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找到廠里

  「大劉,來外面看熱鬧了,有人去服裝廠門口拉橫幅了。」

  又過了一個星期,劉洪昌帶著人在食堂後院玩牌的時候,蘇猴急匆匆進來喊了起來。

  「等一下,等我這把牌打完,我這把有三炸,保底翻八倍,今天我要他們兩個把褲衩子都沒了。」

  一二三毛的底分,翻個八倍,也夠這些人輸進去一天的工資。

  本來好好的玩一個娛樂性的升級就挺好。

  但是這年代的人已經浮躁了起來,打牌的時候,已經更喜歡帶一點彩頭。

  劉洪昌閒著沒事,教這些人的鬥地主,就正適合這種彩頭小一點的玩法。

  「不玩了,看熱鬧了去了,牌什麼時候都可以打,但是熱鬧就不是什麼時候都能看的了。」

  對面的老秦,直接把牌一甩,急匆匆的就跑了出去。

  劉洪昌一把的爛牌,虛報了一個三炸,明顯嚇到了老秦,老秦直接趁機就溜了。

  人老奸馬老滑還是沒錯的,老秦就屬於又奸又滑的。

  「劉師傅,還要玩嗎?」另一位老顧客牌友說道。

  「不玩了,咱們也看熱鬧去。」

  劉洪昌收拾了牌桌走的時候,食堂裡面已經沒了人。

  娛樂匱乏的年代,一個熱鬧,就是超出想像的有吸引力。

  也就是在這個娛樂希少的年代,才會動不動就有大動靜,隨隨便便都可以吸引好多人。

  隨便播一部水準之上的電視劇,就搞的城裡萬人空巷。

  男女老少,到點了之後,就守在電視機前。

  隨隨便便的就可以創造一個逆天的收視率。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無恥何家,還我老牛!」

