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6章 過河(二合一)

  第826章 過河(二合一)

  黃河遠去白雲間。

  月照江水失星河。

  景色雖美,但不可避免的要淪為背景板。

  所幸這條黃河足夠寬闊,並不會因為雙方的一戰而改道,也不會因為戰鬥的餘波而改變地形。

  白榆看向了霍秋水,而凰棲霞則是看向了花濺淚。

  別看霍秋水不在大夏十強之列,但他可是活了兩百多年的封聖,一直以來都比較低調,但絕不代表他沒有實力。

  兩位都是武聖閣中的武聖,論真實的實力,理應是更在狂梟之上。

  武聖是放棄了防禦的極致進攻,故而不論是花濺淚還是霍秋水,他們都不擅長防守。

  所以這一戰的關鍵,理應是突圍……只要能過了這條黃河就算勝利!

  「可一旦這麼想,就落入了陷阱里。」

  白榆和凰棲霞幾乎同時傳音給對方。

  他們在這一點上做到了心有靈犀。

  如果只想著避讓、怯戰然後繞道,無疑是將自己的後背露出來給對方砍。

  就好比兩軍對陣,總需要衝殺一輪,即便己方數量不占優勢,可一旦後退就意味著潰敗,寧可強行集中一點攻破對方的左翼右翼突圍,也不可輕易選擇後退。

  這便是『勢』。

  誰如果先後退,先低頭,先想著避戰,在勢上就天然落入下風,縱使手握巨大優勢也會葬送掉。

  即便對方老家的裸水晶近在咫尺,也應該儘可能選擇正面壓過去,而不是盡想著歪門邪道小偷小摸,這只會導致自己失了智。

  選擇正面突破。

  別試圖繞路。

  兩位武聖聯手,哪有什麼空子讓你鑽。

  白榆深呼吸一口氣,將狀態調整至最佳,握住了獅心槍,既然是要正面突破,那他也不該想著藏私,直接第一時間就翻出了壓箱底的招式。

  右腳踏地,頃刻間足下迸發出五米直徑的熾烈火環,不過並沒有著急跨出去這一步,而是舉臂投槍,長槍撕裂虛空,獅心槍在虛空中不斷閃現,如同一頭吞噬次元的野獸,迸發出的猛獸虛影幾乎化作實質,直接撲向霍秋水。

  刀聖左手握刀,右手負後,雁翎刀可單手也可雙持,而他僅僅是單手持刀,這個全然放鬆的動作看不出半點出招的前搖。

  白榆也沒等到霍秋水還擊,他的身形就緊追在拋出的獅心槍後方三個身位的距離,第二擊也已經在暗中蓄力。

  投槍在前方開路,魔槍在後方引而不發,這兩招一前一後形成銜接,壓迫感極強。

  之前西陵王就是被雙槍晃點後露出了破綻。

  有道是陳咬金只會三板斧,但是一招鮮吃遍天,月牙天沖和螺旋小丸子就是突出樸實無華但好用。

  如若這雙槍連擊還不夠,他也藏著第三擊。

  霍秋水的左手忽然抖動了一下,袖袍仿佛消失了一秒鐘,下一刻……黃河水上多了一道缺口,一條裂縫。

  只有一刀,卻發出兩聲。

  獅心槍懸停在霍秋水的身前半米位置,奇異的停頓住;蓄勢而發的必中魔槍也在出手之前就被壓制住了。

  白榆雙腳踩踏著清澈的河水,水面摩擦力不夠,他一路倒退至黃河邊緣。

  在他和霍秋水之間,多了深達幾十米的裂痕,殘留的刀氣讓這道傷口存在了十秒以上。

  這一刀應該是從下而上,又或者從上而下?

  白榆切換了英靈投影,推演後低聲道:「拔刀術?」

  「眼力不錯,你或許有學刀的天賦。」霍秋水坦然而認。

  「沒有刀鞘也能用拔刀術。」

  「呵……」霍秋水沒回答,而是繼續左手持刀,將刀浸入黃河水裡,剛剛雁翎刀和兵器膨脹時產生的餘溫也在流水中冷卻,空氣中飄起一縷白煙。

  白榆看懂了,這拔刀術不是沒有刀鞘,而是把流淌的黃河當做了刀鞘。

  這份刀術已經到了他看不明白的境界了,竟能將河流當做刀鞘收容刀意。

  拼招式和境界感悟,顯然不是對手,那麼就只能多拼些手段了。

  左手虛握,換成義手刀。

  霍秋水見狀微微挑眉,在刀聖面前耍刀?

