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5章 沒誰能將他從我身邊帶走

  第825章 沒誰能將他從我身邊帶走

  武聖閣二聖。

  花聖花濺淚;刀聖霍秋水。

  這都算是白榆的熟人了,畢竟也是曾經見過的。

  大夏是東方,東方一直以來延續的政治智慧,永遠避不開內鬥和黨爭的字眼……這可以說是一種壞習慣,但也可以說是一種維護內部競爭保持活力的情況。

  糟糕的如同明末的東林黨。

  即便是如今的大夏也並不例外,封聖之間也存在不同的立場和黨派。

  大夏中最大的封聖派系便是武聖閣,四位武聖組成的武聖閣。

  雖然明面上封聖不干涉大夏十司的運轉,但武聖閣始終是神武司的最高決策機構,沒有武聖閣點頭,很多事情都無法推行。

  白榆打破四象堂建立神策府沒有經過武聖閣的同意,這是因為他建立的是監察神武司各級的特殊機構,而且直接從中湖獲得了准許,這才跳過了武聖閣的決策。

  而在大夏十司中,神武司的地位是舉足輕重的,它能直接對超凡者這一群體施加影響力。

  所以武聖閣的存在,完全可以理解為大夏對超凡界的執政黨。

  自然,武聖們並不是那麼醉心於權力,而是更加追求境界提升,通常武聖閣的大部分權力都會下放至武聖閣親傳弟子手裡,因此才導致了武聖們的弟子形成了裙帶關係,而活得越久的武聖帶來的裙帶關係就越深。

