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兒,你知道這麼做事的後果嗎?」
朱傳文沒等朱開山和朱魏氏開口,就先站了起來,對秀兒質問道。
「大哥,哪有什麼後果,他只是一個生了病的孩子。」
秀兒避開朱傳文的眼神回道。
「你說你不知道,你是在糊弄我們還是糊弄你自己。前幾年咱們這邊,剛因為瘟疫死了幾萬人,整個黑省屍橫遍野,家家縞素。日子屠城都沒死了這麼多同胞,你跟我裝看不到。」
秀兒現在的情況,在朱傳文看來不是善良,是腦子出了問題。
10年開始爆發的鼠疫,持續了一年多,到現在過去了還沒有兩年,生靈塗炭的場面,本就還歷歷在目。
當初元寶鎮一帶,朱傳文也派人進行了無數的防疫宣傳。
瘟疫是什麼結果,秀兒不是不知道,還非要把一個得了疫病的日子留下來,是拿所有人的生命開玩笑。
看似秀兒很善良,但其實這是一種對村民的殘忍。
之前朱傳文對傳武不願意娶秀兒還覺得是損失。
這會兒朱傳文真就覺得傳武做的對。
如果是秀兒嫁進了朱家,朱傳文還真不好處理這種事。
「來人,送秀兒小姐回去。」朱傳文不是秀兒的爹,不用慣著秀兒,對著院裡等著長工和婆子喊了起來:「準備生石灰,把家裡連帶秀兒小姐經過的屯裡道路,全部消毒。」
朱傳文自己經歷了太多的疫病,所以對這方面才更不敢輕忽。
「停下。」朱魏氏站了起來,阻止道:「傳文,你要幹啥,那是一條人命。」
要說善良,老朱家也有這樣的人,朱魏氏就是一個。
當初就是因為朱魏氏的善良,老朱家才會在船上救了將要餓死的夏元璋。
「快點做事去,不怕染上了疫氣嗎。」
朱傳文揮手先讓擁人把秀兒帶了出去。到了目前這個階段,就算朱傳文沒有挑釁過朱開山的家庭地位。
在家裡的傭人面前,也是朱傳文說話最好使。
就算這些傭人是朱開山開的工錢也沒用。
「唉。」看到婆子把人帶了出去,朱魏氏嘆氣道:「傳文,你真是出息了,娘都管不了你了是嗎?」
「娘,那不是咱們同胞的命,只是一條日子的命。」朱傳文對著朱魏氏解釋道。
如果是自己的國人,就算是滿人,朱魏氏要救,朱傳文都不會有什麼牴觸。
但是這個時期,不是什麼該發揚什麼國際主義和人道主義精神的時候。
「不管是什麼人,那都是一條人命。」朱魏氏還是覺得可惜。
「娘,那是日子,他們不是啥好人,你同情他的時候,他只想著要咬你一口。娘,其他您不知道,農夫和蛇的故事您還不知道嗎?」
就是這個得了疫病的日子少年,以後也是幹了商會,在關外做起了生意。
這些做生意的日子都是從關外汲取利益,最後反哺給日子國內。
如果不是在關外汲取了太多的利益,以後的日子也不會難打。
「你都沒有看到人,你怎麼知道那孩子就是蛇了?」朱魏書明顯帶著一些火。
對傳武朱魏氏比較溺愛,但是對朱傳文,朱魏氏一直都是最嚴的要求。
這個年代的長子,多承擔一些,是所有人都認為理所應當的事情。
「我沒有見過這個日子,我還沒有見過旅順城的日子嗎,那麼大一個城,都被他們給屠空了。」
對於朱魏氏的態度,朱傳文也已經是一些生氣。
看到外人了聖母朱傳文著急。
但是最著急的還是自家有人要聖母。
就不說這些日子以後要做什麼,就只說之前這些人做了什麼,這些人就不應該被原諒。
遙遠的時間,這些人還是做倭寇的時間不提。
單是從甲午戰爭開始,這些人就至少直接造成了國內數百萬人的傷亡。
間接因為日子活不下的人,至少又有數千萬。
朱傳文現在挺後悔,沒有帶著一家子,去被日子屠了的旅順城看看去的。
當初怕慘狀嚇到了家裡這幾個,路過的時候,才沒有直接進去。
