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昨日臣回家之後,就把家裡的相關人等,都抓了起來拷問,連夜查問了一宿,確定了張氏是早產導致的難產身亡。→」
沈從興對皇帝解釋,死了老婆,還夭折了一個孩子,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沒睡,但沈從興精神狀態確實不好。
聽了沈從興的解釋,趙宗全面色稍緩,但是英國公暴怒了起來,急行幾步走到沈從興跟前,指著沈從興鼻子就罵:
「信口開河,滿口胡言,你姓沈的真是一個畜牲,我怎麼會瞎了眼,把女兒嫁給你。都到這時候了,還要為你那惡毒的小妾遮掩。別以為你把沈家的下人都控制了起來,我們張家就得不到實情。」
這門親事,是皇帝賜婚,趙宗全定的,應該算是趙宗全瞎了眼。
說話已經失去了分寸,足夠說明英國公現在已經是暴怒。
但還是大周的武風偏弱,老頭作為前軍方第一人,暴怒成這樣都沒對沈從興動手。
要把這事擱在前朝,不當著皇帝面把沈從興打成豬頭,都對不住這份火氣。
「張公息怒,總要給沈從興他一個說話的機會。」這個時候,還願意幫著沈從興打圓場的也只有皇帝這個姐夫:
「沈從興,你還不把調查到的情況,一五一十的都告訴老國公?」
「昨天早上張氏還好,到了巳時突然陣痛……」
按著沈從興的說法,就是沈張氏自己突然早產,因為不到產期,沈家沒有做任何待產的準備,等外面請了穩婆和大夫過來的時候,沈張氏已經難產血崩而亡。
「你怎麼不說,我女兒為什麼會早產,不是你那個寵妾故意去氣……」
英國公又是另外一個說法,是沈從興的小妾鄒氏,故意惹張氏生氣,導致張氏動了胎氣,時間沒到就要早產。
也是鄒氏有準備的,把沈家有接生經驗的穩婆都派了出去。
等著張氏的陪房下人,把穩婆,太夫請過來了之後,又是鄒氏拖延,以女人生產男子不便入內的理由,不讓大夫去給沈氏診治。
「岳父,就算是鄒氏和張氏有一些口角,但鄒氏和張氏早產,著實真沒什麼直接關係,後面那些更都是無稽之談。張氏難產不治,是我的錯,我沒有提前準備,誤了請醫的時辰,岳父要做什麼責罰,我一力承擔。」
人死在了沈家,當然跟沈從興是脫不開關係的,沈從興倒是也沒有一推二五六。
把責任攬在了自己身上,想要袒護鄒氏的意圖很明顯。
「我不是你的岳父,桂芬死的那麼慘,你還要袒護那個毒婦。」甩開沈從興之後,英國公又朝趙宗全跪了下去:
「陛下,請為老臣做主,看著老臣為國盡忠,戍邊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還請陛下,為我女兒做主,嚴懲兇手。」
比和皇帝的關係,英國公肯定是比不過沈從興,這個小舅子和姐夫的。
只能擺擺自己對大周的功勞,逼迫著皇帝追究這個事。
沈從興雖然功勞也不小,護著趙宗全進京,有從龍之功,但是這功勞只針對趙宗全個人。
對於整個國家,沈從興還真沒什麼貢獻。
「老國公你放心,這件事朕一定會嚴查到底,此案交給開封府嚴查,刑部和御史台派人協辦。一定要把事情查一個水落石出,清清楚楚。」緩了幾秒鐘,趙宗全才慢慢一字一字說道。
儘管很不願意,趙宗全還是要表示出自己的態度。
為了表示自己的磊落,不會偏幫自己小舅子,還派了刑部,御史台去監督著開封府辦案。
平常時候,刑部和御史台,對開封府可都是插不進去手的。
這件事安排到了御史台,御史中丞最後把這件事,丟給了閒人盛長柏。
「則誠,這個案子雖然本身不大,但是影響甚大,審理過程中,還是要慎之又慎。」安排完了之後,領導對盛長柏囑咐道。
「明白,我不會主動去做什麼,只是盯著開封府,把案件審理清楚就是。」盛長柏回道。