  到了服裝廠門口,就可以看到十幾個人村民打扮的男男女女,堵在了服裝廠大門前各種叫囂。

  這個場面神似,以後農民工找黑心老闆討債的場面。

  「哥,這好像是來找何文慧的呀?」劉洪昌來了之後,六子就帶著小燕,聚到了劉洪昌身邊。

  「這還用像嗎,這就是來找何文慧的。」

  劉洪昌肯定的說道,一般人也不容易和老鄉的老牛發生什麼關係。

  沒那麼容易就碰巧遇到兩件這樣的事。

  「出來了,廠裡面有人出來了。」小燕在一邊說道,劉洪昌順著看過去,就看到廠里的保衛員,簇擁著六七個穿著中山裝的走了出來。

  「領導,求你們幫我們做主啊,那老牛是我們一家的命啊!」

  領頭的村民,直接就拉住了服裝廠走在最前面的領導,控訴了起來。

  這年代的官方人群之中,哪一個是領導,還是很好分辨的。

  當然了這個村民,也挺機靈。

  說實話,這年代職工出什麼問題,找相關的廠領導解決,是最便捷的辦法。

  這年代在農村,能有一頭牛,除了勤勞之外,聰明也是必須的。

  見識可能少一點,但是智慧方面,不差於人。

  「老鄉,你別著急,有什麼事咱可以慢慢說,你不能帶人堵在外麵廠門口啊,這影響多壞。咱們去廠里辦公室,坐下來說。」

  領導揮手指向,各種叫囂著村民說道。

  怎麼製造更大的動靜,吸引過來更多人,村里和城裡都通用。

  「你們廠的職工何文慧…」

  村民完全不吃負責廠領導安撫的這一套,就要當街控訴。

  其實事情也沒多複雜,何文慧的弟弟燒死了老鄉的牛。

  何家不願意何文達接受懲罰,又不願意賠償。

  現在的局面,其實和何文濤,燒劉洪昌的屋子,是同樣的情況。

  更難的一點是,劉洪昌還願意何文濤接受懲罰,就放棄索要賠償。

  老鄉現在的態度是,就算何文達進了少管所,老鄉也不會放棄賠償。

  就算何文達接受了法律的懲罰,老鄉也不會接受。

  「何文慧是哪個車間的,把人給叫出來。」

  服裝廠領導,不滿的對身邊人說道。

  任誰作為領導,都不會喜歡給自己帶來麻煩的下屬。

  廠里既然出了這樣的事,就算能很快平息。

  給上面交一份報告,也是少不了的事。

  「老大哥,你怎麼還找到我們單位了來了,我都說了,我們不是不願意賠償,你給我一些時間,我發了工資會慢慢還你牛錢的。」

  何文慧的態度一向不錯,沒有死不承認,也沒有說過不負責。

  「我等的了,但是地怎麼等的了,沒有了牛,地里的活誰來做,車誰來拉,地誰來耕…」

  「我家真的沒錢,我們家是什麼情況,老大哥你也是了解一些的,我們家一個…」

  何文慧也開始訴起了苦,和老鄉比一下的,比老鄉家裡更苦。

  一些不明真相的人,說不定真的會更同情何文慧。

  「你沒有錢,但是你們單位有錢吧,你可以在單位預支一些工資出來,以後慢慢的還就是了。」

  老鄉也是有了準備,才過來服裝廠要說法的。

  因為之前的年代留下的習慣,城裡人缺錢找單位借,農民缺錢找村里借。

  何家出了事,找廠里預支一些工資,這個要求其實不算過分。

  「老鄉同志,何文慧同志是我們廠里的臨時工,廠里沒有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先例…」

