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9章 妍媸畢露(7k)
別院當中。
白榆側身而立,看上去一副從容不迫的閒適姿態,便是連半點堤防的動作也無。
反觀另一側的楊崢則是擺出了全力以赴如臨大敵的姿態。
高手過招,十分信賴自己的直覺,往往一次交鋒就足以判斷出對方實力底蘊跟腳深淺。
當了這麼多年大內總管,楊崢看人識人都是一流的……在皇宮裡待著,可以說是遍觀了天下人,即便是武道十魁當中,也從未見過這樣年輕之人,且他根本看不出對方實力深淺如何。
看不透歸看不透,不過膽識不能弱了!
楊崢摘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但見光芒一閃,其手中就多了一對紫金南瓜錘,這武器的重量他腳底下凹陷了幾分的地磚就能清晰的分辨出。
他是前任的力魁,氣力巨大,自然會選擇一把十分適用於自身氣力的兵器,這一對紫金錘是先帝賜予他的兵器,傳聞是仿製於數百年前的一名天生神力者的兵器。
以前楊崢更喜歡用的其實是青龍偃月刀,同樣都是重武器,但青龍刀更適合用於戰場廝殺,而這對紫金錘更適合用於近身搏殺……武聖級別的廝殺,防禦沒有實際作用,比拼的仍然是武藝。
實力越強,越是對會武器的選擇慎重,楊崢主動放棄了攻擊距離更長的青龍刀,而是改用了紫金錘就已經證明了他的慎重小心,同時證明了他並不想和白榆換命。
隨著兩人擺開了架勢,一旁的廚娘也立刻躲了起來,甚至不敢看一眼。
傳聞封聖交鋒,光是聲音和影像就會讓周邊觀看之人眼瞎耳聾……這其實是一種誇張的說法,事實上,近距離觀看的江湖人會被直接牽動體內真氣,運氣好點走火入魔七竅流血,運氣差點直接丹田爆裂而亡。
不過對普通人倒是沒有那麼多的壓制力。
轟——!
楊崢率先揮動手中大錘,砸向白榆頭頂,一記下砸,一記橫掃,兩招同時進攻,且運氣方式截然不同,可見這位大內總管肯定是精通左右互搏之術,能夠完美控制自己的身體。
看似舉重若輕的兩錘子實則氣機內斂,這種紫金錘中藏匿著特殊的功效,觸碰人體則會產生震盪效果,造成二度傷害。
哪怕是一輛坦克,被這錘子砸一下,或許裝甲本身沒有被破開,但內部的車組人員會被直接碾成肉泥。
面對這兩錘子,白榆給出的應對則是漫不經心的徒手接應。
這可是力魁的兩錘子,換成其他封聖在這裡看一眼絕對會感慨這小子托大。
可事實上是這錘子根本碰不到白榆的衣角。
楊崢只感到眼前一花,下一刻,一隻手直接按在了他的腦袋上,將他推砸向別院的牆頭,他一路踉蹌後退,不可思議的看了眼手裡的紫金錘,又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白榆,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他沒受傷,只是完全不能理解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是因為早上沒吃飯嗎?」白榆勾了勾手指:「再來?」
下一刻楊崢提起氣勁再度飛身砸落重錘。
然後又是同樣的劇本。
白榆站著一動不動,而楊崢卻像是被成年人提起來丟遠的熊孩子,一路踉蹌後退,撞斷了立柱。
青年負手而立,面色淡然:「餓貨,要不要給你來根士力架啊?」
楊崢縱橫江湖朝堂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詭異情況,頓時有些窩火了。