  這才是白榆當初創建神策府用以制衡武聖閣的根本原因。

  或者說,白榆要制衡的不是武聖閣,而是武聖閣延伸出的利益鏈條,既然諸位封聖沒辦法鐵了心去斬斷它,那就只能創建一套新的制度,讓自己來做這個惡人了。

  說了以上這些,是為了佐證一點。

  那就是——白榆作為神策府主,他是屬於神武司的高層,理論上他直轄於中湖,和武聖閣平級……但實際上,他被視作武聖閣派系。

  這麼一想,花濺淚和霍秋水的到來就不讓人意外了。

  「奴家本想著見面後說些什麼,真是沒想到……」

  花濺淚此時的外貌並不是蘿莉,而是高挑的御姐,看上去又純又欲,又高又傲,給人一種強烈的征服欲。

  她微微將墨鏡拉下鼻樑,低頭彎腰看了一眼兩人:「你們還真好上了?」

  「咳咳。」白榆咳嗽一聲:「沒有這回事。」

  「是嗎?可她看你的眼神都能拉絲了。」花濺淚單手叉腰嘖嘖稱奇:「穿著情侶裝坐在同一個椅子上,還互相餵對方飲料……這不算好上了,難道你們是在玩戀愛頭腦戰嗎?」

  「您倒是有時間來關心我的感情生活?」

  「不,奴家並不關心這些,也不是很在意你腳踩多條船扯到蛋了怎麼辦。」花濺淚推了推墨鏡:「奴家只是來這兒解決一個將來可能出現的問題。」

  凰棲霞出聲問道:「你是來解決我的嗎?」

  「不會,奴家對你的人頭不感興趣。」花濺淚手指對準白榆:「而是來帶他回去的,你應該不……」

  介意兩字沒說出口。

  凰棲霞就已經站起來,眼眸深處亮著真紅色的火光,釋放出了驚人的魄力。

  「嗯,看來你挺介意的。」花濺淚手指點了點嘴唇:「是覺得奴家這位大姐姐打擾了伱們的約會,搶了你的心儀之人?」

  「沒有誰能將他從我身邊帶走。」凰棲霞一字一頓的重複:「沒有人。」

  「呵……」花濺淚被這句話逗樂了,哈哈大笑:「有意思的笑話。」

  下一刻封聖級別的威壓從天而落,整個江邊步行街不知何時已經沒了行人,巨大的壓迫感使得草木都低下頭,座椅接地處的水泥蹦出裂痕。

  好強的靈壓,這個水平似乎和狂梟同級……果然十強十凶前三之外的排名都和實力不掛鉤。

  「凰棲霞,你現在是自身難保的狀態,就不要逗樂了……好好想想怎麼從弓使手下活命才是你該考慮的事,而不是在這裡和奴家可愛的小徒弟搶男人。」

  花聖的徒弟是慕遙夕。

  白榆覺得兩位封聖出現在這裡不會是個巧合,便問道:「是慕遙夕請你們來的?」

  「是我們得出了相同的判斷。」

  座椅上,閉目的霍秋水睜開了雙眼,有道是老氣橫秋……他的老氣並不是枯朽的老,而是一種老而彌堅的老,雙手按著弧形的拐杖,絲毫不顯山不漏水,僅僅一雙眼睛就銳利的讓人不敢與之對視。

  「繼續和凰棲霞待在一起,你會死。」

  「而你不能死,你死了會是巨大的損失。」

  「所以我們判斷,你該被帶回京城。」

  白榆雙手抱胸:「所以二位的判斷是保證我的安全,而對凰棲霞置之不理?」

  「她的命是她自己的,凰棲霞不隸屬於任何派系,自然也沒有人會保護她的安全。」霍秋水淡漠道。

  「我可以辭職。」白榆平淡道:「神策府主的位置可以不要。」

  「……幼稚!」霍秋水手中的弧形拐杖陷入地面五厘米。

  「你辭職與否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的你已經和神策府高度綁定,而你個人也被當做重要的宣傳對象,如今在大夏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影響力已經無法被淡化了。」

  花濺淚不知從哪裡拿出一根女士香菸夾在食指中指上,遞到白榆跟前,示意借個火。

  凰棲霞看了眼香菸,撲哧一聲……香菸被點燃,淡淡的菸草香氣縈繞四周。

  「而且,若是對手是尋常敵人,我們也會願意賣個人情給你,但這次的對手不是你加上我們就能應付的。」花濺淚吸了一口香菸,在濾嘴上留下紫色的唇印:「像個成年人一樣思考好嗎?小玉京……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

  「我從未覺得自己哪裡任性妄為了。」白榆語氣漸漸低沉,他不是很喜歡這種被當做學生教訓的感受:「我的生命安全由我自己負責,也沒捲入其他的誰,而我想保護自己在意的對象,二位管這叫做任性?」

  「不考慮到自己肩負的責任和自己承擔的立場,揮霍自己的生命,這就叫做任性!」霍秋水冷漠道:「你不是白榆,你是大夏的驕陽,神策府主白玉京!」

  「笑話。」白榆嗤笑:「開始上道德綁架了?神策府我出過多少氣力我自己心底門清,這時候說什麼義務責任……任南北和太伶仃有過?」

  花濺淚頭疼道:「就是因為他們都靠不住,武聖閣才期望你能作為年輕一輩的領軍人物……」

  「我不是那份料。」白榆果斷回絕:「我本來就是個無法無天的主,遇到問題天都給你捅破了。」

  「但你仍然是最合適的。」花濺淚說:「就算你不想承擔這些,也要為你自己的親人朋友考慮……如今神策府已經知道你身處險境,你覺得蘇若離、太伶仃、慕遙夕、阮青雪她們會怎麼想?她們比誰都期望你能安全的回去。」