這個案件,其實並不複雜,不需要辦案人員有多高的刑偵能力。
隨便來一個有相關經營的人員,就能把事情辦好。
只要對沈家的下人,挨個審問就是了,一個國舅府,幾百號人。
基本上還都是沈家發達之後,剛被皇帝賞賜給沈家的僕人。
談不上對沈家忠心,以沈家家裡的人員架構來說,這個事情沒有保密的可能。
其實這個案子,還沒有審理,盛長柏就已經傾向於相信英國公。
畢竟如果張氏不是真的因為鄒氏慘死的話,英國公沒必要這麼針對一個小妾。
對於案件的審理,盛長柏沒什麼擔心,就是量刑的時候,是一個為難的事。
沈從興這個小妾,不是一般的小妾,沈鄒氏和那種直接可以送人,相當於物件一樣的小妾,完全不一樣。
在成為沈從興的小妾之前,鄒氏就已經成為是沈從興的小姨子。
沈從興和顧廷燁的老子,操作很相似,都是自己原配死了之後,又娶原配的妹妹,自己的小姨子。
只是秦家的家世足夠,小秦氏嫁給顧廷燁之後,還可以做填房。♡💣 ❻➈丂ⓗยⓧ.𝓒σ𝓶 💙💝
但是鄒家家世不夠,已經匹配不到,姐夫做了皇帝的沈從興。
沈從興又被趙宗全,安排和汴梁舊勛貴聯姻,娶了張桂芬。
所以鄒家不想兩家的姻親關係,隨著大鄒氏的離世疏遠。
選擇了小鄒氏嫁給沈從興,做小妾也不惜。
「把人都給帶走,跟沈大娘子難產案有關人等,都給我帶回去。」
事情安排下來之後,盛長柏就跟著開封府的官員和衙役,到沈家抓人。
簡單的排查一邊,沒有關係的人暫時擱置在一邊,有關係的都要帶到衙門去。
「都給我住手,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你們也敢到我的院子抓人。」
帶走其他人的時候,都挺順利,但是到小鄒氏院子裡面抓人的時候,就遭到了小鄒氏的阻攔。
「鄒小娘子,我們是奉了皇命查案。」
「那也不能抓我院裡的人,知道我是什麼人嗎,我姐姐救過當朝皇后?」
和小鄒氏的驕橫比起來,如蘭都可以算是溫靜嫻淑,知書達禮,大家閨秀。
沈從興想護著小鄒氏,有和原配大鄒氏,感情深厚的因數。
更有大鄒氏救過沈從興的姐姐沈皇后,沈家欠鄒家大恩的原因。
趙宗全處理這個案子,這麼優柔寡斷的為難,也是因為大鄒氏救過自己的老婆。
鄒氏救沈皇后,發生在趙宗全跟著顧廷燁,回汴京爭奪皇位的時候。
現在的皇后和趙宗全的幾個孩子,都在禹州染上了重病。
是大鄒氏挺著個大肚子,去為沈皇后侍疾。
然後照顧好了沈皇后,大鄒氏嘎了。
沈從興確實應該感恩鄒家,要不是大鄒氏的話,皇后就肯定換了其他人做。
沈家也不可能成為現在大周的第一外戚之家。
「就是知道你的身份,我們才沒有直接把你也帶走,只是要帶走你屋裡的這些人。」
盛長柏看了一眼小鄒氏說道,這個處置,已經給了皇后很大的面子。
但小鄒氏依然不知足,完全是不懂律法,不懂政治,連基本的人情世故也不通。
「知道我是什麼身份,你們怎麼還敢抓我的人。都給我住手,我院裡的人你們一個都不能動。」小鄒氏直接就攔到了衙役跟前。
在權貴之家抓人,就是容易面臨這種問題。
驕橫並不是傻,小鄒氏也是明白,這些人被帶走,自己做的事情,肯定也就保不了密。
而且小鄒氏的這份強硬也不是偽裝,是心裡確實覺得,自己姐姐救過皇后。
自己家在汴梁舊不用怕任何人,為所欲為。
進京這一年多,鄒家人在汴梁也真的是橫著走。
「來人,把小鄒娘子拉開。」開封府的官員喊道。
「誰敢碰我,沈國舅來了,饒不了你們。」小鄒氏繼續叫嚷道。
不知道小鄒氏,會不會真問罪的原因,衙役還真不敢去抓小鄒氏。
「去…去沈大娘子那邊,帶幾個健婦過來。」
盛長柏吩咐道,沈家宅裡面其他的下人可能給小鄒氏面子。