他怒聲道:「你到底用了什麼鬼蜮伎倆!」
言罷,直接拋出紫金錘投向白榆,嗖嗖兩聲而過。
白榆手腕一轉,疾馳而來的紫金錘攜帶著足以砸穿城牆破開雁門關的動能,卻在短暫接觸中瞬間消去了全部威勢,被拋在原地,像兩顆無足輕重的石子。
一抹青光藏匿在投射而來的紫金錘後方,楊崢以一招力劈華山的姿態舞動青龍刀斬向白榆,璀璨的青芒拉出足足近乎百米高度的刀勢,恰似一輪殘月。
這一次白榆的確沒接下這一刀,而是側過身,以毫釐之差避開了劈入地面的刀勢,呼嘯而過的青光斬向百草谷的迷霧之間,迸發出開山裂石的威能,繼而被陣法所消解。
裂帛之音響起,楊崢揮刀速度太快,直接撕裂了衣袖。
白榆也是不知何時手裡多了一根拐杖,這是他前幾天中毒腿軟的時候用來當做支撐的拐杖,現在則是用它當做兵器,平淡的一戳,敲打在偃月刀上,下一刻楊崢身體誇張的轉動了兩圈半。
帶動刀勢轉過身繼續劈向白榆,然後被拐杖攔下。
白榆語氣平淡,似乎還有閒庭信步的興趣:「你這前代力魁也不怎麼樣啊,拿到封號後據說還傳了下去?莫不是你一直躲在皇宮內,沒有外面江湖人敢去挑戰你,才讓你守著稱號這麼多年吧?」
楊崢默不作聲,手中青龍刀舞出殘影,周邊空間崩裂,手中重柄直接舞出了弧形。
狂風驟雨的進攻卻碰不到白榆的一根頭髮和一片衣角,他邁開步子往前走入青龍刀勢當中,像是一道摸不到的幻影,只是偶爾提起拐杖戳了過去,每一次抬手楊崢都會不斷後退。
「倘若我真的是拐走九公主的人,就憑你的這些實力,有本事攔得住我麼?我何須那些陰謀算計,直接一腳把你踩死也不是什麼難事,有點力氣是好事,但為此把腦子丟了就不太值當了,伱說呢?」
塵土飛揚之中,大多刀勢都被壓制在了幾丈範圍之內。
後面偷偷探出腦袋看向現場的小廚娘捂著嘴巴,她都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幕……這帥氣的公子哥居然硬生生壓著堪稱武林傳奇的大內總管。
那根本不是什麼勢均力敵的捉對廝殺,更遠遠稱不上是巔峰廝殺,分明就是大人教訓小孩,她家裡就有個熊孩子,回去省親的時候,總能看到父母手裡提著一根藤條抽的那熊孩子嗷嗷直叫。
這場景簡直不要太契合。
可……那可是楊崢啊,大內總管,他守護在皇宮的時候,死在他手下的各種江湖高手不知凡幾,幾十年未嘗一敗,卻在這裡被揍的跟孫子一樣。
偏偏白榆還故意停下手,在拐杖能直接刺穿楊崢喉嚨的時候,他停下了動作,平淡道:「要不要給你緩口氣的功夫?如果你還不夠清醒,可以再繼續。」
楊崢額頭滿是密密麻麻的細汗。
他暗暗咬牙,很想直接動用絕學看看白榆是否能繼續這麼舉重若輕。
但理性告訴他,真這麼做了,自己會死……並且連九公主也救不回來。
「真不是你做的?」楊崢咬牙質問。
「不是。」白榆雙手握著文明杖,面色平淡道:「如果真是我這麼做的,那根本不需要兜這麼大的圈子,滅了你們根本不需要三招……當世大夏,除羅睺外,沒人能勝過我!」
楊崢盯著白榆,心念直轉:「你難道是蓬萊島主?」
白榆搖頭說:「只能算是有些關係。」
「那凰棲雲到底去了哪裡!」
「那當然是……」
白榆正要回答的當下,遠方忽然響起激烈的風聲,青色的火焰沖天而起,在白霧瀰漫的山谷間幻化出枯骨紅顏的虛影,無數青色火蝶振翅飛舞,漫天殘光。
「——想走?你走得了麼!」
「妖女!我看你是瘋魔了不成!」
顯然是有誰正在激烈的交手。
在楊崢側過視線的瞬間,白榆的背影從別院當中一閃而去。
……
此時百草山莊內還有另一處人馬也正在交鋒。