  「臨時抱佛腳可無用。」

  白榆不言不語,直接揮刀斬出……他要用的從來不是斬星刀本身,而是借用它驅使弒神的五獸尖兵,就像是手持大纛指揮士兵衝鋒。

  第一刀後,他再度跨進一步,劈出第二刀。

  之前使用有些吃力的兩獸,如今用起來越發純熟,有白榆自身靈魂力增長的緣由,也有愛麗榭距離封聖境界更進一步的緣由,他甚至感覺自己似乎能撬動第三獸的一部分。

  兩獸尖兵左右呼嘯而去,將黃河水面壓低三米,這是頂級的神秘,是足以殺傷封聖的概念。

  而沒有聖域的武聖要防禦它絕無可能,必須用更強力的攻擊將其打破,以攻擊對抗攻擊,用拼刀對抗拼刀。

  走上霸道路線就意味著如此,他們的容錯率要更低。

  同樣的拔刀術不可能應付的了這兩獸。

  霍秋水默然吐納,老氣橫秋,又一次抽刀而出,不過和上一次截然不同。

  之前的拔刀術是江水裂開缺口,這一次抽刀是掀起百米浪潮,黃河之水粘黏在了刀上,他抽出的根本不是一把雁翎刀,而是以水為刃,足足四百米長的大刀,揚刀落向兩獸尖兵。

  轟——!

  震懾數十里的轟鳴聲中,黃河之間炸開一座洪峰,浪潮拍岸,水波高低差來到了驚人的五十米。

  也就在水浪翻滾的間隙中,只有月光才能透過的縫隙之間,白榆迎頭挺進,直接潛入水浪中,靠著聖域在周身形成避水領域,跨步踏進,已經來到霍秋水正前方五步。

  繼而發動浮光掠影,在進攻的同時閃現至刀聖的側後方。

  通過閃現來調整自己的進攻方向和攻擊落點,這一招通常可以稱之為A閃。

  而且還不止一次,是雙重A閃。

  雖然攻擊只有一次落點,但白榆調整了兩次,呈現出三個方位同時進攻的奇特場景,看似就是一個人正在三方面圍攻一個人。

  倘若是其他求道類封聖,這時候早已展開了聖域,以封鎖白榆的空間跳躍,可惜武聖天生就不具有聖域。

  只要攻擊抵達,就是白榆更勝一籌。

  奈何所有人都知道,當你近身武聖的時候,就是你最為危險的時候。

  霍秋水在白榆抵達之前,他就已經左手放開,雁翎刀環繞周身一圈半,從左手持刀變成右手倒提。

  噹——!

  恰到好處的反手刀,剛剛好飛旋到了白榆兩次調整身位後的進攻落點,卡住了黑魔槍的槍身。

  但這還沒完,白榆另一隻手抬起砸向背後虛無處,隔著很遠距離,抓住了獅心槍的槍頭,用槍尾戳向霍秋水的胸口和腋下。

  雙槍一攻一守,亦可切換自若。

  近身搏殺,白榆還真就沒怕過誰,而且擁有聖域和守護靈體,他的防禦肯定比霍秋水這把老骨頭要堅固不少,拼著挨一刀,只要以傷換傷就算勝利!

  ——是我贏了!

  他這個念頭升起瞬間,忽然感到背後一股涼意襲來,透過逆流飛上天的水珠上的倒影,白榆看到了背後寒意和直覺危險的由來——是花濺淚!

  她不知何時已經摸到自己背後位置,這時候和霍秋水形成兩麵包夾之勢。

  靠!

  堂堂武聖居然如此厚顏無恥的二打一!

