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8章 鳳凰台下骨,雲間魑魅舞(二合一7k

  第888章 鳳凰台下骨,雲間魑魅舞(二合一7k3)

  一艘樓船順水而下,滿載著賓客們。

  江河水流平穩,許多人都坐在甲板上欣賞著周邊的兩座名山大川。

  自古以來,大夏人便喜好遊山玩水,文人墨客如此,隱士俠客亦然……寄情於山水之間可以用來表達自己的名士風流,也可以用來暗喻自己的懷才不遇。

  總是,遊樂於山水雖然沒什麼作用,但總歸於不算是一件壞事,而且許多交際大多便是由此而來。

  這艘龍頭大船是尤為熱鬧,甲板上五處地方各有不同的人群匯聚,文人墨客站在大船的尾部,高談闊論,羽扇綸巾,談論著詩詞歌賦,互相吹捧,每個人都是樂樂呵呵的模樣;東南角落裡有兩三人鋪陳著案板,似乎是來了靈感,正在勾勒著青山綠水的畫作;而在距離十幾步之外,有一群人坐在桌子邊上打著茶圍聊著江湖上的各種大事小事。

  是人就愛聽別人的八卦,江湖上更是如此,大多江湖人做了一件大事,定然是要為自己的揚名的。

  江湖人得到的消息未必屬實,很多人的事跡也只能在一郡之地流傳,很難跨越一州,真正能夠做到名揚天下者,成為這個時代的流量擔當者只有一少部分人。

  白榆坐在甲板邊緣的位置,穿著一身古色古香的衣服,這套外觀名為『劍氣青衫薄』,是之前開盲盒的時候開出來的綠色外觀,效果很雞肋,可以給自己同隊的隊友增加百分之二十五的傷害……而且這個效果自己不能享受。

  古風的外觀是他選擇這套外觀皮膚的主要原因,能讓一個現代人順利的混入古代人里。

  來到這裡其實已經過去了半天多的時間。

  這次的命運編織不同於之前……

  白榆進入這裡後就發現了,自己不單單是一道投影,更像是自己實體進入了這裡,而且沒有得到具體的任務目標,甚至沒有被固定在一個區域當中。

  這種體驗更像是實實在在的時空穿梭。

  考慮到凰棲霞的情況特殊,這種事也在預計的範圍之內。

  連真名都不清楚的情況下,強行開始的命運編織所帶來的變數定然不會小。

  只是倒也不是任何限制都不存在,存在一個時間上的限制,限制為三個月。

  更糟糕的在於,這次的時間限制不能通過命運點數來重置。

  這意味著白榆只有一次機會改寫歷史,將沒有任何容錯的空間。

  這就是考驗一個人膽大心細的地方了。

  說回白榆目前所在的這艘樓船,它所行駛的方向自然是鳳凰台。

  五百年前的大夏處於一個封建王朝的中後期,類似於地球的大明,當下處於中興的歷史階段,算是吏治清明、海晏河清、天公作美的好時代,二十多年的風調雨順,與民休養生息,朝廷有賦稅,百姓日子也好過。

  結果就是孕育出了一個空前繁榮的江湖時代。

  混亂只會滋生混亂,繁榮的江湖前提在於有一個秩序穩定的社會,否則俠以武犯禁,沒有了穩定的社會秩序,江湖自己就會變成血雨腥風的修羅場,所有人都不會再講究規矩,一旦占山為王、落草為寇,那就只能叫草莽賊寇,而不是江湖了。

  白榆對大夏的歷史有過一些研究,在不出意外的情況下,這個繁榮的江湖時代將會持續足足兩代皇帝,大約七十年的時間,直至徹底進入封建王朝的後期,江湖方才開始走下坡路,持續性的凋零了一百五十年,然後又過了幾十年,有個叫霍秋水的橫空出世,給大夏的江湖時代蓋上了最後一塊棺材板,徹底把它釘死在歷史中。