吳家槍魁兵刃指向凰棲雲,長槍上凝聚出龍形,揮動長槍如同旌旗舞動,每一次舞動都迸發出雷霆風暴,仿佛一條狂龍在其中穿梭遊動。
「龍戰八方式……哼,給我破!」
凰棲雲早已看過了這一招。
她手指隔空一點,枯骨紅顏顯現,一頭碩大的白骨虛影從衣袖下浮現,白骨身上長滿了彼岸花,散發著駭人的氣魄。
兩名封聖招式對轟,悍然碰撞,四周空間大片的湮滅於無形。
槍魁的底蘊更強一些,占據了些許上風,不過轉瞬間又丟了回去,沒能討了好處。
蓋因他舊傷未愈,這一次強行動用,更是導致肺腑傷口有開裂的跡象。
凰棲雲試圖反壓回去,雙方硬是誰都不肯退讓一步,也都打出了火氣。
「當真以為我懼了你!」槍魁怒道:「龍戰於野,八荒滅形——」
凰棲雲眯起眼睛,長袍之下的白骨森然:「三萬枯骨曾紅顏,閻羅一笑止榮華……」
即將大招迸發的前一刻。
一道白影掠入兩者之間。
「你們不要再打了!」
雙方的動作不約而同的陷入停頓。
凰棲雲先一步收招,幾乎顯化出的漫天白骨青灰皆被擦拭著抹去;
吳家槍魁則是見到來者和凰棲雲收招後,這才停了下來。
「你怎麼這麼衝動?」凰棲雲先一步靠近,扯了扯青年的衣袖:「萬一我剛剛沒來得及收手導致你受傷了怎麼辦?」
「我相信你這次沒有被憤怒沖昏頭腦。」白榆回頭一笑:「就算受傷也無妨,為你流血我心甘情願。」
「你這個人……」凰棲雲又被撩了一下,氣憤又羞惱的跺了跺腳,滿身殺氣也瞬間被那副受用的小女兒態度給衝散了。
看到這一幕的槍魁表情生出了些微妙變化,他實在是沒辦法把眼前這羞紅臉頰的女子和剛剛那一副狂氣的妖艷女鬼聯繫在一塊,就像是雞和籃球一樣本來八竿子打不著。
不過白榆一出面,原本肅殺的局面就被衝散了煞氣。
雙方也願意坐下來好好說話了。
白榆伸出手整理了一下凰棲雲鬢角逃逸出的髮絲,然後把話題拽回正軌。
「說說吧,你們什麼情況?」
槍魁先一步說道:「我剛剛是在挖地道的過程中,感應到了素素有危險。」
「感應到了?」
「同心玉佩,如果其中一塊損壞,另一塊也一樣損壞。」吳拿出斷裂的玉佩道:「我破地而出後,便見到了這女人在抓著素素,像是要行什麼不軌之事。」
凰棲雲冷笑一聲:「什麼不軌之事?你以為我有那功能嗎?」
「所以,你以為她是要害吳素素?」
「不錯。」吳槍魁盯著凰棲雲,一臉警惕之色:「我本就信不過這妖女!」
白榆打斷道:「好了,你的發言到此為止……然後是棲雲,說說你那邊的情況?」
凰棲雲頷首:「我是根據你的要求,在昨日其他人沒注意的時候,悄悄藏進了棺材裡,之後被運到冰窖里閉息等待著。」
「什麼?!」吳槍魁聽到這裡坐不住了,驚詫道:「她失蹤原來是你安排的?」
他忽然明白為什麼凰棲雲明明失蹤了,白榆卻根本不慌不忙。
白榆捂著一側的耳朵:「你吼那麼大聲做什麼?不過是簡單的障眼法罷了……棲雲,你繼續說。」
「我躲在冰窖內,等待了一夜,在第二天時,有個人來到冰窖中,掀開了白布,我抓住了對方的手,也確認了對方的身份……根據你給我的提示,如果有誰來到地下冰窖中,並意圖竊取屍體,那她就是兇手!」
凰棲雲抬起手指向吳素素:「她就是兇手!」
指證的同時,楊崢也帶上了小廚娘抵達了此地,聽到這句話的同時,在場眾人反應不一。
廚娘捂著嘴。
槍魁則是勃然大怒。
楊崢若有所思。
白榆滿臉淡定。
吳家槍魁連連搖頭道:「我侄女怎麼可能是兇手……你這句話是認真的?」
白榆平淡道:「的確,我是這麼告訴棲雲的,但凡有誰來行竊屍體,那麼大概率就是兇手沒錯了。」
「開什麼玩笑。」槍魁護犢子道:「她一個弱女子,哪有可能殺得了人!」