  白榆不得已扭轉進攻意圖,獅心槍從戳變成攔,一左一右擋住霍秋水的刀和花濺淚的掌。

  兩股壓力朝著正中央襲壓而來,兵器接觸瞬間沒發出半點聲音。

  短暫的寂靜後,三人所在周邊的黃河水盪起的波峰都被硬生生攔腰斬斷,環形的氣浪擴散開,將岸邊兩側的道路淹沒,綠化帶和防護杆統統被扭斷摧毀,看的市政路政的打工人們雙雙落淚。

  刀聖改為雙手持刀,繼續增加壓迫力。

  花濺淚也抬起左手,準備落花雙掌……她眼中蕩漾起了些許鬥志,不知是不是打上癮了。

  顯然她根本沒想到,以白榆的年齡,短短的大半年時間就已經成長到了這種程度,實在驚人。

  她抬起的左手上氣機運轉,一雙肉掌在七彩之色的匯聚下,幾乎化作琉璃,斑斕的氣息縈繞。

  白榆並不好受,兩隻手一左一右都在不斷朝著內部擠壓,尤其是左臂……之前的傷顯然沒徹底好全,表面浮現出裂痕,正在滲出血跡,剛剛買的情侶服此時衣袖破裂,碎裂的布片落在江水裡流向下游,就像是飄零的強者碎片。