  「前些日子,你在西方隆冬失蹤的消息傳來,整個神策府的天塌了半邊。」

  「白榆,你莫要小覷了自己,你活著對很多人都很重要。」

  面對這驟然變得溫和的口吻,白榆的強硬態度也稍稍軟化了一些。

  眾所周知,他向來吃軟不吃硬。

  「我可沒想著去送死。」白榆擺出事實:「前幾日鳳凰台一戰,還不足以證明我有自保之力?西陵王都給我送進了ICU里。」

  霍秋水淡淡道:「你攔得住一個十凶和十強,可你能攔得住更多嗎?你覺得你是封聖?」

  白榆篤定道:「我覺得我是。」

  霍秋水默然不言語,只是手裡的拐杖再度陷下去幾厘米。

  「來這裡之前,我們去了一趟中湖。」

  「中湖的那位說,給你留了一間房,你可以隨時去住。」

  白榆內心咯噔一聲,那位旗袍國母的話向來一言九鼎。

  這句話聽上去像是庇佑,但很快他察覺到不對。

  他重複道:「一間?」

  「一間!」

  「……」

  也就是沒有凰棲霞的份了。

  潛台詞明確:黑煞弓使如果報復自己,中湖的那位都可以出手攔下,但這裡面不包括凰棲霞的生命安全。

  「好意心領了。」白榆抱拳致謝:「不過,暫時用不上。」

  「好一個倔驢脾氣。」花濺淚有些失望,但並不意外:「不過奴家也沒想著就這麼輕易便說服你。」

  她抬起食指對準沉默的女子:「凰棲霞,但凡你還留著幾分羞恥心,該選擇這時候放他離開……」

  旋即,花聖轉念一想,改口追加了條件:「這樣吧,如果你答應讓他離開,奴家可以自作主張,在羅睺出手前,護你周全,送你離開大夏。」

  回應她的是快速燃燒的香菸,很快就燒成了白色灰燼,熄滅了。

  凰棲霞不接受分離。

  哪怕羅睺在這裡說一句『只要你們分開我就不殺你』,她也會果斷拒絕。

  霍秋水和花濺淚根本沒了解到這件事的本質是什麼。

  她的命運無法更改,而她早已接受了這一點,並決意反叛。

  最為痛苦的不是被羅睺宣告的死亡,而是她縱然決意對抗宿命,卻無人與我立黃昏的孤寂。

  他們要奪走的不是白榆,而是她等候了幾百年的奇蹟,是唯一能與之分擔痛苦、共同喜樂的共命運者。

  是她唯一可以取暖的火堆,是她對抗漫漫長夜的唯一寄託。

  僅衝著花濺淚這句不知所謂的話,就足以牽動凰棲霞全部的憤怒和飄搖的殺意。

  然後她忍住了。

  因為自己的手掌被握住了,她從憤怒的狀態下抽離了出來,看著側身擋在跟前的背影,稍稍冷卻了頭腦。

  誠然,此時和兩位武聖交手並不理智,贏了也是慘勝。

  「那麼接下來……」白榆擲地有聲的問:「二位真的做好了動武的準備?」

  「如果在這裡動手,兩敗俱傷會是一個最慘烈的結局,我相信誰都不願意預見這樣的結果。」

  「放我們走,或許不是最好的選擇……但至少不會是最壞的選擇。」

  霍秋水緩緩起身,雙手交疊按在拐杖上,繼而一股鋒利的風吹拂而過,整個黃河邊的步行街中央裂開一道丈許深的裂痕,擴散近百米。

  等他將拐杖重新提起時,手中出現的已不是拐杖,而是一把刀,刀尖前端呈現出弧度,前窄後寬有反刃,這是一把雁翎刀,刀尾金屬刻有虎首。

  刀氣沖星斗,好似將星河都劃出一條白痕。

  霍秋水轉頭走向黃河,踏著清澈的黃河水,老人左手持刀,且行且遠,直至立足於黃河正中央。

  抽刀斷水水更流。

  花濺淚亦輕輕一閃,轉瞬間,已經出現在黃河正中。

  雙聖鎮守黃河,叫你做不成過河卒。

  「只要你能過了這條黃河,武聖閣就不再阻你。」

  ……

  與此同時。

  另一邊的黑煞弓使們並未抵達黃河岸邊。

  其實以他們的腳程,追上來並不困難。

