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著就要到除夕了,後院眾人瞧著華頌宜還沒有安排,這一個個的都坐不住了,三天兩頭地往清蓮院跑。
在沒問過東方靖意思的前提下,她並未見後院這些人,就是投靠她的蕭雲渺她也沒有見。
不過她向蕭雲渺那邊送了消息,讓她不要著急,待問過東方靖的意思,由他定奪。
徽和帝今年封筆比較晚,到臘月二十六日才封筆,華頌宜也是在這一日詢問了東方靖的意思。
「宮裡都不辦除夕宮宴了,府上的家宴也便算了吧。」東方靖想了想說。
華頌宜有些驚訝,脫口問道:「不辦了?」
東方靖點了點頭,態度很堅定,「今年不辦了。」
「待會兒我會讓易瀚海去傳話,今年與各府之間的往來就勞煩你多費心了。」
「其實也還好,談不上什麼費心。先前接手庶務時,妾問過秦嬤嬤後按了自己的法子來,如今倒是省事不少,不費心。」華頌宜笑著說。
東方靖一聽她這麼說,倒是來了興趣,當即問她的法子是什麼。
相處這麼久,華頌宜也能感覺到東方靖這次是真的感興趣,不是敷衍什麼的,於是她索性讓夏薇將府上現在用的冊子拿了過來。
「爺先瞧瞧吧,或許不大妥善,不過妾瞧著還可以。」說罷,華頌宜將手中的冊子遞給東方靖。
東方靖本就對她所說的法子感興趣,在看冊子的時候也很認真,原本以為她口中所說的法子是從母家所得,可當他細細瞧過之後,卻覺得此法也能用在別處。
「這是你自己想到的?」東方靖的語氣中帶了一絲絲興奮。
華頌宜沖他點頭,而後問道:「可是哪裡不妥?」
東方靖笑著搖頭,「並未有什麼不妥之處,只是我瞧著你冊子上所概括的這些,倒是比平素用到的更省事一些。」
「確實如此,妾就是因為覺得先前的那些麻煩,所以才大著膽子改了改。」
經華頌宜這麼一提醒,東方靖這會兒也想到了什麼,也顧不上是在清蓮院,索性在書桌前提筆就寫了一些內容,華頌宜會意地避開了,甚至還吩咐瑪瑙等會兒再將蘭馥和承燁帶過來。
待到東方靖將心中所想簡單寫了出來後,已經過去小半個時辰了。
看見他放下筆,華頌宜上前道:「爺這是忙完了?」
東方靖笑著說:「方才看了你冊子上的內容,心有所感,一時間之間也顧不上別的了。」
「兩個孩子呢?讓下人帶他們兄妹二人進來吧,我也有好幾日沒陪陪他們了。」
華頌宜也沒問他想到了什麼,該有分寸還是要有的,只轉頭看了瑪瑙一眼,後者便會意地退下將承燁和蘭馥給領進來了。
承燁和蘭馥也好幾日沒見東方靖了,現下被瑪瑙領進來,蘭馥興沖沖地就跑到自家父王跟前,嘴甜地叫著「爹爹」,倒是承燁越來越像個小大人了,先是朝自家父王行禮,而後又乖巧地喊了聲「父王」。
華頌宜詫異地看著兒子,這平日裡兩個孩子來見她可不是這個樣子的,怎的到了東方靖跟前就成了這個樣子了?
蘭馥還和之前一樣,就是承燁……
這是個什麼情況?
蘭馥此時也像是想起來了什麼,撒開抱著東方靖的手,往後退了幾步,也像承燁方才那般朝東方靖行禮問安。
這下子,華頌宜就更納悶了。
她可以保證自己沒有讓人教過兩個孩子這些,最多不過是進宮前要學一學,但在清蓮院根本用不到這裡。
因為東方靖也很疼愛兩個孩子,也說過這些小節無需在意。
不待華頌宜詢問,東方靖便轉頭看向承燁詢問,為什麼今日會這般行禮。
蘭馥嘴快,搶先道:「我知道!是我和哥哥聽見奶娘說我和哥哥每次見爹爹都很隨意,這樣不好,說我們成日這樣爹爹就不會喜歡我們了……」
「奶娘?是哪個奶娘說的?」東方靖問。
承燁抬頭說:「是照顧我們的杜奶娘,杜奶娘今日下午說了這些話,兒子想了想覺得她說的也有一些道理。」
華頌宜和東方靖對視一眼,兩人都能從對方眼中看出不對勁。
承燁和蘭馥兄妹二人每人有兩位奶娘,因著六個月後能添些蛋羹、果泥之類的吃食,華頌宜便做主留了於奶娘和另一位奶娘。
原想著等兄妹倆過了兩周歲她便回了東方靖,將於奶娘和杜奶娘都送回去。
如今看來,應當提前將人給送走了。
這杜奶娘能有這樣的想法,保不准於奶娘之後也會有,她不想留個隱患在身邊,就當是於奶娘受了杜奶娘的連累吧,到時候她多給點銀子就是了。
「承燁,蘭馥,阿娘問你們,這些話杜奶娘是今天才說的嗎?」華頌宜蹲下身子,看著兩個孩子問。
蘭馥點點頭說:「杜奶娘是瞧見於奶娘不在才和我們說的。」
「……」
這下已經能斷定是怎麼個回事了,看樣子,不是她這清蓮院裡的人被人收買了,就是這杜奶娘的心變大了,什麼都想插手一二。
於是,華頌宜直接看了東方靖一眼,示意他同兩個孩子解釋。
費了好一番功夫後,東方靖才同兩個孩子說清楚。
本來兩個孩子就不怕他,平素在清蓮院也不講究規矩什麼的, 所以當東方靖同他們兄妹二人解釋時,兩個孩子或多或少也能明白些。
華頌宜則趁著這個時候讓人將杜奶娘叫到了偏廳,有些人啊,也是時候該解決了,不然,留著也是噁心人。
「奴婢見過側妃。」杜奶娘著一深藍色外衫恭敬地朝華頌宜行禮問安。
華頌宜沒有說話,杜奶娘一時間也拿不準她的意思,只好繼續維持著行禮的姿勢。
一盞茶過後,華頌宜淡淡道:「你今日與蘭馥、承燁說了些什麼,老實交代。」
還維持著行禮姿勢的杜奶娘聞聽此言嚇了一跳,她當即跪在地上道:「側妃……側妃,奴婢只是……奴婢……」
「我不喜歡人說話吞吞吐吐的,能說就說,不能說也不強求。」吹了吹指甲上不存在的浮塵,華頌宜冷眼看向她,「打死送回尚方院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