  他即便試圖空間跳躍也來不及了,這樣的壓力下,根本容不得些許分心。

  好在,花濺淚落下琉璃色布滿的左掌之前,鳳凰振翅,把黃河攪亂,升起的氣流使得三人同時失去落點,花濺淚不得不出掌迎上凰棲霞的偷襲,給白榆騰出了喘息空間。

  凰棲霞一頭撞向花濺淚,眼神里藏著強烈的惱怒和羞憤,她通常不會這般情緒不穩定,但這一次她忍不了。

  因為她被花濺淚騙了。

  花濺淚故意和她過招十幾回合,繼而露出了破綻,假意讓她鑽了空氣,允許她過了黃河。

  凰棲霞也以為自己找到機會,立刻穿過對方身側抵達黃河對岸,可剛剛足尖踩到河邊泥沙地,她立刻意識到被騙了,回過頭一看就見到了花濺淚直奔白榆而去。

  對武聖閣雙聖來說,留不留的下凰棲霞根本不重要,放她過去也無妨,重要的是把白榆帶回去,哪怕打傷了也能治好。

  凰首座被壞女人給當場算計了,頓時氣的一頭青絲轉為真紅色,火氣上涌,氣血湧上腦門,幾乎燒穿天靈蓋。

  化身火炎流星直接撞上花濺淚,火光狂暴象徵她的暴躁,力量之驚人,仿佛不死不休。

  白榆左臂受創,動作不復之前靈敏,同時也注意到了雙手持刀的霍秋水正在抽刀。

  他此時有兩個選擇。

  一個是立刻拉開距離,以防被繼續連擊追打;另一個是選擇近距離反擊,繼續搏殺。

  他果斷選擇了後者。

  且不提武聖的追擊距離有多長,一旦拉開距離,就意味著之前的成果全部歸零,相當於打了三十分鐘的好局突然要重開。

  可交鋒至今,白榆都沒能看到霍秋水的真正大招。

  每一名武聖都有其蓋世絕學。

  蓋世指的是威力,而絕學指的是除了他之外無人能掌握和習得。

  恰如每一名求道者都有自我世界一樣,而武聖的霸道就是將自我世界演化為極致的一招。

  白榆不太確定霍秋水會不會對自己用出這一招來,因為他自己都不確定能不能頂得住。

  這無疑是殺招。

  或許不到生死之前就不會輕易動用。

  然後這份或許和可能性在霍秋水抬手瞬間坍塌成了現實。

  「這一刀。」

  「名曰『過河』。」

  刀聖像是解釋,又像是自言自語。

  一股冷意撲面而來。

  白榆肩頭上的貓貓都發出了警惕的尖叫聲。

  那是一種致命的威脅,像是一把錐子敲打在後脊椎上帶來的刺骨涼意。

  他披上了御天之騎的盔甲,同一個彈指間,霍秋水揮刀。

  時隔一百三十年。

  刀聖舉刀,分開了黃河水,斬破了千里雲翳。

  ……

  黃河水用了數分鐘才恢復了往日。

  方才的場景,只能用天昏地暗,鬼哭神嚎來形容,就像是有位巨靈神舉起紫金錘轟擊著江面。

  如果不是花濺淚看著,指不定今天就能讓黃河再改道一次。

  也恰恰是因為花濺淚分身去看護了河道,才讓凰棲霞有機會偷襲了霍秋水一招,打斷了他尚未來得及出手的第三刀。

  從結果來看。

  白榆是過了黃河,抵達了對岸。

  只不過用的方式不是那麼體面,他從河床底上浮到黃河表面,一路摸到了河岸邊。

  但通過就是通過了。

  兩位武聖並未食言。

  霍秋水穿著一襲灰色長衣,坐在草地上,雁翎刀就這麼插在跟前的地面上,此時清風拂過黃河水面,明月照悠悠,景色仍然絕美,好似方才一戰根本不曾存在過。

  凰棲霞小心翼翼的拿著藥膏塗抹在白榆的開裂的左側臂膀上,低著頭,咬著嘴唇,比自己受傷還要難過。

  花濺淚站在一旁,眼神望著霍秋水,頗有幾分埋怨,她覺得如果刀聖別出大招,也不至於鬧得她沒辦法插手。

  「二位還不打算回去?」白榆問道。

  「指望我們早點離開?」花濺淚環抱雙手:「我們在這裡多呆一會兒,你就多一份安全。」

  白榆又問:「如果剛剛能揮出第三刀,會是什麼樣的結果?」

  「你至少得在病榻上躺個一年半載。」花濺淚扶著額頭:「老頭子,你這次下手是真的有點狠了。」

  「如果我真的有心揮出第三刀,憑這小丫頭也攔不住,不過是撞上老夫的刀鋒多添半條命罷了。」

  霍秋水屈指彈在雁翎刀上,迴蕩之音清冽。

  多了幾分暮氣的老者自顧自的說著。

  「我之畢生絕學盡在這三刀之上。」

  「過河、橫行、霸刀。」

  「除了最後一式的霸刀你們沒能見全,前兩刀的精髓已經盡數呈現。」

  「如果伱能將其融會貫通,想來不會輸給你手中的雙槍。」

  白榆感覺意外,又覺得情理之中,若是穩紮穩打他不一定能過得了河:「刀聖這是要故意指點我刀法?」

  凰棲霞全然不信:「你方才分明是要殺人!」

  「武聖的蓋世絕學,無法通過別的渠道承受,唯有以身臨之,才能得其精髓。」花濺淚代替解釋了一句:「所以它才是絕學,因為幾乎沒有誰能撐得過武聖的全力一擊。」

  「那我還謝謝你咯?」白榆躺了下去,他雖然貼身感受了那一刀,但硬要說悟出來了什麼……目前還真沒有。

  「很少有人見過過河之後還能活下來,便是老夫的直系親屬也沒這個本事。」霍秋水淡淡道:「你能活下來,是你自己的本領……而且老夫看你空有一把好刀,卻沒有與之匹配的刀法水準,實屬辱沒了它。」

  ……這把刀根本不是我的。

  ……而且它本質上是個法杖!

  ……沒見過吃智力加成的名刀月影啊!

  他瞥了眼花濺淚說:「刀聖都送了我這麼一份大禮,您不得意思意思?」

  花濺淚單手叉腰,好氣又好笑:「奴家特意跑這麼遠來,不就是為了你,你這小傢伙還好意思問奴家要禮物?要不要我把慕遙夕抓過來脫光衣服綁上紅絲帶後遞到你跟前等你享用啊?」

  大可不必!

  這種事她自己就能辦得到,還需要你幫忙?

