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大風（七）
「打的好，打的好啊！」
外灘，禮查飯店的一間臨江客房裡，王亞橋和一名紅黨的觀察員通過望遠鏡看到遠處江面上被炸了個全身開花的「出雲號」後，都是激動的呼喊起來。
因為身份的敏感性，無論是王亞橋還是紅黨都不方便派出觀察員去太明顯的地方觀摩戰況，他們也就只能躲在飯店房間裡，看著這個方向的戰場而已。
好在，中國空軍的表現沒有讓他們失望，這一次漂亮的轟炸，幾乎是把日本海軍的顏面都給摁下去了。
「這一趟，沒白來！」
王亞橋興奮的拍了拍窗台。
對於「出雲號」，王亞橋可以說是惦記已久。早在「一二八事變」的時候，他就嘗試過用水雷將之炸沉。
只可惜由於計算失誤，水雷的裝藥量不足，最終也只是對「出雲號」造成了一點輕微的損傷而已。
被逼無奈之下，王亞橋才將目標放在了日軍的指揮官白川將軍的身上，最終一舉刺殺日軍數名重要首腦人物。
轟動中外。
這一次的戰鬥打響後，王亞橋也是想辦法找到了這麼一個房間，專門觀察停泊在黃浦江上的「出雲號」。
因為王亞橋很清楚，日軍的艦隊才是對方能夠堅守下去的關鍵所在。就不說消滅敵人軍艦的事情了，要是連襲擾敵軍艦隊都做不到的話，那這場仗就沒辦法打下去。
好在，這一次不比上一次，這一次我們有了自己的空軍，看著日本人的軍艦在空軍打擊下的狼狽模樣，王亞橋只覺得心中無比舒爽。
然而他身邊的紅黨觀察員，卻是漸漸的皺起了眉頭。
「不好，日本人的飛機也上天了。」
「啊？」
王亞橋連忙端起望遠鏡，果然發現了天空中越來越多的，畫著膏藥旗的日本飛機。
頓時，王亞橋的心就有些懸了起來。
空戰的話，中國飛行員們能敵得過日本飛行員嗎？
天空中，中國空軍的飛行員們也是發現了日軍飛機的身影。
對於這樣的情形，中國空軍的飛行員們非但沒有害怕，反而一個個都是鬥志昂揚。
要知道這些年來，日軍飛機在中國領空都是橫行無忌，囂張跋扈的。而中國空軍部隊因為得不到上級的開火命令，故而每次遇到日軍飛機都是退避三舍。
越發的助長了日本空軍的囂張氣焰。
飽受屈辱的中國空軍飛行員們心中都是憋著一股惡氣的，他們這次決心要用實力讓日本人好看，一雪前恥。
以空軍第二大隊副隊長孫同剛為首的二十餘架霍克三型戰鬥機迅速脫離日軍的防空火力範圍，準備專心應對日軍的飛機。
而像沈崇繪等駕駛諾斯羅普轟炸機的飛行員們則大多在傾瀉完炸彈後便立即選擇了返航。
這並非是他們畏戰怯戰，而是大家都很清楚，以諾斯羅普轟炸機的性能，是很難和日軍的戰鬥機進行周旋的。
留在這裡只會成為孫同剛等人的累贅。
而且他們這個時候脫離戰場，一旦日軍飛機想要追擊的話，就必然要跟在轟炸機的後方一段時間。
這樣一來，轟炸機後位上的瞭望員就能夠操作機槍來和對方交戰。
靠著豐富的訓練經驗以及默契的配合度，中國空軍的不同機型很快就各自分開，該接戰的接戰，該撤離的撤離。
偏偏，沈崇繪的飛機沒能夠完成脫離戰場。
因為有足足四架九六式戰鬥機都瞄準了自己這架轟炸機，急紅了眼一般的從各種角度封鎖，絞殺著沈崇繪的生存空間。
連自己被孫同剛他們銜尾追擊都全然不顧。
「希純啊，看樣子咱們這是捅了馬蜂窩了。」
「怎麼了？沈大哥你這是後悔了？」
「屁！這幫孫子越瘋，越說明咱們剛才炸的好，炸的妙，炸的呱呱叫！」
「哈哈哈，說的沒錯。」
「希純，坐穩了，看你沈大哥給你露一手。」