  所以目前繁榮的江湖時代,也是大夏江湖最後的輝煌了。

  這個時代並沒有十強十凶的排行,那是大夏現代建國後設立的榜單。

  江湖人們認的名號是十魁。

  五百年前,人們的認知水平有限,對於封聖境界的認知不足,再加上混江湖的幾乎都是武夫,所以劃分也相當粗糙,武道十魁中也並不是只有武聖,其他的封聖也有人會被稀里糊塗的算進去,總之是比較混亂。

  甲板上,一個江湖人正聲情並茂的說著話,描繪著此行的去向。

  「要說這鳳凰台啊,不愧是隱世大派,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當代鳳凰台的仙子行走江湖時,可是有不少人見到了的,那給人留下的印象簡直不要太深刻,讓人心馳神往,見之難忘。」

  「不過各位可別誤會了,仙子可不單單只是漂亮和好看,江湖行走最終還是要憑真本事的,想必在座的各位都已經聽說過了,前不久那位仙子已經勝過了紫雲劍聖,拿下了當今劍魁的封號!」

  「那一戰可真是驚天地泣鬼神啊,兩位聖人老爺……不對,兩位聖人姥姥打的天崩地裂,決戰於紫雲山腳下的紫雲湖,硬生生斬出了絕壁!」

  「今日是新劍魁宴請各地江湖豪傑的大好日子,誰都得進去鳳凰台討一杯酒喝來沾沾氣運。」

  即便什麼不用說,什麼不用問,光是聽一聽這裡的江湖人吹牛逼就能知道一個大概。

  鳳凰台在五百年前是個隱世宗派,並不算是小門派,門下弟子超過五百人,已經算是一流的門派勢力。

  當代鳳凰台的掌門能夠拿下劍魁封號,其身份也已經不需要猜測了。

  白榆的打算就是順著人流,進入鳳凰台看一看。

  尋常江湖人入內其實不需要請柬,但不能進入宗門內部,只能在外圍喝杯酒蹭吃一頓飯,沒人會追問來歷,即便看出來是蹭吃蹭喝的也不會計較。

  現代人都有人試過,偷偷混進別人結婚的婚宴里,找個角落裡的位置坐下,蹭吃蹭喝,沒人認識也無妨,因為不會有人理會,等新人來敬酒的時候說句好話,主人也根本不會在意,添雙筷子罷了,就這麼吃了大半個月,不僅沒花錢,而且還胖了好幾斤。

  少頃,樓船停靠在了岸邊,一艘艘氣派的大船也停泊在這裡,由此可見是真的來了許多江湖中的豪門大姓。

  「東吳的吳家船吧那是?」

  「當代槍魁的本家?這船真氣派啊……」

  「連槍魁的吳家都前來送了賀禮,想來劍魁之事假不了。」

  「楚家也來了,那個懸河山莊的楚家!當代的步魁不知本人是否也到了……」

  「嘿嘿,要說這楚家,其實我還聽說了一個小道消息。」

  「什麼?」

  「楚步魁似乎對鳳凰台的這位仙子有意思,這次上門大有可能是帶了聘禮來提親的。」

  「那倒是挺般配的啊,都是十大魁首。」

  「呸,你這是說夢話?步魁在十大魁首里排名倒數一二,怎麼能和排名前三的劍魁相提並論?況且楚家這步魁還是從上一代繼承來的,目前也才坐了不到三年時間,接受挑戰也才不到五次,都不能說是把位置坐穩了……和鳳凰台劍仙親手擊敗上一代劍魁拿到封號,這含金量差太多了啊。」

  「你小聲點,當心給那楚家的人聽到,給你拔了舌頭丟江里去!」

  白榆站在碼頭位置望著鳳凰台的方向。

  這裡的地貌相較於五百年後肯定是存在一些變化的。

  不過山腳下的鎮子倒是一直存在。

  五百年後這裡屬於居民生活區和風景區的交界位置,人流量頗多,也有相當多的遊客從這裡路過;五百年前這裡是名為鳳鳴鎮,常住人口五萬,算上來湊熱鬧的江湖人和各門各派前來道喜的……此時鎮子的人口明顯有些超出它的承載力極限。

