。
李言看著頡利和施羅迭的表情就知道,自己這番作態已經起到了作用。
不得不說,人生經驗還是很管用的,李言記得站長曾經說過,想要騙過一個人,不單單要在邏輯上編的天衣無縫,更重要的是說話時的語氣和神態。
語言只能蒙蔽對方的耳朵,還有眼睛和思維的破綻,而語氣和神態就可以彌補這一點,讓自己的話更有可信性。
再次過大喜大悲的幾次反覆對頡利的衝擊,李言相信,就算不是百分之百的,但八成還是能糊弄過去的。
李言當即抱拳表示:「即然這樣,李言願意鞍前馬後,效忠可汗,助可汗早日重整旗鼓,一統草原,君臨天下。待到李言做上皇帝後,一定向可汗稱臣,年年上供,歲歲納賦。」
「哈哈哈,好,就這麼說定了。」
這種混跡於上層上社會的江湖切口,頡利往常也是聽的耳朵都起了繭子,從來不放在心上的。只是此次大敗,不少忠心耿耿的部族都背叛了,自己又落入唐軍手中。
這對頡利來說,是莫大的打擊,嘴上不說,但對於落到這種下場,頡利也是有些心態失衡的。
險死還生,僥倖逃得一命,再次得到別人認可,對於落難的頡利來說,無疑是最大的鼓勵和重施信心的希望。
頡利慷慨激昂的說道:「從此以後,你和施羅迭,就是我最信任的人了。我年紀大了,等到將草原收拾停當後,一統中原。然後把天下一分兩半,草原交給施羅迭,中原交給你。」
「你們可以兄弟相稱,肝膽相照,相互扶持,共享天下」
於是,在頡利的刻意拉擾下,幾人的關係明顯更近了一些,戰敗的陰霾似乎都一掃而空了。
隨後三人啟程繼續向東進發,施羅迭和李言輪流在前方開道。
在一次頡利和施羅迭兩人相處的時候,頡利向施羅迭打聽了一下自己被擒這段時間外面的形勢。
得知自己親信大將執思失力被大唐俘獲,而拔野古的首領密蘇阿也不知所蹤,唐軍占領了漠南大部,漠北被葜必何力所占。
「哼,我不怕李世民有多強大,就怕突利和夷男這些同樣在草原上生活的部族,等著吧,待我頡利回到東部,收拾兵力,將這些叛徒們一一斬殺。」
頡利的神情變得無比陰沉,對自己人的痛恨,尤在敵人之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