「傳文,你也別說你娘了。」看朱傳文硬頂起來了朱魏氏,朱開山肯定不能同意,對朱傳文說道:「你自己都不跟你們合作打交道的嗎?」
「爹,我跟他們打交道不就是想利用一下他們嗎。師夷長技以制夷,提升咱們自己的實力嗎。
這些各路毛子日子的狼子野心,惡行累累,你不是不知道。當年這些人在京城做了什麼,你也不是沒有看到。」
朱傳文直接朝朱開山懟了回去。
朱魏氏對日子有一些同情心,還可以說朱魏氏沒有見識過毛子日子的惡。
但是朱開山在京城什麼都見過的人,不應該這麼幼稚。
「好了,這個事就這樣吧,咱們不也沒有答應秀兒嗎?」
想到了當初的義和團,對朱開山沒什麼好回憶,也黑下了臉。
「爹,這個事情不能算完,我有必要給你們講一下現實。連咱們家都沒有達成共識,我怎麼要求別人跟著我一起做事。
來咱們地盤的外國人,沒有幾個好東西。尤其是日子,別說不是所有人都是壞人,他們每一個貢獻的稅收,都會換成射擊向咱們同胞的子彈,沒有一個無辜之人……」
朱傳文還想著為外人啟民智,喚醒大家的民族責任感。
忽略了自己一家的立場都不堅定,後院差點都要起了火。
「那這個事情怎麼辦?」
費了朱傳文好多的唾沫星子,總算是老朱家一家對外國人有了一些同仇敵愾。
「不管怎麼辦,咱們都不參與了,不親自去把人給燒死,已經證明了咱們比日子仁慈。」朱傳文最後說道。
「少年……這個事情就是這樣的。」雖然不管,朱傳文這邊當然要關注一下事情的後續,派了傭人跟著去查看後續。
秀兒這邊被從老朱家攆出去之後,就又來到了韓家。
韓老海已經在組織家裡的長工,把小日子給扔出去。
剛好遇上了重新回來的秀兒。
秀兒又是抱著日子少年不撒手,寧死不要把人送走。
韓老海對這個惟一的閨女,也實在硬不起來,秀兒就跟韓老海僵持了下來。
這個時候,朱傳文派出去在屯裡撒石灰消毒的人,也開始行動起來。
這麼異常的行為,當然會引起村民的詢問。
這種需要大家都主注意的事情,也沒有人會幫著遮掩。
沒一根煙的功夫,屯裡的大多數人就都知道屯裡進來了一個瘟疫的日子少年。
相比於老朱家這樣的關內人,目前這個階段的關外人,對外國人的惡認識的更清楚。
說直白一點,關外這片土地,其實都還算是殖民地。
這些人都有切膚之痛,比沒有受過害的人,更了解被殖民的後果。
日子幾番在關外屠城之後,沒有人對這些人有好印象。
這些外國人的惡名,其實更盛過鬍子土匪。
起碼鬍子和土匪,還有一些講規矩,名聲好只會劫富濟貧的「義匪」。
如果是一個中國人,得了瘟疫這些村民,可能只是會想著把人隔離一下。
但是這是一個日子,村民就自發的開始抵制。
到韓老海家,要求著跟日子一樣的處理,把日子拉出去村外燒了。
秀兒的這個性格,當然不會屈服。
因為韓老海親朋眾多,又是屯裡的大地主地位,村民對秀兒有顧忌,也就有了另一番僵持。
最後就是以韓老海在放牛溝,坐地戶大地主的地位,也護不住日子少年。
當然了韓老海也沒想護著日子,只是想護著秀兒。
因為秀兒非要跟日子共進退,韓老海才會勸著村民。
最後還是答應秀兒饒了日子,不燒死只是趕出去,才勉強達成一個共識。
秀兒跟失了智一樣,非要帶著少年,這屬於意外的情況。
最後的結果,就是秀兒和日子少年,一起被趕出去了村子。
當然了秀兒也沒能力帶著少年跑多遠。
在里屯子有一段路的一處破廟,安頓了下來。
「算了,這個事情就這樣吧,派幾個人盯著他們,他們不接觸人也就算了,有人跟他們接觸的話,接觸之後必須消毒,有必要的話,人也要隔離起來。」
秀兒跟著日子少年一起,也算是一個結果。
不管能不能救活,朱傳文都不再參與。
主要也是這個日子,算是一個特殊。