說話間，沈崇繪駕駛著這架轟炸機，愣是做出了一個又一個近乎極限的戰術動作，一次又一次的從日軍飛機的絞殺中絕地求生。
在這個過程中，一架日軍的九六式戰鬥機也被孫同剛等人的霍克三型戰鬥機給擊落了。
但日本空軍依舊是不依不饒的，由一架九五式水上偵察機補上了那架被擊落飛機的缺口。
縱使沈崇繪駕駛技術再好，他們的飛機也已經經受不住這樣的機動動作了，兩人都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存空間正在越縮越小。
「904，904能聽到嗎？」
就在這時候，陳希純耳機里的無線電響了起來。
「能聽到，有什麼指示？」
陳希純立刻回答道。
「這裡是孫同剛，剛剛接到指揮部的消息，說在閘北一帶有我們的防空部隊，現命你向閘北上空前進，讓防空部隊協助你突圍。」
「明白。」
陳希純回復了一句之後，立刻就把這個命令轉告給了沈崇繪。
「防空部隊？我們哪來的防空部隊？」
沈崇繪語氣里滿是疑惑，但他的動作卻不帶絲毫的猶豫，辨認一下方向後便朝著閘北那邊飛了過去。
反正眼前已經差不多已是絕路，既然上級說那邊有防空部隊能接應他們，那麼相信上級就是了。
國際大飯店的樓頂，以及上海灘許多高樓的樓頂，一雙雙眼睛都是在跟隨著沈崇繪的那架編號904的轟炸機。
因為這短暫的良好視野，沈崇繪他們轟炸「出雲號」成功的畫面幾乎被所有人給收入了眼裡。
作為一架能夠靠水平投彈擊中軍艦，還是日軍旗艦的轟炸機，所有人都對這一架轟炸機的機組人員給予了極高的評價。
而很明顯的，這架編號904的轟炸機也成功吸引了日軍的仇恨，成為日軍飛機的重點絞殺目標。
所有人都能看出來，雖然這架飛機下駕駛員展現出了極其高超的技術，但是面對戰鬥機性能和數量雙重被碾壓的局面，對方的敗亡只是個時間問題。
就在這個時候，大家都注意到，這架904號飛機突然進行了一次無意義的變向。
這一次的變向非但沒有拉開它和敵機的距離，甚至於還縮減了自己的生存空間。
「他這是要做什麼？自殺嗎？」
一名軍事觀察員不解的問道。
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許多人都是將目光投向了那架編號904轟炸機飛去的方向。
閘北。
許多人心中隱隱有了個猜測。
該不會是
「淅瀝瀝」
雨點再一次飄落，天空重新變得朦朧，但沒有任何一個人移開自己的視線。
很快，已經化作一團朦朧黑影的904號轟炸機飛過了被炸成一片廢墟的八字橋。
四架日軍的戰鬥機緊隨其後。
因為四架戰鬥機採用的是輪番邊線切入的戰法，使得后座上的陳希純根本無法做出有效的反擊。
伴隨著雨點越下越大，他更是連後面的敵機都快要看不清楚了。
這種情況下，地面上的防空部隊能分得清敵我嗎？
別把我們當敵機給打了吧？
就在陳希純胡思亂想的當口，他看到自己側後方那架即將切入射擊角度的九五式水上偵察機突然間就凌空爆炸開來了。
巨大的爆炸火光，哪怕是在雨幕中都顯得極其耀眼。
還沒等陳希純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天空中又接連炸開了三團火光。
直至此時，他才聽到了，從地面上傳來的高射火炮的聲音。
聲若驚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