  可他們中途被混淆了視聽,追尋上了錯誤的目標。

  停車場中,箭矢射落在地上,構成一個圓圈,而站在圓圈當中的人影紋絲不動。

  「白玉京,束手就擒,把女邪交出來!」一名黑煞弓使低沉呵斥。

  「等等……」地劫星靠近後認了出來:「你,你不是他,你是誰!」

  人影摘下口罩,簡單的動作中,身段容貌都在幾秒中迅速變化,從一名青年轉變成了婀娜的妙齡女子。

  月光下,女子掀開了帽子,一頭青絲披散在肩頭後背上。

  「好久不見啊。」陶如酥看向地劫星,戲謔的微笑:「是不是找我男朋友很久了?可惜他不在這邊哦。」

  「糟糕,中計……」

  剛剛反應過來的黑煞弓使們正欲撤離,忽然停車場內炸開了一團團粉末,白色的霧氣升騰飄起,頃刻間便將這群人籠罩在內。

  咚咚咚……

  「年輕人身體就是好,倒頭就睡。」陶如酥將頭髮撥弄到肩膀後,走出了停車場,她看了眼南方:「希望這樣能拖延些時間。」

  這種方式只能騙一次,多了就不好使了,而且也會導致自己陷入危險里。

  陶如酥快速變裝,正要離開時,忽然感到一股寒意從背後襲來。

  ……刺客?什麼時候來的!

  藏在角落裡的刺客突然襲擊,陶如酥不免要受傷,正要抬臂防禦時,停車場中的白霧中射出兩道殘光,瞬間將兩名潛伏的刺客射殺在當場。

  陶如酥回過頭看去,地劫星從裡面走了出來,完好無損的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

  「你怎麼會沒事?這可是能放倒宗師的催眠藥粉。」

  「我百毒不侵。」地劫星這句話是說謊,他只是提前服用了解毒用的百草丹,不過同伴們倒是全倒了。

  他挑眉道:「他到底去哪了。」

  「我不知道。」陶如酥一攤手:「你覺得我會跟他一起嗎?」

  「我覺得你會。」地劫星盯著陶如酥:「你肯定會找過去。」

  「我可沒這麼多閒工夫。」陶如酥甩了甩雙手:「我還要躲藏刺客追殺呢。」

  地劫星淡淡道:「如果我挾持了你,或許他會回頭來救你也說不定。」

  「你可以試試。」陶如酥說:「雖然你根本做不到。」

  雙方僵持了半分鐘。

  陶如酥蹲下來檢查了一下刺客,獲得若干物資,同時說:「你就算找到他,也不可能阻止他的,我男朋友的脾氣你很清楚,一旦決定就不會悔改。」

  「他是我朋友。」地劫星低沉道:「哪怕要打斷他的手腳,也得把他拖走。」

  「你打不過的。」陶如酥吐了吐舌頭。

  「打不過也要打!」地劫星反問:「你既然是他的戀人,就應該為他考慮!為什麼不去見他?不去勸他?」

  陶如酥蓋上帽子,眼神稍稍黯淡:「我自身難保,去見他也是添麻煩,我才不想把自己丟臉的一面暴露在他面前,如果要重逢,一定要選個陽光明媚的好日子,在桃花盛開的季節,穿著白色長裙,提著行李箱,落落大方的走到他面前,擁抱他,告訴他我回來了。」

  她早已無數次的幻想過那樣的場景。

  陶如酥搖了搖頭甩掉這些幻想,深吸一口氣後回過頭問:「你是弓使,應該忠於自己的使命,如果真的為難,你應該兩不相幫。」

  「他是我的朋友。」地劫星緊握著黑煞弓,神情疲憊道:「我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去找死?」

  陶如酥微微一怔,然後目光微妙道:「得虧你不是個女人。」

  她轉過身:「我要走了。」

  地劫星說:「我跟著你就能找到他。」

  「隨你便。」陶如酥心想,反正終點是一樣的,只要到了蓬萊就一切安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