沒有主動對國人做惡,雖然被動幫著日子政府賺錢,就是幫著做惡。但起碼這少年不是出於本心。
而且朱傳文知道,日子少年和秀兒兩個人是能產生出感情出來的。
如果兩個人都染病噶了,沒有了後續不說。
就算兩個人都可以活下來,秀兒跟著日子少年一起,也省的一直賴著傳武。
讓老朱家一直覺得辜負了秀兒,對秀兒對韓家有什麼愧疚之心。
老朱家本來在放牛溝是挺得民心的。
就是因為秀兒搞的老朱家已經有一些不融入鄉親。
說老朱家得勢就張狂,看不起鄉親的有,說老朱家不願意融入關外的有。
還好是傳傑娶了本地人玉書,才幫著挽回了不少,沒有搞出來什麼地域歧視。
朱傳文要做的事,維護一個自家的名聲,也是很重要的。
「那文,沒那麼多時間繼續給你學習了,你還是要儘快把報紙給辦起來。現在條件並不成熟,可以不辦什麼日報,辦一刊周報半月刊的也可以。」
這件事結束了之後,朱傳文就又找上了那文。
輿論工作還是要儘快抓起來,這個年代好多人都是文盲。
不知道國際形勢,也不清楚的知道國內形式。
最多就是知道哪裡發生了什麼大事,哪裡發生了什麼災,哪裡打了什麼仗。
聽也是聽一個熱鬧,其實看不透事情的本質,不知道國家面臨的局面,所以就很有必要科普一下。
朱開山在百姓之中,已經算一個很見多識廣的明白人。
在面對國際國內局面的時候,也是傻傻的搞不清。
「傳文哥,不是我不想立馬就開始幫你。但是咱們家現在這麼大的家業,有一個子嗣也很重要,我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好好幫你生下這個孩子。」
朱傳文沒想到自己的催促,得到的是拒絕。
在家業傳承方面,那文這方面思想還是很傳統的。
這是那文受到了時代局限。
目前的階段,就是軍閥亂戰,士兵還是個人手裡的私兵,起碼是某一個利益集團的私兵。
就是朱傳文給那文看再多的進步書籍,思想暫時也還是不好改變。
「也不必你費太多的心,不用你親自寫稿,因為奉天那邊對進步人士的迫害,這段時間好多人都躲到了咱們這邊,咱們可以向他們約稿。你做為主編,只要最後審稿就行。」
雖然推翻了滿清的統治,但是進步人士的日子也不能說好過。
尤其是在奉天張家的地盤,是嚴厲打擊的對象。
不支持民主的軍閥,其實並不少。
想要恢復封建帝制的其實不完全是袁大頭一個。
這兩年比起滿清的時候,思想是有進步。
但是也要看當地的軍閥支持的是哪一種思想。
跟滿清時代沒有區別的地區,也有很多。
「這個我能做。」那文應道。
朱傳文的報紙還是辦了起來,雖然辦的是一份周報,但起碼也是一個好的開始。
除了朱傳文自己的地盤之外,還輻射到了冰城一帶,這也是朱傳文下一步的攻略重心。
報刊除了國際國內形式的報導和分析,主要就是民主思想的宣傳。
這個年代有能力的人士,很多都是進步人士。
這些讀書多的人,也是思想最早轉變的一批人。
表明了態度之後,也比較方便朱傳文招攬人才。
到了八月之後,朱傳文帶兵出征,開始收復黑東一帶。
解決各地盤踞的軍閥,其實還不算難事。
這些軍閥都有自己的駐紮地,不會找不到。
朱傳文的硬實力,遠遠超過這些人,直接硬碰硬就行。
歸順的有,逃跑的有,談判的有真正的交戰其實不算多,說是交戰不如說是亮明肌肉就足夠。
重要的是要實際統治上這些地方。
朱傳文希望得到這些,是為了得到人口和稅收。
縣城的話,在軍閥的統治之下,收復就是真的收復。
村鎮好多其實就是在土匪的統治之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