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攻守易形
在《大時代》這部劇中,編劇一直在刻意營造一種概念,就是沽空股市獲利者是邪惡的,而像方進新父子這樣不利用股市崩盤賺錢的人才是正義的。
可是仔細想想真的是這樣嗎?
至少趙野對此是嗤之以鼻的,所以在聽了方展博的話後,他頗為不屑的反問:「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你不妨先告訴我,什麼是股指期貨?」
「股指期貨就是以股價指數為……」
沒等方展博將話說完,趙野便不耐的揮手打斷了他:「誰問你這個了,我是在問你股指期貨的本質是什麼?」
方展博不明所以的撓了撓頭,對趙野的話有些費解。
見狀,趙野轉頭問龍紀文:「紀文伱來告訴我!」
「我?」龍紀文指著自己的鼻子,不知所措道:「我什麼都不懂的,你不要問我!」
趙野卻堅持說:「正因為你什麼都不懂,我才要問你,你就按心裡的想法說,說錯了也沒關係。」
在趙野的鼓勵下,龍紀文思考了幾秒,不太確定的說道:「我覺得不管股票也好,還是股指期貨也罷,都是賺錢的工具!」
「說的好!」話音剛落,趙野便鼓起了掌,隨後在龍紀文不好意思的神情中,他又問方展博:「你認可紀文這話嗎?」
方展博有心反駁,然而事實卻勝於雄辯,不管他將股票期貨解釋的如何高大上,但在本質上它們確實就是一種數字金錢遊戲。
待方展博無奈點頭之後,趙野笑著說:「這不就結了,存在即合理,既然是賺錢的工具,那我利用它來賺錢有什麼錯?」
深受父親理念所影響方展博,顯然不能認同這種說法。
「可……可是在許多人因股災而跳樓的時候,去賺這種錢,良心怕是會不安吧。」
趙野冷笑:「我為什麼要良心不安,是我逼他們破產的嗎?退一步來說,股災是我造成的嗎?還有,就算我不賺這個錢,他們難道就不跳樓了?」
面對趙野的一連三問,方展博當即語塞,而趙野卻繼續不依不饒的說道:「犯錯就要認,挨打需立正!光想著利用股市賺錢,卻不願賠錢,試問天下哪有這種好事?
同樣是利用股市牟利,總不能買漲就比買跌高尚,沒這個道理嘛!
反正我是不會同情那些人的,要怪只能怪他們自己看不清形勢,被眼前的利益蒙蔽了雙眼。」
方展博還想再說什麼時,卻被葉天所阻止:「好啦,展博你不要說了!」
「師傅,連你也……」
葉天擺了擺手,口中嘆道:「我以前和你想法一樣,直到經歷了上次股災兒子自殺的事之後,我反倒是看開了。」
說到這裡,他見方展博仍然眉頭緊鎖,索性也學趙野問了一個問題:「你說Y片是好是壞?」
方展博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當然是壞的!」
「我教了你多少次,看待問題不要總看表面,更不要讓喜好來左右你的思維,看來你並沒有聽進去。」
葉天搖著頭,頗為失望的嘆道:「你只看到了Y片壞的一面,卻根本不去想想,Y片最初原本就是用來止疼的藥物。
害人又非其所能左右,倘若不是被利慾薰心之輩利用,又怎麼會落得個如此惡名?