但是沈張氏的陪房,現在應該最恨的就是小鄒氏。
小鄒氏院裡的人帶走,小鄒氏哥哥院裡的人也要帶走。
小鄒氏哥哥同樣住在沈從興家裡。
妹妹做小妾,哥哥也跟著住進來,娶個小妾,等於娶了一大家子人。
不怪汴梁城裡的人,都笑話,看不起鄒家。
這個差事,最難的就是去沈將軍府抓人。
案件審問起來很簡單,沈家的下人,大多都是趙宗全抄沒逆王有關的勛貴,得到的僕役。
這些人大多都經歷過牢獄,進了開封府大獄之後,交待的很快。
這畢竟是封建王朝,沒有那麼文明,還可以直接動用刑罰。
雖然有一些屈打成招的可能,但是這種方法,效率還是很高的。
也就三天的功夫,就有了完整的結果。
「陛下,案件已經審理清楚,人證口供俱在,該怎麼判決,還請陛下聖裁。」
開封府處理這種事情,也是老油條了,只定罪狀,判刑讓皇帝干。
「事情過程,真的就是這樣?」
看著事情確實是鄒氏做的,事實跟英國公說的一樣,趙宗全就皺緊了眉頭。
趙宗全不在乎鄒家,但是不能不在乎自家的名聲。
鄒家怎麼說,都對自家有恩,還是救命之恩,為此鄒家還陪了一條命。
趙宗全怎麼對鄒家,別人看到的,不是簡簡單單的鄒家,是趙宗全對自家恩人的態度。
「臣拿頭頂的烏紗擔保。」
「你們先下去吧,怎麼判決,等朕斟酌了之後再定。」遇事不決,趙宗全的辦法永遠就是拖。
案件審理的很順利,但是判決就完全難產了。
皇帝不想往狠了處置鄒家,傳自己忘恩負義,刻薄寡恩的名聲。
因和太后不合,已經有許多這種流言了,不能繼續加重。
又要安撫好英國公,讓英國公滿意,明顯就是兩難,輕易做不到兩者兼得。
明顯需要一波政治py,趙宗全和沈皇后要給英國公一些政治補償。
試一試能不能讓英國公輕放這件事。
畢竟英國公還是挺注重政治利益的一個人。
當初趙宗全剛繼位就向趙宗全靠攏。
又為了權勢,把自己心愛的獨女,嫁給沈從興做填房。
既然是政治人物,也就可以用政治手段安撫。
汴梁這邊,鄒家的處置還沒有下來,江南的桓王和顧廷燁,就遭到了鹽稅既得利益者的反擊。
「聽說了嗎,桓王在南邊遇刺了?」
「聽說桓王殿下生死未卜。」
「我怎麼聽說是顧廷燁生死未卜,為了救桓王,顧二為桓王擋了不少刀,當時就倒下去了。」
正月都還沒算過完,突然之間,汴梁城裡就傳遍了桓王和顧廷燁的遇刺的消息。
消息傳播的很廣,就連只是待在家裡的蓉姐兒,都不知從哪個下人嘴裡聽到了消息。
「蓉姐兒,你不用那麼擔心,你父親在戰場上都衝殺過多少回了,只是區區一些刺客,哪裡能奈何的了他。」盛長柏安慰著蓉姐兒道。
「盛叔父,我父親真的會無事的嗎?」
「當然,朝堂上並無任何消息傳來,你父親自然是無事的。」
盛長柏肯定的對孩子說道,其實自己心裡還是犯嘀咕的。
顧廷燁是皇帝第一號打手的原因,就算真的顧廷燁出了什麼事,趙宗全也是不敢把消息給公開的。
沒了顧廷燁幫著掌控禁軍,靠著沈從興這個軍中沒什麼根基的國舅,怎麼看都沒那麼穩。
英國公現在又沒有被安撫下去,態度不明,趙宗全本來算是穩固的皇位,瞬間就岌岌可危了起來。
「那為什麼汴梁城中,到處都在傳,我父出事的消息。」蓉姐兒擔憂的問道。
「世人不過喜歡以訛傳訛,消息說的越誇張,也就有人越願意傳播。」
說桓王出事明顯沒什麼市場,趙宗全雖然最器重桓王,但趙宗全還有其他的兒子,子嗣並不少。
說顧廷燁就有人願意聽了,畢竟是一個近十年都活在汴梁熱點上的男人,經過也夠跌宕起伏,完全是一個傳奇。
盛長柏跟蓉姐兒說是這麼說,但這消息傳播還是快了一點,突然一兩天之間,汴梁城都在議論這個事情,明顯還是有推動者。(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