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明德殿內發生的事情,華嘉言都聽得一清二楚,他現在正忙著翻看前起居郎留下的東西,他想從中找到一絲絲不對勁的地方。
翻看了許久,反覆對比過後,華嘉言終於發覺了不對勁的地方。
帶著他找到的東西,他直接去找了安王,對外的話術則是他阿姐給他準備了一些東西,需要他去找安王拿一下。
宮裡人都知道他的身份,這樣是說辭也不會讓人覺得意外。
於是,華嘉言很是順利地出現在東方靖跟前。
「殿下,臣比對了自己和前起居郎記錄的皇上的日常,從中發現了這幾日有些不對勁。」華嘉言一邊說一邊將自己的發現遞給東方靖。
東方靖掃了兩眼,發現那不對勁的幾處皆來自寧皇后。
「這事兒你可與其他人說了?」東方靖謹慎地問著。
華嘉言搖頭,「臣一比對出來就尋了個藉口來找您了,這事兒事關重大,臣不敢妄言。」
「你就當什麼都不知道,依舊在明德殿守著父皇,你比對的這些本王也會再查查,不要打草驚蛇。」東方靖叮囑著。
兩人說了好一會兒的話,華嘉言離開的時候手上還提了個食盒,就是為了掩人耳目。
杜太醫等人已經開始給徽和帝下猛藥了,不過在用藥之前他們也多番詢問皇貴妃和商貴妃的意見,這樣的責任誰也不敢擔,但皇貴妃態度很堅決,直接用。
杜太醫也沒法子,只好和太醫院的同僚們商量著將這猛藥的藥力控制得好一些。
徽和帝昏迷的第五日,服用了太醫院調製出來的猛藥。
服用一個時辰後,徽和帝渾身冒汗,太醫卻說這是好現象,還得再等等,就這樣守了許久,傍晚的時候徽和帝又突發高熱,這一次太醫們卻有些慌了。
皇貴妃著急得很,讓杜太醫等人拿個法子。
杜太醫等人顫顫巍巍,說是徽和帝若是能挺過去,那毒便可解了……
可誰也不能保證,徽和帝一定能挺過去啊!
皇貴妃和商貴妃一直守在徽和帝的床前,這一夜,兩人都默契地不說話,也不提徽和帝能不能挺過去的事兒,她們兩人都心知肚明,現在大家是一條船上的人。
若是徽和帝醒不過來,那將來便是寧如馨的天下,她們兩人根本沒有容身之地。
一夜過去了,徽和帝額頭還有些熱,不過比起剛開始的時候已經好許多了,眼下大家能夠做的便是等待。
*
「明德殿那邊還是沒有消息傳來嗎?」東方靖看著易瀚海問。
易瀚海再次搖頭,他也沒有辦法,這個檔口上大家都不敢出去打探消息,這唯一的消息還是小廚房採買得來的。
「沒有消息也許就是最好的消息,爺還是不要太過憂心了。」華頌宜出聲安撫著。
這幾天她也在心裡想過了,就算徽和帝能夠平安無事,但年紀大了又遭了這樣的大罪,身子或多或少都會出現些問題,只要徽和帝能夠醒過來,來日繼位的一定是東方靖。
齊郡王一早就被踢出在外,成王的表現如何,徽和帝和朝中大臣應該都有數。
六皇子和七皇子年紀都還小,最最合適的人選便是東方靖。
除非徽和帝真的像密旨上那樣,將皇位傳給大皇子的兒子,傳給那前不久被冊封為榮王的承煊。
「再等等吧,若是不行,我也得去明德殿守著父皇了,這兩日二哥一直在明德殿守著。」想了許久,東方靖還是決定去明德殿守著。
也只有這樣,在出現什麼意外的時候,他才能第一時間為自己做打算。
兩日後·明德殿
東方靖進來查看的時候,徽和帝的手微微動了動,不過他沒有發覺,當他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卻聽見了極小的聲音,是他父皇的聲音!
東方靖回頭望去,只見他父皇醒了。
他忙走到桌邊倒了盞溫水遞到他父皇嘴邊,徽和帝足足喝了三盞茶才覺得舒坦一些。
「父皇,您終於醒了。」東方靖剛想出去請太醫,就被徽和帝拉住了衣袖。
「先別去,和朕說說,這幾日發生了什麼。」在床上躺了這麼久,也沒怎麼用膳,徽和帝說話都沒什麼力氣。
東方靖有些糾結,他覺得這幾日發生的事情由他開口有些不合適,還在想到底該怎麼說的時候,徽和帝卻道:「放心大膽地說。」
得!
東方靖按著時間順序,將事情原原本本地說給徽和帝聽。
徽和帝一再沉默,就是聽到他自己中毒也沒吭聲,全程一言不發,倒是讓東方靖有些害怕。
「父皇,兒子都說完了。」說罷,東方靖還偷偷打量了徽和帝一眼。
沉默許久的徽和帝長嘆一聲:「那個密旨是怎麼回事兒?」
東方靖想撇嘴,不過礙於還在徽和帝跟前,他生生地忍住了,「父皇明鑑,您當著滿朝文武大臣的面吐血昏厥,又一連好幾日沒有醒過來,叔曾祖父他們就著急了,想讓楊公公將您寫好的密旨給拿出了,還在僵持的時候,母后突然出現了,說是知曉您寫的密旨放在了哪裡,於是……」
「那上邊寫著父皇要立承煊為皇太孫。」
東方靖著重點明了這一句。
到底是經年的老狐狸,坐了龍椅這麼多年,徽和帝哪裡會不曉得自己這是中招了。
中的是誰的招?
還能有誰,除了他的髮妻,棲鸞殿那位寧如馨!
「朕知道了,朕清醒這事兒先瞞著,尤其是棲鸞殿那邊,這兩日朝堂上的事情你也多盯著。」徽和帝一一交代著。
東方靖抿了抿唇說:「父皇的吩咐兒子自然不敢違逆,待父皇好些後還是由父皇批閱吧。」
他可不敢在這個檔口表明自己有奪嫡的心思,沒得再讓他父皇以為他也從中動了什麼手腳呢。
他想當皇帝,想名正言順,而不是用這些不光彩的手段。
徽和帝應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只衝著東方靖擺了擺手,讓他先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