  許多人甚至找不到客棧住,只能花錢住在某些民舍的客房中,或者乾脆睡在路邊。

  江湖人睡大馬路並不少見,風餐露宿對於混跡江湖的底層人士是必備的技能之一,小人物想要跑江湖,首先點滿跑路,然後點滿挨餓,最後點滿挨打。

  鳳鳴鎮的外圍區域已經被提前規劃了出來,這裡形成了一個小集市一樣的區域,有人擺地攤,有人吹牛皮,有人互相交友,有人發生口角後,直接上了附近的比武台上開始打了起來,周邊立刻圍上一群人跟著吶喊叫好。

  真正有名刺和拜帖的便是直接離開了鳳鳴鎮,去了辦事處進行登記,被鳳凰台的門下弟子引上了貴客的居住地,等待著上山拜訪正主。

  一切看上去都顯得龍蛇混雜,卻也有條不紊,涇渭分明。

  白榆這邊在鎮子裡走了兩圈後,沒什麼發現,便悄悄隱匿了身形跟上了前方一伙人,以封聖級別的修為,用聖域將自我屏蔽,根本沒人能注意到。

  半山腰的路上碰到了一個正在喝酒的白頭髮老者,吳家的領頭人恭敬的行了一禮,稱呼對方為『五絕翁』,這老頭是當代的遁魁,奇門遁甲精通風水,很明顯不是武聖,卻也被算入了十魁當中。

  即便是他也沒注意到白榆。

  這一路上,白榆看到的封聖便有足足三位。

  吳家領頭人是當代槍魁;這個五絕翁是遁魁;還有一個掌魁姓柳,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

  並不是歷史上所有武道十魁都是封聖,倒不如說,大部分的時候十魁里有大約一半都是頂級大宗師。

  但在五百年前的江湖盛世里,十魁無一例外都是封聖,甚至還有些人雖然沒有得到十魁稱號,但也是封聖……譬如紫雲劍聖這種被拍在沙灘上的前浪。

  由此可見五百年前這江湖盛世的含金量之高。

  但時代在發展,後世的封聖定然成就會更高,白榆一路走來,不算多么小心翼翼,卻是根本沒有一位十魁發現了他的行蹤,這讓他有點小失望。

  輕輕鬆鬆的混進來了鳳凰台後,白榆也發現了它和五百年後的不同。

  鳳梧梧和鳳桐桐兩姐妹只是占著一個山頭……但事實上鳳凰台是連成一片的群峰,其間有棧道相互連通,厚重的鐵索連接著一座座的山頂,懸掛著鐵索浮橋,從主到次,布局藏在雲海之間,暗合風水,形成一座巍峨的大陣和景觀,而且也沒有破壞了雲海的風景,因為橋樑都懸掛在雲海之下。

  行走在棧道上,仿佛漫步於雲間,感覺奇妙無比,便是再如何平凡之人也被映襯著仿若謫仙。

  白榆心想這才是完全的鳳凰台啊……或許等一切塵埃落定後,自己也該去鳳凰台把這景觀復刻出來?