  廠領導和自己身邊的人,溝通過了之後,為難的說道。

  服裝廠的效益其實還可以。

  相比其他的工廠來說,還算是賺錢。

  確實有能力給家庭困難的職工預支一些工資,但是何文慧這種臨時工,明顯不涉及這些福利。

  「這不是要我們的命嘛,沒有牛這可讓我們一家怎麼活!」

  「何家欺負人,你們這些廠領導也要幫她欺負人嗎,她是無賴,你們廠領導也要耍無賴嗎!」

  「還有沒有天理,可憐我們的牛,還懷著崽子,就被活生生給燒死了!」

  廠里領導態度稍微不對,老鄉帶來的親朋好友,就幫著開始唱念做打,鬧了起來。

  這一套在農村的時候有用,在城裡使的話,效果其實也不差。

  還是欺負國營單位要注意影響,如果私人企業的話,完全可以不搭理這些人。

  「哥,這何家免不了要出血了吧?」六子受劉洪昌的影響,對何家一直都對沒什麼好感。

  何家遭重是六子很樂意看到的樂子。

  「出血,他們怎麼出血,有血的話,他們家才能出血,根本就沒血,他們還能怎麼出。」

  何家根本就沒錢,其他人怎麼能從何家手裡要出錢來。

  「走了,回去了,這熱鬧沒啥好看的了。」

  何文慧一個女人,態度也不差,怎麼也不至於打起來,接下來不過就是一個雙方磨來磨去的過程,劉洪昌也就沒有繼續圍觀的興趣。

  「哥,我在這再看一會兒。」

  「行,你在這看吧。」六子沒有見過這種場面,有好奇心,劉洪昌可以理解。

  「哥,昨天那伙老鄉出事了。」

  第二天剛上班,劉洪昌都沒來得及就把廚師服換上,六子就過來急切的說道,面色有些沉重。

  這個事情,正常人都是占老鄉一邊的。

  就算城裡人,因為之前的下鄉大軍,也不會對農村一無所知。

  都知道一頭牛對一個農村家庭意味著什麼。

  不只是傾家蕩產,正常情況人還要借許多外債。

  「怎麼回事,服裝廠不是把他們給打發回去了嗎?」

  「他們那伙人可能是想省錢,走路回去的,還沒出城,就被一伙人給打了,服裝廠給的一百塊,也被搶了去。」

  十幾個人坐公交車,回去怎麼也要兩三塊錢。

  對於已經傾家蕩產的一夥村民來說,不願意花這份錢,是很正常的事。

  走個十幾二十里地,對這年代的人來說,只是熱熱身。

  一萬步的活動量,可以說都還沒活動開。

  「這…這是何文遠乾的吧?」

  劉洪昌推測道,一百塊錢雖然很誘人。

  大多數小混混,都會對一百塊心動,但是十幾個村民,也不是好欺負的角色。

  混混最會看眉眼高低,找的都是容易欺負的角色。

  一般情況下,是不會找這種硬茬的。

  起碼一百塊是不夠,混混搶十幾個的。

  「那些人也以為是何文遠,昨天晚上又回來找到何家院子去了。」

  「何文遠能承認嗎?」

  「他們哪會承認,老鄉們不願意,昨天在院子裡面睡了一夜,我想幫也幫不了他們多少。」

  「可憐老鄉們了。」

  這個事情,對不起的就只有老鄉了。

  「是挺可憐的,但是看樣子何家,也是真的榨不出錢來了。」

  「這個事情,學校總要負點責的吧。」

  怎麼說這些學生都是學校組織過去的,也是學校沒有把事情給調查清楚。

  要劉洪昌來看,這事學校補償一下老鄉並不冤,所以劉洪昌就對六子提醒了起來。

  以劉洪昌對六子的了解,六子肯定會幫著提醒老鄉。

  不說讓學校出這份錢,但是先幫著墊一下,補償給老鄉,怎麼也不過分。

  何文達總要上學,何家不至於一直敢欠學校的錢。

  「那我一會兒回去一趟,如果他們沒走的話,我提醒一下他們去。」

  「走吧,我也跟你回去一趟,把包子先給蒸上一點,咱們帶過去。」

  劉洪昌準備跟著六子過去一趟,慰問一下這些人去。

  只要幫著收拾何家的人,都是劉洪昌的好兄弟。

  「你們給我走,賴在我們家院子幹什麼?」

  沒進去何家院子,劉洪昌就聽到了何文遠撒潑的聲音。

  「你弟弟把我們牛燒死了,我們不找你們家找誰?」

  「我弟弟都說了,不是他放的火,你們憑什麼讓我們家賠。」

  這口鍋能扣到何文達身上。

  何文達自己也有不小的原因,相比於何家其他孩子,何文達要懦弱很多。

  受了委屈,遭到了誣陷,也不敢說出來,不敢站出來據理力爭。

  就是跟自己家人說的時候,也是唯唯諾諾,完完全全沒什麼底氣,看著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

  除了無腦站自己的何文遠,就是於秋花和何文慧,也不相信何文達。

  何文遠站何文達也不是相信弟弟,只是占親不占理,單純的護犢子罷了。

  「你弟弟說不是就不是了,打火機都是在他身上搜出來的,除了是他放的火,還能是誰。學校老師都給定了案了,你還想給他翻案,不承認有意思嗎!」

  「本來就不是我弟弟做的,你們為什麼賴在他身上。想訛我們家錢,我告訴你們,痴心妄想,一分錢都沒有。」

  「小姑娘你怎麼說話的,是你弟燒死了我們的牛,怎麼成我們訛人了,我們雖然窮,但不是沒有骨氣,你憑什麼這麼看不起人?」

  村裡的這夥人,明顯還是很在乎聲譽的。

  這年代的人,對名聲也比以後的人看的更重。

  以後的話,就世風日下,一年不如一年了。

  「我怎麼說話了,我已經算是客氣了。不客氣的還有,你們要不要聽,你們這些人還要不要臉,如果不是窮瘋了,怎麼就只逮住了我們一家這孤兒寡母欺負。」

  於秋花和何文慧都走的以柔克剛的路子。

  但是何文遠、何文濤不一樣,一直都是走硬碰硬的路子。

  說出來的話,也很不客氣。

  「小姑娘,你知道在我們農村,你這麼牙尖嘴利的姑娘,是嫁不出去的嘛。」領頭的村民,氣急了之後,緩了好幾口氣,才指著何文遠說道。

  這些老鄉,為了錢也不容易。

  何文遠說再難聽的話,也不敢動手打人。

  要不然還是有幾個婦女在的,明顯都是在克制。

  如果是在村裡的話,早上去撓何文遠了。

  「文遠,你說話注意一點,不要那麼著急。」院裡的鄰居,雖然大部分都冷漠對待一家麻煩的何家,但是二慶媽,還會幫何家說說話:

  「各位老鄉,要不你們就回去吧,你們也看到了,他們一家就這個情況。你們也不是沒有去他們屋裡,就是讓你們隨便搬,你們也看不上他們家裡的東西。」

  何家真的很慘,一件值錢的東西沒有。

  如果換成十年前的話,村里缺布,還可能看得上何家破衣服。

  但現在村里已經比之前好了很多,何家穿的都不如村民體面,

  「各位老鄉,消消氣,我和我哥給大家帶了一下包子過來,大夥先吃一點。」

  劉洪昌捅了一下六子,六子站了出去說道,走是不能走的,補充一些再戰也不遲。(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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