「弱女子未必不能殺人。」白榆否認:「即便是弱女子,用藥物將人迷暈,然後放血……沒有了血液的人體會變得很輕,掌握技巧之後其實不困難。」
「你說了血衣案兇手是同一人,但血衣案最早發生於八年前,當年的吳素素才十歲出頭吧?」楊崢望了眼一臉驚慌失措的吳素素道:「怎麼可能是兇手?」
「的確是這樣。」白榆不假思索道:「而且九公主之前也說過,兇手是個男人,想來是我弄錯了。」
槍魁鬆了口氣:「我還以為你真的要指證素素是兇手。」
白榆摸了摸下巴:「冰窖這裡是我留下的陷阱,真正的目的並不在於此。」
楊崢心頭一震,追問道:「所以你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
「嗯。」白榆點點頭:「不過在此之前,還是先找到九公主再說吧,我想楊貂寺已經搜遍了整個百草山莊吧?」
「是。」楊崢急切的追問:「殿下在哪?」
「還能在哪裡。」白榆歪了歪頭,目光示意:「整個百草山莊,只有一個地方你還沒去過吧?」
「你是說,醫聖住所?」楊崢遲疑道:「可……侯莫留名還在,且還留有公輸家的半聖傀儡看護。」
白榆笑了笑:「你儘管去便是,放心,你要面對的只是半聖傀儡,醫聖是不會出面阻攔你的,甚至連訓斥都不會有,若是不放心,我們一同前去便是,半聖傀儡難不成攔得住這麼多人麼?」
「好!」楊崢立刻應下。
一行人再度來到蓮花池前。
半聖傀儡仍然佇立在這裡,不過察覺到了來人試圖強闖後,便握住了船槳,這船槳被握住後,外殼破碎,露出了內里的真實樣貌,是一柄鋼鐵長棍。
「尋主子心切,叨擾了!」楊崢高聲喊了一句。
但醫聖居然真的沒有回應也沒出聲。
就當做侯莫留名是默認了他們入閣內搜查。
楊崢先一步開團,和半聖傀儡戰成一團。
不過他獨自一人暫時拿不下這傀儡,槍魁也沒打算上前幫忙,畢竟他還受著傷。
凰棲雲在白榆首肯後,主動幫忙,兩人纏住了半聖傀儡。
其他人趁機進入了醫聖居所當中。
這裡散發著一股藥草味道,內部構造並不複雜。
眾人找了一圈,沒有在館內找到失蹤的九公主,還以為是弄錯了。
但隨著白榆一跺腳,強行踏破了地面後,眾人墜入了地下一層,蓮池下別有洞天。
池子不過是一層一米多深的偽裝,它在地下還藏有暗室。
之前就吃過挖地道的虧,這一次稍微跺跺腳就能感知到地下藏有大片空曠之地。
暗室之間,很快找到了失蹤的九公主。
她躺在散發著溫熱的玉石床榻上,面色蒼白,手腕被割破了一些,鮮血順著管道流淌進入容器當中,暫時失去了意識,不過並無性命之憂,還沒有失血到死亡的那一步,似乎有人給她做過止血的措施。
「殿下真的在這裡……」吳家槍魁在親眼目睹後,忽然頭皮一炸:「這,這豈不是說……」
「這個結論也不難猜到不是嗎?」白榆橫抱起小公主,篤定道:「血衣案的兇手,和活人無數的醫聖,其實是同一人啊。」
輕描淡寫的口吻說出了如同驚雷般的事實真相。
擲地有聲的嗓音落下,聽到答案的眾人皆駭然失聲。
「這,這……」槍魁驚駭的幾乎語無倫次:「這怎麼可能?」
白榆淡淡道:「繼續往下走一圈,你肯定能找到更多證據,畢竟人體實驗這種事肯定會留存有大量的資料。」
吳槍魁立刻沖向更下層。
不消片刻後,將半聖傀儡擊破的楊崢和凰棲雲也看到地下入口,跟了進來。
兩人看到暗室中觸目驚心的一幕幕,同樣是錯愕和驚怒。
「這老匹夫,恨不能生啖其肉爾!」
吳槍魁怒聲咆哮,雙拳砸向器皿,瞬間清空桌面,留下一片狼藉。
他是認識侯莫留名的,當初還千恩萬謝了對方救下了自己侄女的性命。
誰想到,對方就是那血衣案的真兇和罪魁禍首!
證據確鑿,根本沒有狡辯的餘地!