  穿過雲海間的棧道,終於抵達了鳳凰台主山。

  白榆心頭一凝。

  因為五百年後,沒有這座山峰的存在,它本該是鳳凰台的主峰,卻在五百年後無影蹤,肯定是發生過什麼事,讓封聖親手改寫了地貌,將其從地面抹去夷為平地。

  鳳凰台主峰的正廳中,有鳳凰台的長老們負責接待著賓客,鳳凰台只有女性弟子,這是功法緣故。

  而最為關鍵的鳳凰台的掌門卻始終不見蹤影,前來接待客人的反而是上一代的掌門和其他長老們。

  掌門名為鳳枝,今年已經有六十多歲,模樣上像是四十多歲的美少婦,並不顯得衰老。

  她應該是在一個月前剛剛將掌門的位置傳給了自己的大弟子,也就是當今的劍魁,今日宴會的主人公,凰煙霞。

  挺好奇五百年的她會是什麼模樣,是不是和五百年後一樣呆萌,白榆坐在角落裡的八仙桌邊緣,看向掌門人的方向,卻始終沒看到凰煙霞的影子。

  他也有些等不下去了,悄悄離開了這一群江湖人士,繞到了後面,自然也是沒人注意到他的行動。

  來到了後堂,聽到鳳枝正在和一名長老交談。

  「她還沒梳洗結束?今天可是個大日子,她已經是掌門了,怎麼能不露面?」

  「剛剛去了房間,但她並不在房間裡。」

  「什麼?又玩失蹤?」鳳枝皺眉:「這丫頭都這麼大了怎麼還是這種我行我素的性子……如若不是為了將她劍魁的位置坐穩,我又何苦非得這麼大張旗鼓?罷了,快去讓人把她尋回來,位置應該是在那處碧水潭。」

  碧水潭……

  白榆記住了這個位置,悄悄跟上了出門尋人的長老,並且在她沒注意的時候,給她打暈後藏在一旁草叢。

  自己去了碧水潭附近。

  在山中行走從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參天大樹容易找不到方位,好在白榆對這一帶地形已經足夠了解,和五百年後變化不算太大,他穿過一座溪流,找到了一個早已破敗的村莊,這裡顯然已經沒人居住了,大部分的房屋已經坍塌,腐朽的房梁和土牆上爬滿了青苔,這個時代沒有混凝土,青磚造成的屋子都不算多見。

  他踩踏著青草走入了這個村落,也就在剛剛聲音響起的同時,一抹鋒銳的劍氣已經抵在了他的喉嚨前方。

  「請止步。」

  輕靈的聲音從很深處傳來,似乎是來自山洞裡,回聲響徹。

  「這裡不是遊客可以踏入的地方,現在離開……沒有人會因此受傷。」

  這女子的聲音陌生而熟悉。

  白榆很確定自己來對了地方也找對了人,自然不會乖乖的離開。

  「這裡已經是荒地,你說離開就非得離開?」

  他化身槓精激將對方現身一見:「總得當面給我一個解釋和理由吧?」

  「這裡是鳳凰台的所屬地……我有必要對你解釋什麼?」

  那聲音里透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要麼自己走出去,要麼我送你出去。」

  在『送』字上著重咬字清晰,顯然這不是什麼客氣的話,而是一句警告。

  「哼姆……」

  白榆鼻息里發出平淡的聲音。

  然後屈指一彈,將這一抹阻攔的劍氣擊碎,信步往前,一步跨過上百米距離。

  「封聖?你是何人!」

  「質問別人之前,自己現身一見如何?」白榆淡淡道:「當代劍魁很見不得人麼?」

  「……」

  片刻的沉默過後,一道人影從上空走了下來,足尖踩踏著劍氣構築而成的台階,每一步都盪起清脆的劍吟聲,她穿著一身素白色的長衣,神情冰冷,偏偏一雙眼瞳是金紅色,像是冰包裹著一團火,墨色的長髮披散在肩頭。

  這樣貌幾乎和凰棲霞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只是要比凰棲霞更加的成熟,更加的年長,也更加的高冷清麗,渾然看不出半點婀娜嫵媚之色,只冰冷的像是一把劍,乍一眼看過去,甚至會讓人疑惑她到底會不會有心跳聲。