  白榆很想這麼硬氣的回懟,但考慮到凰棲霞在旁邊,他憋住了說:「那你的絕學,也讓我見識見識?」

  「你學不會的。」花濺淚手掌呈拈花態:「奴家的蓋世絕學,是真正的殺人技,和老頭子可以拆分成三刀層層遞進的刀法不同,出手則必殺,敵我之間必有一亡。」

  「你這是不是太保守了?」白榆的意思是,你比激進派還要極端。

  「武聖就是這樣的。」花濺淚靠近坐下,想要摸一摸白榆的腦袋錶示關心,但被凰棲霞一把攔住。

  連續三次伸手都被拍掉。

  花聖咋舌:「嘖……」

  她扭過頭對白榆說:「她占有欲這麼強,你不擔心一下將來的生活嗎?奴家知道這種類型的女人,即便得到了也會把自己的愛人關在地下室里的。」

  白榆愣了一下,心想這話題是不是跳躍的太快了,他隨口道:「那得不到不就行了?」

  「得不到就毀掉。」花濺淚一臉同情的說:「你這是招惹到了不該招惹的對象呢,她肯定會成為你翻船的直接導火索。」

  「我不會傷害他。」凰棲霞說:「我也並不嫉妒她們,我只是討厭你……因為你還沒有放棄將他帶走的想法。」

  白榆拍了拍一臉警惕的凰棲霞的手背:「哪有這回事,花聖好歹是個封聖,不可能不講道理不遵守約定……」

  花濺淚:「……嘖!」

  這次的咋舌聲更加清晰,明擺著是被戳破了心思的不滿。

  白榆無可奈何,只能讓兩個女子去拉扯,他對霍秋水提問:「接下來,我打算去蓬萊……你們有什麼建議嗎?」

  「你是打算用蓬萊島主來制衡羅睺。」刀聖立刻明了:「雖然也不算高明,但或許會有用吧……可利用這個級別的強者,你該知道要付出的代價可不菲。」

  白榆撓了撓臉頰:「只要有的談就行,就當向未來借貸了。」

  「你自行把握,既然你已擁有封聖級的實力,老夫也不會把你當小輩看待。」霍秋水扶著膝蓋站起,氣息已然恢復,他淡淡道:「老夫能贈予你的幫助只有這過河三刀。」

  「且記住……卒子過河,方可橫行,終至霸道。」

  「三式實為一刀,層層遞進,缺一不可。」

  「只要能掌握了這三刀,再加上你層出不窮的底牌,想來理應足以堅持到蓬萊。」

  白榆聽著覺得不對勁:「到蓬萊都這麼艱難嗎?」

  「十強十凶已經開始針對這件事進行站隊了。」花濺淚索性點明:「西陵王已然站在你們的對立面,他吃了這麼大虧,必然不會善罷甘休……縱使十強不會對你們下手,但十凶是沒有拘束的,他們未必不會動手,畢竟此時你們已經脫離了雙方陣營,不受到任何一方的庇護。」

  「……我本以為消息不會擴散的這麼快。」白榆嘆了口氣。

  「那你就應該把當時在場所有人都殺了。」霍秋水道:「可你下不定決心……若是當時把黑煞弓使全部除掉,把西陵王也留下,那麼至少能爭取更多的時間。」

  白榆默然。

  除掉西陵王是有心無力,而對待黑煞弓使們,則是有力無心。

  「走一步看一步吧。」白榆搖頭道:「希望十強不會太為難我……西陵王那邊有什麼需要警惕的盟友麼?」

  「西陵王上一次為了對付霸者,已經把人情用的差不多了。」花濺淚點了點嘴唇:「你需要注意的,其實是十凶——十強中,憑著你和陳不忍、武聖閣之間的關係,就沒多少人會動你。」