再說回這次的股災,正如趙生方才說的那樣,假如有心的話,多少該有些警覺才是。
歸根到底,那些輸的傾家蕩產之人,還不是被自己的貪心所害,又有什麼資格來怨天尤人呢?」
在趙野和葉天的輪番教育下,方展博即便心裡看不慣趙野的所為,也不好再說什麼,乾脆起身告辭,來了個眼不見為淨。
…………
聯交所內。
丁氏父子在下單沽空之後,全都目不轉睛望著顯示屏,丁蟹更是聲嘶力竭的吼道:「給我跌啊!」
在一片買漲之聲中,這番特立獨行的舉動自是極為引人注目,但丁蟹卻依然我行我素。
說來也怪,就在丁蟹喊完的下一刻,恒生指數先是僵持在了四千點,跟著跳動了幾下後,竟然真的跌了十點。
一時之間,聯交所內一片譁然,許多人紛紛自我安慰起來。
「沒可能跌的。」
「不用怕,這是正常波動。」
「對,肯定是技術性調整」……
然而想法的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
眾目睽睽之下,顯示屏的數字仿佛是吃了瀉藥一般,開始不斷下行。
3990、3975、3965、3950……
僅僅幾分鐘內,在丁家父子的歡呼聲,以及一眾經紀人與股民的哀嚎聲中,恒生指數瞬間便跌破了3800點,繼續向下不停跌著,最終在收市前,停在了3595點。
「贏了,老爸,我們贏了!」
「是啊老爸,可真有你的!」
和兩個兒子相擁慶祝一番後,丁蟹掏出手帕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問一旁的經紀:「如果以這個點數平倉的話,我們賺了多了?」
對丁蟹驚為天人的經紀聞言,立馬大聲回道:「以這個點數計算,丁先生今天一共賺了超過四億,不過想要平倉的話,必須等明天開市以後了。」
「那就……」
丁蟹正要說話,卻見聯交所一個工作人員站出來大聲宣布:「緊急通知,緊急通知!因股災原因,聯交所決定休市四天!」
還處在贏錢喜悅中的丁蟹一聽這個消息,立即患得患失起來,說出來的話更是近顯門外漢本色:「搞什麼鬼啊,不會不作數吧!」
經紀趕忙安慰:「放心吧丁先生,這種事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
「那就好,那就好,這我就放心啦!」
丁蟹拍了拍胸脯,隨後突然想到了什麼,用手指著一個方向,對兩個說道:「兒子,老爸來的時候觀察過了,之前一直追著咱們不放的,就是那個小子!」
丁孝蟹順著方向望去,嘴裡發出一聲驚咦,丁旺蟹好奇的問:「怎麼,大哥你認識那個人嗎,難道是咱們仇家?」
「不是我們的仇家,但我的確見過他,要是我沒記錯的話,他應該是方婷的男朋友,先前我陪奶奶去找方婷時,曾遠遠見過。」
「怪不得呢,原來是為了給馬子出氣啊!」丁旺蟹露出瞭然之色,壓低聲音問道:「要不要給這傢伙一個教訓!」
丁孝蟹遲疑了幾秒,搖著頭說:「不用,我們好不容易才洗白上岸,還是不要再節外生枝的好!」
說完,擔心丁蟹不肯善罷甘休,丁孝蟹連忙轉移話題:「老爸,想好去哪裡慶祝了沒有?」
「你們去吧,我還要去感謝一個人,要不是有他指點,咱們這回也翻不了身,做人要飲水思源啊!」
和丁蟹父子的興高采烈不同,陳滔滔這邊可謂是愁雲慘澹,直到聯交所人都走完了,他們一行人還呆呆坐在原地。
也不知過了多久,陳滔滔猛然驚醒,努力擠出一副笑臉,拍手吸引了眾人注意力後,習慣性的講笑話鼓舞士氣。
「從前有個博士,去參加最佳外語獎的頒獎典禮,他懂得二十八個國家的語言,他心想這次拿獎拿定了。
那天衣香鬢影,出席的人士全都是大有來頭,其中一個帶了一隻狗來,還讓狗坐在椅子上。宣布得獎名單,得獎的彼得。
博士很生氣,彼得怎麼會比我好呢?等知道彼得就是那隻狗,博士就更生氣了,這隻狗居然比我好,他憑什麼?
哪知這隻狗一開口,博士就心服口服,狗對著麥克風,一頓汪汪汪、喵喵喵,哈哈哈哈……」
助手弗蘭克等人當然聽出來,陳滔滔在用博士和狗,比喻自己和丁蟹,可此時此刻,他們誰也笑不出來,更不知該如何安慰陳滔滔。
正當幾人為難之時,弗蘭克看到方婷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頓覺心頭一松,忙帶上其餘幾人向外走去,將空間留給了兩人。
「滔滔,對不起啊,要不是為了我,你也不會搞成這個樣子。」
陳滔滔柔聲說道:「別傻了,這只是正常的商業行為,跟你有什麼關係?再說了,沒到最後一刻,誰勝誰負還不一定呢!」
經過這一年多的學習,方婷早就不是昔日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姑娘了,自然不信這話,好在她在來時已想好了對策。
「滔滔,什麼都不要說了,你和我去見野哥,只要他肯出手相助,我們絕對能過這一關的。」
方婷固然是出於好心,可她卻忽略了男人的自尊問題,畢竟當初在面對趙野的招攬時,陳滔滔曾滿口回絕不說,更是信誓旦旦的表示,要自己闖出一番天地來。
現在好了,這才過去多久,便要灰溜溜去向人家求助,陳滔滔怎麼拉的下臉?