  可算是見到了她,凰煙霞。

  白榆本想要故作輕鬆的打個招呼,說點輕鬆的話,但見到了對方那雙眸子裡藏匿的陌生和警惕之色,他也是沒能把自來熟進行到底……她並不是自己的女孩。

  「你見到了我,如伱所願,現在……表明你的身份。」凰煙霞併攏手指,沒有拔劍,但劍魁的劍指已經足夠殺人。

  白榆心想此時即便坦白,以對方的戒心也不可能直接接受自己的說法。

  這算是五百年前的第一次見面,缺乏信賴的基礎。

  而他也的確沒有一個合適的身份。

  不過,沒有身份,不代表不能編造身份。

  白榆攤開手掌,一把長弓浮現。

  「黑煞弓……原來凶星追隨者。」凰煙霞眼神微微閃爍。

  羅睺活了千年,五百年前自然也有了追隨者,該群體存在上千年的時間,也算是提供了身份背書的證明。

  白榆默認下來,打量著凰煙霞,緩緩道:「鳳凰台有魔氣,我負責前來查看。」

  這理由相當萬金油。

  凰煙霞降下了高度,踩踏在青草地面上,這時白榆才注意到她根本沒穿鞋子,赤足行走於這片荒草的廢墟。

  方才白榆的這句藉口卻顯然引發了凰煙霞的某種反應,她像是陷入了回憶般的沉默下來,微微低垂著眼睛,往事浮現於眼前,一幕幕一場場往昔重現……就這麼等待了十餘息,她方才抬起眼睛,靜靜的說:「你來晚了……她已經死了。」

  「誰死了?」白榆問,他對五百年發生的一切根本不知情。

  「你不是來尋找魔的麼?魔已經死了,這個答案還不足夠?」凰煙霞反問。

  「我需要知道具體的詳情才好判斷。」白榆回道:「你也知道,黑煞弓使從來喜歡刨根問底,為了斷絕任何魔種存續的可能,直至我覺得它是真的死了,那才算是結束。」

  這不客氣的態度反而很像是黑煞弓使。

  凰煙霞此時也沒有懷疑白榆的身份,一名完全陌生的封聖,手持黑煞弓,很符合神出鬼沒的黑煞弓使的既定印象,況且對方說了是追尋著魔氣來到這裡,也完全是有可能的,雖然是來的晚一些。

  「這件事是鳳凰台的秘密。」凰煙霞輕聲說:「它應該被埋葬在這裡。」

  白榆不置可否:「所以?」

  「我會給你一個答案的,但不是現在。」凰煙霞尚未做好將一切說出來的心理準備:「等今日接見了客人,在宴會過後,你再來到此地,我自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幾個時辰罷了,閣下理應有這份耐心才是吧?」

  不等回答,她便御劍破空,升上了雲海遠去。

  留下白榆站在原地,他疑惑的看了看凰煙霞離開的方向,又看向了碧水潭的位置。

  走到這片深潭附近,撿一顆石子投入水裡,水潭蕩漾起波紋。

  探知反饋,裡面根本空無一物。

  她之前又是在這裡緬懷什麼呢?

  ……

  返回了鳳凰台後,鳳枝迎面走來,握住凰煙霞的手腕,拽著她往前走:「還不趕緊梳妝打扮,今日對你和鳳凰台何等重要,你怎麼能丟下賓客不管?」

  「我去看看她,有些話想說……」凰煙霞輕聲回答。

  「這麼久了,你還是放不下?」

  「我沒有放不下,只是……偶爾會夢到她。」凰煙霞單手捂著面頰:「我會夢到她躺在冰冷的潭水裡,一點點的沉下去,夢到她看向我的眼神,夢到她沉沒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

  鳳枝從後方按住凰煙霞的肩膀,輕聲說:「煙霞,你沒有做錯,她已經回不了頭了,她已經入魔了,殘害同門,殺人嗜血,幾十條人命被戕害……你也該放下了,不要在折磨自己了。」

  「師傅,我一直都在問自己一個認為……我當初真的殺死了她麼?」凰煙霞低聲問道:「她真的死了嗎?」

  鳳枝一怔,旋即肯定的說:「她一定是死了,毫無疑問,我親眼所見,你親手為之,沒人能在那種情況下活下來。」

  說完,輕輕一推凰煙霞的後背:「好好去梳妝打扮,不要再胡思亂想了,你是今日的主人公,可萬萬不能缺席,內心若是對那孩子存有愧疚,那就替她一起活的精彩些吧。」

  凰煙霞被推入了房間,她走到梳妝鏡旁,抬高了視線,望著屋子裡掛著的那副畫卷,畫卷中有兩名女孩背對著,各自手捧一束花,她們並肩靠著,樣貌那麼的相似,一個不苟言笑,一個笑意燦爛。

  「……棲……」

  她低聲念出一個名字。

  ……

  鐺鐺鐺——!