「該死的老東西,居然騙了整個天下的人!」楊崢也是怒不可遏,他憤怒倒不是因為親屬的仇恨,而是因為他覺得自己被耍了,全天下都被這麼個人給耍了,對方藐視了江湖,也藐視了皇權,更藐視了他大半輩子守護的秩序。
楊崢作為大內總管,忠誠於皇權,卻也是有理想的,他認為這普天之下就該有秩序,江湖的歸江湖,朝堂的歸朝堂,彼此理應涇渭分明,不可有以武犯禁者,草菅人命便是罪該萬死。
這醫聖所作所為若是傳出去,絕對會帶來一番巨大的動盪。
凰棲雲表現的則是頗為冷靜,其神情中有惘然、茫然、悵然幾種情緒交替流轉。
「沒想到,讓我背了這麼多年罪名的禍首,會是天下醫者尊為半師的醫聖……」
「我背負罵名,被至親一劍穿心,而他卻藏匿於山谷,受天下景仰。」
「明明是犯下重罪人人得而誅之的罪犯,卻也是活人無數的活菩薩。」
她閉上眼睛,嘴角流露的不是暢快,而是脫力的苦笑:「何等諷刺啊。」
「方才粗略的看了看……」白榆拿起資料分析道:「他製造血衣案的原因,根本目的是為了取血,收集樣本進行研究,醫學的鑽研要循序漸進比較困難,直接通過人體實驗也是一種方式。」
「當初救下九公主和吳素素,本質上也是利用她們作為實驗對象。」
「所謂的血毒,其實就是他在給她們全身換血的過程中留下的後遺症。」
「所以這血毒……」楊崢問:「有治癒的辦法嗎?」
「他給出的辦法是每隔一段時間就換一次血。」白榆晃了晃手裡的紙張:「給活人換血就需要其他人的血,抽光一個人的血,才能救另一個人。」
其實站在後世人的角度來看,這侯莫留名的研究是相當先進的,他明明不懂血液的基本構造是什麼,卻開始鑽研起了人造血漿,甚至已經成功了一小部分,將換血的排異反應壓制到了五年以後。
白榆挑了挑眉,不得不承認對方是個鬼才。
「簡直是喪心病狂!」
「他甚至連自己的女兒侯莫藍都沒放過!」凰棲雲輕嘆:「侯莫藍也成了實驗的犧牲品。」
「治標不治本,那以後豈不是……」槍魁氣的渾身顫抖。
眾人望著那些資料只覺得觸目驚心。
「這害人的醫學邪典!就該一把火把這裡燒個乾乾淨淨,什麼資料都萬萬不可留下!」
對於焚毀這些資料的態度,眾人雖是反應不一,但最終殊途同歸的確立了陣線。
「侯莫老賊該殺,他今天必死無疑!」吳槍魁提槍道:「我定要讓他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
「不錯,今日侯莫留名非死不可,玉皇大帝都留不住他!」楊崢也動了殺心,這種沒有規矩的殺人狂魔斷不可留。
「可他去了哪裡?」凰棲雲問道:「我們已經把百草山莊搜了個遍,卻根本沒見到他。」
「可能已經是逃走了吧。」
「這老東西或許昨日就逃了,故意讓我們搜尋兇手,實則是在拖延時間!」
「該死,以他的醫術,改頭換面十分容易,只要改換樣貌,天下之大,如何去找到他!」
一片爭論聲中。
有個聲音響起,打斷了此起彼伏的情緒化的爭論。
只因說話之人始終不疾不徐,面色冷峻,沒有半點被情緒所左右,目光如炬,淡然掃視人群,被看過的人自然而然就陷入了沉默和安靜當中,從發言者變成了聽眾。
「不著急。」
青年慢慢的說:「飯要一口口吃,事要一件件做……想報仇雪恨,不必急於此時。」
「醫聖的罪行已經暴露無遺,時間也已經差不多了。」
「那麼……」
「我也該點名兇手了。」
這些話聽得眾人一頭霧水。
「這還需要點名什麼兇手,不是早已明確了?」槍魁費解道:「兇手不就是侯莫留名這老賊?他也是男人,就和九公主之前所言相吻合,這裡的一切都算是證據確鑿啊!」
白榆解釋道:「血衣案的兇手的確是侯莫留名,但是……發生在百草山莊裡的案子,卻不是他的所為。」
「啊?」
楊崢看了眼九公主,追問:「你之前不是說過,血衣案的兇手會是同一人?」
白榆平淡搖頭。
「我當時並沒有給出定論。」
「我說的是——哪怕是模仿犯,對方也對兇手的殺人手段了解的十分深刻,否則不會模仿的這麼惟妙惟肖,那麼由此可以判斷對方和血衣案也是關係匪淺……」
「換言之,如果是模仿犯,此人對於兇手必然有著深刻的了解,甚至就是當年案子的幫凶之一。」
楊崢微微一怔:「幫凶?」
白榆點了點頭:「雖然侯莫留名是主謀,但誰都沒說過,他是單獨作案吧?」
「血衣案曾經的兇手和現在的兇手並不是同一人。」
「或者說……真正的兇手,一直以來都有兩個。」
「畢竟醫學是需要傳承的。」
「做研究也需要助手。」
「他自然不可能只有一個人。」
「在侯莫留名的眼裡,可以信賴和委以重任、繼承自己畢生所學的助手,不是正好有一人麼?」
地下暗室當中,光線並不充足,燈火搖曳著。
每個人都站在黑暗和光明的交界位置,背後是一片深不見底的漆黑。
「還不出來麼?」
「你已是妍媸畢露了。」
白榆念出那人的名字。
「侯莫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