  「兵聖也插手了這件事?」

  「據說是去了一趟中湖,看來陳不忍很看好你,或許你將來有機會進入軍部。」花濺淚揚起唇角:「可他大概沒想到……你愛江山更愛美人吧?」

  白榆沒理會這句調侃,而是自顧自的說:「這麼說來,明面上會阻撓我們去蓬萊的,便是黑煞弓使里的三位封聖、十強中五絕世之一的西陵王,十強第八的狂梟。」

  「除了他們,其實還有一人。」霍秋水望著黃河回憶道:「不過不太確定,他會不會出現。」

  「誰?」

  「當今大夏刀魁是老夫,掌魁是花濺淚,槍魁是誰,你們可知曉?」

  「應該是陳不忍吧。」白榆說,陳不忍用的就是紅纓槍。

  「陳不忍是兵聖,而非槍聖,他不是武聖,並非霸道者。」霍秋水搖頭。

  「奴家倒是聽說過……大夏槍魁的名號,如今無人提及,是因為它是一個危險的名號。」花濺淚若有所思:「據說拿到槍魁名號的人,很快就會死於非命。」

  「不錯,槍魁這名號已經很多年沒人拿下了。」霍秋水沉聲道:「因為有個人在阻撓……現十凶第五(原第六)啖槍鬼。」

  「其人原名為沽名。」

  「他也算是和老夫同一個時代的人了,老夫用刀,他用槍,我們雙方曾經斗過許多次,成就武聖之前,我輸多勝少。」

  「在老夫成就武聖后,他輸了我十次後就再也沒來了。」

  「沽名在五十六歲那年拿下了槍魁的名號,往後三十年一直保持著這個名號。」

  「但他拿到手裡的東西,就不情願放開了……他開始使用各種手段,只求能守住槍魁的名號,哪怕使用一些下三濫的手段,哪怕阻止周邊人觀戰。」

  「饒是如此,在他九十八歲那年,他丟掉了槍魁的名號,落敗於一介後生之手。」

  「原本我以為他會放下執迷,看清現實,以求境界更上一層。」

  「可他還是走上了錯路,為了拿回槍魁的名號,他沒選擇知恥後勇,而是提著長槍,去殺了新槍魁的全家……利用對方親人作為威脅引發對方心境破綻,殺了新任的槍魁。」

  「從此墮入餓鬼道,再無回頭之日。」

  「往後多年,對槍魁名號執著依舊,百多年時間內,殺了不下於三十名後起之秀……這一度導致大夏中無人敢練槍。」

  「因為槍術一脈中,但凡有潛力問鼎的,已經是被這匹啖槍惡鬼給殺到斷代了。」

  「他犯下滔天大罪,也直接登上十凶榜,排名第六……金鵬死後,他便是第五。」

  「即便當年陳不忍,也被他暗殺和追殺過,直至封了兵聖后,方才絕了啖槍餓鬼的念想。」

  白榆聽著都血壓拉滿:「真是個瘋子,為了守住一個虛名不惜走到喪心病狂的這一步。」

  「你現在可以痛罵幾句,但等他找上門的時候,你就得小心應對了。」花濺淚提醒道:「他有不小概率會盯上你的。」

  「因為我用槍?」白榆看了眼手裡的獅心槍,又想到了萬魔槍林,頓時表情一僵。

  「這瘋子可不講道理,只要你用槍……況且陳不忍當初把紅纓槍交給了你,他也肯定會知道這件事。」霍秋水警示道:「如今更是殺你的最好機會。」

  「行吧。」白榆揉了揉面部肌肉:「虱子多了不癢,想我死的人多了去了……大不了再多殺一個封聖。」

  花濺淚奇特的問:「除了金鵬你還殺過別的封聖?」

  白榆笑了笑,沒作回答。

  「記住,啖槍鬼最危險的地方,不是他的實力,而是他無所不用其極的卑劣和極端。」霍秋水再三提醒:「但是他也並非沒有弱點,此人極致卑劣的同時也很自大,喜歡欺凌弱小,故而一旦判斷你的實力不如他,他很可能會不做任何布置,直接出現在你面前——倘若有這個機會,你一定要抓住這個空隙,將他殺死!」

  「多謝告知。」白榆抱拳致謝:「等我回了京城,一定登門致謝。」

  刀聖微微點頭。

  花濺淚信手一丟,拋來一把車鑰匙:「停車場裡有一輛新款車,滿油滿電,算是當做禮物送你了,可別說奴家多小氣,武聖閣對後生還是很照顧的。」

  「謝謝。」白榆剛剛好需要一輛車代步,而且是花濺淚安排的車,肯定手續齊全。

  「若是真的事態糟糕到所有人都不願見到的那一步……你就離開大夏吧。」

  丟下這句話,兩聖拔地而起,破空而去,像是兩道虹光掛於天際雲霄。

  目送他們離開後,白榆起身走向停車場方向,步伐不太穩。

  凰棲霞抱住青年的腰,將右手搭在自己右肩上:「你傷的不輕。」

  「一點點……霍秋水為了讓我掌握『過河』,並未留手,體內還有刀氣在體內亂竄,但我也不好驅逐它們。」刀氣可以用來幫助快速入門過河,白榆只能暫時忍受著體內的翻江倒海感:「可能得適應一些時間了……還好,我習慣了遭罪。」