因此,對於方婷的提議,陳滔滔選擇了拒絕:「謝謝你的關心,但真的用不著,我自己心裡有數,情況還沒惡化到那一步呢,等到了再說吧!」
方婷看出了陳滔滔的死鴨子嘴硬,不過她也沒有再勸,只是暗暗打定主意,今晚就去找下趙野,無論如何都要請他出面,救男朋友一救。
另一邊,陳萬賢的心情同樣不是很美麗。
因為在突如其來的股災中,他也損失慘重,僅一天時間,就血虧了九千多萬。
而更鬧心的還在後頭,當其從丁蟹嘴裡得知,這傢伙由於聽信了自己的話,用期貨狂賺了四億多後,簡直要嘔血三升。
於是,為了不讓丁蟹太得意,陳萬賢又再次祭出忽悠大法,說了一堆什麼你是股壇奇蹟,你就適合炒股之類的好話後,再次留下了一句八字箴言:趁勝追擊,火上加油!
有著今日的例子在前面擺著,丁蟹理所當然將這話奉為了金科玉律。
所以等到再次開市的日子,丁蟹將手裡的期指合約平倉了一部分以後,馬上就想對陳滔滔發起了攻擊。
原本丁孝蟹的提議是,趁著他們如今手裡資金充沛,先將自家的五蟹公司給奪回來,但丁蟹卻說:
「不要管什麼五蟹了,先打死那個陳滔滔!不瞞你們說,我一看他的樣子就討厭,滿臉的陰險相!
反正今天只要再繼續崩盤,我們還是有很多錢,乾脆趁他病要他命,狠狠的打擊他!對了,我們手上還有多少五蟹的股份?」
丁旺蟹回道:「只有百分之五點幾了。」
「那就全丟出去,都給他!」
丁孝蟹不理解的問:「老爸,把股票給他,怎麼是打擊人家呢?」
丁蟹其實也不懂這裡頭的門道,但他還是憑著直覺,蠻恨的說:
「管它是不是,總之我一看見他就不順眼,怎麼這麼壞,一見他我就不自在,心裡亂糟糟的,他實在太壞了,耍陰險!誰像他那樣,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麼害人!」
丁孝蟹還是捨不得:「老爸,要是不逢低買進,五蟹可就要雙手送給人家了。」
可惜丁蟹一旦決定了的事,那是十匹馬都拉不回。
「這樣下去不行,他太會玩股票了,這麼陰險毒辣,三天兩頭就向我們放冷箭,我們哪來這麼多精力,對付這小子?不行,一定要弄得他不能翻身。」
亂罵一通後,見丁孝蟹沒有動作,丁蟹當即就催促道:「還愣著幹嘛,動手啊!」
「知道啦。」
如果換成是從前,那丁孝蟹未必會聽自家老子的吩咐。
可今時不同往日,他們此次能逢凶化吉,依靠的全是丁蟹的功勞,因此在不知不覺間,丁家的話語權就順其自然的過渡到了丁蟹那裡。
不過有一說一,丁蟹眼下正是鴻運當頭之際,直覺的確很準,他的這番胡亂操作,還真是打到了陳滔滔的死穴。
原因很簡單,陳滔滔之前為了收購五蟹,將大部分資金全部砸了進去,得以順利吃進了五蟹百分之五十六的股份。
換言之,陳滔滔現下才是五蟹的第一大股東。
如此一來,雙方攻守易形。前日進攻的一方成了防守的一方,必須將股價維持在高位。而防守的一方卻成了進攻的一方,拼命要將股價打壓下去。
僵持了片刻,資金鍊斷裂的陳滔滔率先支撐不住了,眼睜睜看著五蟹的股價,從開市時的三塊一路跌到了一塊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