  鞭炮鑼鼓響起,白榆回到了八仙桌的座位上時,剛剛好是碰到了凰煙霞登場見過諸多賓客的時候。

  鳳凰台的弟子們手持花籃灑出花瓣,氣氛不算熱鬧,更多是唯美。

  一群秀色可餐的女子們橫五縱六,流雲長裙,雲鬢步搖,美麗的集群效應頓時讓許多正經人們看直了眼。

  現場不少女眷都暗暗踩住身旁男子的腳,雖然很氣但還是要保持微笑。

  等凰煙霞登場時,更是艷壓群芳,頗有一種花綻枝頭百朵羞、明月當空萬雲散的意味。

  只是她的表情太冷,很多人記住的是那股沖霄的劍意,而並非是她的樣貌。

  就在凰煙霞正準備開口之際。

  忽然一個瓷器破裂的聲音響起。

  砰——!

  那明顯不是手滑導致的,而是有人故意對著地面投擲而產生的破碎聲,帶著一股尖銳的衝擊力,不和諧的聲音讓現場的氛圍僵硬了幾分,許多人循聲看去。

  打翻的茶杯落在地面上,剛剛好落在凰煙霞的一步之外,飛濺而出的茶水落在地上,卻如同熱油般燃起了熊熊烈火!

  明顯是故意的挑釁。

  現場諸多賓客都心中咯噔一聲,心想這下有好戲看了。

  凰煙霞神色未改,她不是早有預料而是天然寡言少語的面癱,維持著封聖的氣度,輕輕踩踏一步,將燃燒的火苗踏滅。

  「如果誰想要劍魁的稱號,大可以直接發起挑戰,我自然迎接,不必如此大費周折前來挑釁。」

  「哈哈哈哈——」

  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在山間雲霄迴蕩開來。

  緊接著,雲層之間浮現出一道影子,在光芒的投射下顯得十分的朦朧,光線扭曲了身姿,甚是怪異,而這份怪異中卻能看出幾分妖媚來。

  鳳枝忍不住喝道:「什麼人,裝神弄鬼!」

  她一揮衣袖,強行劈開朦朧的雲霧。

  緊接著雲霧之間藏匿的人影顯現了出來,就像是兩塊幕布朝著周邊分開,將舞台上的倩影從中顯出,那女子一襲黑衣,頭髮和皮膚卻白的似雪,眼角和嘴唇塗抹著鮮紅的胭脂,扮相好似一頭白髮的厲鬼,蒼白如紙的面頰上唯有那雙眼睛和嘴唇是鮮紅的。

  雖然一襲黑衣遮掩的十分嚴實,但那股身姿里卻透著深入骨髓的妖媚和婀娜。

  就像只千年的妖艷女鬼在雲間嗤笑,長長的袖子遮住面容,一舉一動盡顯妖嬈和風華絕代。

  但若是此時想入非非,便是著了這千年女鬼的道兒了。

  她的身上分明散發著強烈的怨與怒。

  白榆掙脫那股妖嬈尤物的魅惑之意後,乍一眼看過去也差點忍不住站起來。

  太像了。

  幾乎和凰棲霞……不,和凰煙霞是一模一樣。

  「煙霞。」雲間的白髮女鬼傾世的微笑著:「我來拿回屬於我的東西了。」

  凰煙霞的神情第一次出現了變化,眼底心中有風暴刮過,嗓音也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輕顫。

  「……棲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