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兒已經去了，你也無需再想著這些，你是朕的皇后，是這大景子民的國母，往後你便在鳳鸞宮頤養天年吧。」徽和帝淡聲道。
他已經很給寧如馨臉面了，若是她不想要，那他也不介意忤逆一次。
豈料，他想像中的吵鬧並未出現，寧皇后笑靨如花，「皇上顧念翊兒，因而讓承煊襲爵，這些臣妾都感念在心，往後臣妾不能在您身側服侍，還望皇上順遂安康。」
「你有心了。」
兩人相顧無言，在棲鸞殿坐了許久，徽和帝坐上御輦離開了。
望著徽和帝離開的背影，寧皇后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不見，有的則是一抹陰狠。
……
在避暑山莊待了這麼久，華頌宜帶著蘭馥已經將秋意園和冬晴園逛了個遍，皇貴妃所在的悠然殿也去逛了幾次，蘭馥是個閒不住的，這會兒直接去了翠微閣，和承燁等一眾皇孫一起聽講呢。
也虧了蘭馥提前和徽和帝說過此事，要不然教承燁等人的師傅還得吹鬍子瞪眼，覺得蘭馥不敬尊長，安王府沒規矩之類的。
華頌宜在院子裡陪承煜和承熠玩兒，偶爾蕭雲渺也會帶著承烽過來，這日子過得倒也快。
快七月末的時候，華頌宜突然在避暑山莊見到了她的胞弟。
因著華嘉言身著官服，華頌宜也沒敢將他叫住，直到東方靖回來後她問了一二，這才得知她胞弟竟成了新上任的起居郎。
「在皇上跟前記錄這些，那豈不是要十分小心才對？」起居郎這三個字華頌宜還是知道的，這個官職可謂是讓人又愛又恨啊。
東方靖笑著說：「這個位子尋常人可得不到，父皇既然點了嘉言，那必然是提前了解一番，不妨事，你也不必太多憂心。」
華頌宜嘆了口氣道：「妾是擔心嘉言離得皇上近了，將來一個小事兒都會引得皇上格外關注。」何況，嘉言現在還沒有婚配……
很顯然，東方靖也想到了這一點。
再結合他父皇這些年來的賜婚……嘖，好似他父皇的眼光並不是很好的樣子。
「嘉言都還沒覺得不合適呢，你想這麼多做什麼。」東方靖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說。
華頌宜默然，沒有再說話，只想著等下次見面的時候她再額外叮囑一二。
在避暑山莊一連住到七月底，徽和帝都沒有要啟程回京的意思，想來今年的中秋要在避暑山莊裡過了。
只是變化來得極快，八月初的早晨，徽和帝醒來漱口時吐出了一大口的鮮血，這可將楊興運給嚇到了，想叫人請太醫過來，又怕徽和帝不同意，急得他額間冒出好多汗。
「皇上，您吐血這樣的大事不能拖，還是讓奴才去請太醫來給您瞧瞧吧。」楊興運見徽和帝一直不讓請太醫，只好連忙勸著。
看著痰盂里的血水，徽和帝回想著這段時日以來用過的東西，一時間也不能斷定什麼。
「平安脈。」
楊興運鬆了口氣說：「是平安脈，皇上放心，奴才這就請太醫來為您請平安脈。」
一刻鐘後，楊興運帶著滿頭大汗的太醫出現在明德殿內。
太醫見到徽和帝這般，也顧不上行禮了，趕忙給徽和帝診脈。
「杜太醫，朕的身子如何？」徽和帝盯著太醫問。
杜太醫指尖微顫，十分惶恐地說：「皇上……」
徽和帝看了楊興運一眼，楊興運退到門口守著，殿內只剩下徽和帝與杜太醫兩人。
「皇上，您這是中毒了。」杜太醫艱難開口。
他無比懊惱今日太醫院為何是他當值，皇上中毒這樣的大事怎麼就叫他攤上了呢！
「中毒？從哪裡中的毒？」徽和帝很是淡定地詢問。
杜太醫搖頭說：「微臣只知曉皇上中毒，至於這個毒是什麼微臣還得再琢磨琢磨，敢問皇，您近日來的飲食可有什麼差池？」
徽和帝想了半天也沒想到有哪裡不對勁，索性又將楊興運給叫了過來。
楊興運仔細回憶了好半天，這麼多天以來，好像只有……
「回皇上的話，這期間您用過成王送來的新鮮鹿肉，也用過安王送來的冰碗，幾位娘娘宮裡您也用過膳，再有……好像沒有了。」
「那麼請問楊公公，這些東西現下可還在？」杜太醫又問。
自然是不可能在的，這都過去多久了，哪裡還能找得到，唯一剩下的便是今日的剩菜，都還在泔水桶里待著呢，楊興運提出這個後，杜太醫也親自過去瞧了瞧，膳食沒有問題。
徽和帝卻陷入了沉思，他想了好久，也沒想出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
「皇上，微臣回太醫院後一定傾太醫院所有太醫之力，為您找到解毒的法子。」杜太醫低頭道。
他不敢看徽和帝的臉色，這樣的事情被他知道，可不是什麼好事兒，如今想避也避不開，將徽和帝中了什麼毒查出來才是最要緊的。
徽和帝應了一聲：「此事不許聲張。」
「皇上放心，微臣不會往外說半個字。」說罷，杜太醫便告辭離開了。
倒是華嘉言瞧見杜太醫離開的神色，很不對勁，雖然他在徽和帝跟前的日子少，但平素太醫院的太醫們來給皇上請平安脈也不會神情這般凝重。
難不成是出了什麼事情？
這個念頭在他腦中一閃而過，甭管是不是的，他得悄悄地將這個消息遞到他阿姐那裡去，還得不被人發覺。
這般想著，華嘉言已經開始在心裡盤算了。
*
「你舅舅還說什麼了？」華頌宜看著大兒子追問。
承燁搖了搖頭說：「舅舅只說今日太醫來給皇祖父請平安脈有些不對勁，讓我將這事兒轉告給阿娘和爹爹。」
華頌宜眉頭微皺，在心裡想著這件事，可她一直在園子裡待著，根本就沒見到徽和帝，皇貴妃的悠然殿她倒是去了幾次，可也沒聽皇貴妃說徽和帝的身子近來有什麼大礙啊。
想不出來她也沒逼著自己往下想，只是在東方靖回來後，她將這事兒說給了他聽。
東方靖同樣疑惑，「太醫神色凝重？嘉言真的這麼說的？」
「是承燁將這話傳出來的，我想了半天也沒想到什麼，你好好想想吧。」華頌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