  攙扶著他走到路邊,找到了那輛車。

  意外的是一輛房車,空間不算很大,整個車內只有一張大床。內部裝飾是粉色,不過是全新的,顯然沒人用過。

  他剛剛走進去就被凰棲霞推倒在床鋪上。

  她直接伸出手開始掀開白榆的衣服。

  「誒誒,你幹嘛……」

  「讓我檢查一下。」

  「我沒事,躺一會兒就好了。」

  「我就看一眼,不亂碰的。」

  「……」

  「躺好,不要動。」

  白榆是不動了,趴在床上,卻能感覺到有著驚人熱量的暖水袋貼上了自己後背。

  都是頂級超凡者,不論是身體五感的觸覺還是靈魂感知力,都不妨礙他瞬間勾勒出背後貼合的人形輪廓,每一寸壓力都能細緻入微的感知到。

  沒穿……真的沒穿!

  他都不敢回過頭去看。

  「為什麼你也……」

  「放輕鬆,不要緊繃身體,不要害羞,上次我就已經看過你沒穿衣服的樣子了。」

  凰棲霞雙手繞過他的肩膀,貼合在腹部丹田的位置:「為了引導真氣,我們之間最好不要有物理上的隔閡。」

  「玉女真經嘛這是……」白榆喉嚨滾動。

  凰棲霞緊貼著他的後背,兩人的心跳聲都在逐漸的同步中。

  「我們的功法是一致的,功體也相同,期間有很多鳳凰台的秘法我都無法教你,因為它並不完全適合男子。」

  「不過,通過真氣輪轉功體共鳴的方式,可以讓你共享我的鳳凰體的恢復能力。」

  「因為你曾經吸收過我的涅槃血,開闢了第二心臟,能夠使用天地熔爐的禁招。」

  「現在,跟著我的呼吸節奏,放開心神,我會向你展示……鳳凰涅槃法的精髓。」

  淺淺細語縈繞耳畔。

  白榆不自覺感到了一絲睏倦,他覺得自己不該這麼早就想睡著,偏偏困意不斷上涌。

  在這份擁抱中,除了幾乎重合在一起的心跳聲外,他漸漸感知不到其他。

  鳳凰涅槃法,用來補魔和恢復,簡直無可挑剔。

  但,凰棲霞沒提到,最好的辦法,其實是雙修。

  鳳凰鳳凰……從來不是單個,而是一對,鳳為雄,凰為雌。

  近距離的抱擁中,凰棲霞盯著他乾乾淨淨的脖子,忽然生出一股衝動,低頭咬了一口。

  ……

  咔嚓——!

  清脆的碎裂聲響起。

  蘇若離盯著手裡斷掉的筆,若有所思道:「為什麼心底會突然有點不爽?」

  ……

  刺啦——!

  一張白色宣紙被筆鋒劃破了,甚至連下方的石頭桌案上都留下一道白痕。

  「姐姐?」白峰奈緒美小心的問:「你心情不好嗎?」

  雨宮真晝將筆放下,看向紙張中央的墨跡,將被劃破的紙攤開後問道:「這暈開的墨跡……像不像只神鳥?」

  奈緒美盯著看了一眼,點頭說:「的確像。」

  雨宮真晝將紙張皺成一團後丟進垃圾桶,淡淡道:「今晚就吃烤雞吧。」

  ……

  皇家學院,圖書館走廊。

  「讓娜,不知道為什麼,我現在心情有些煩躁,難道親戚提前了?」愛麗榭望著明媚陽光下的圖書館,找不出為什麼自己心情不好的理由。

  「我們宿舍里的所有人親戚早就同步了,所以肯定不是。」讓娜直覺敏感的抬起頭,注意到一片綠蔭落在愛麗榭的頭髮上,她也伸出手摸了摸頭頂,不知何時,那裡多了片綠葉:「不過我和你一樣,也開始心情煩躁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