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1章 百年修得白玉京
京城，神武司，神策府，會客室。
鳳梧梧和鳳桐桐兩姐妹坐在沙發客座上。
在她們的面前，是沉默的蕭水寒。
氣氛較為尷尬。
蕭水寒不是很會招待客人的性格，顯得有些高冷。
很快，會客室的大門被推開，兩道人影踏入房間內，帶起一陣香風。
「抱歉，會議上耽誤了一些時間。」慕遙夕客套了一句：「你們二位是來自鳳凰台？」
「是。」鳳梧梧起身道：「昨天，鳳凰台發生了一些變故。」她稍稍停頓後說：「其實陶如酥這段時間一直留在鳳凰台，是她提醒我們到神策府來求助的。」
蘇若離保持著得體的坐姿，神色溫婉道：「原來她沒事，這是個好消息。」
「不過鳳凰台上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我也挺好奇的。」會客廳的門外又響起一道聲音，某個不請自來的人信步走了進來：「今天過來串個門，沒想到我來的正是時候？」
慕遙夕瞥了眼來人，哼了聲：「又過來要飯了？」
「誒，話可不能說的這麼難聽，我每個月過來打卡一次，總得領點工資吧？」驕陽之一的任南北尷尬的搓了搓手說：「最近手頭比較緊，慕姑娘，哦不對，慕弟妹，能不能預支下個月的朋友費……」
慕遙夕一臉不屑，但嘴角還是微微上揚，旋即立刻收斂了情緒：「我可不管帳，你和若離要吧。」
蘇若離目不斜視道：「這件事稍後再議，別把客人冷落了，如果任先生想要多一些朋友費，不如考慮下接下這件事？」
「如果把太伶仃算上，我可以考慮一下……只不過凰棲霞都解決不了的問題，或許我們加起來都不夠。」任南北頗有自知之明一攤手：「所以到底是什麼事？」
被眾人注目的鳳梧梧難免有些緊張，家裡的小鳳凰從來不擺譜，但這裡的一屋子裡的人都是大夏年輕一輩的絕對翹楚，而他們聚在神策府……理論上都算是白榆的下屬。
「我們一言兩語間很難說的清楚，這裡有視頻資料，請慕小姐和蘇小姐看完後再提問吧。」
鳳桐桐轉動手裡的筆記本電腦，點擊了視頻播放。
蘇若離個人對於鳳凰台一直保留著關注，這次的事件無疑是神策府需要應對的難題之一。
如今神策府已經有了太伶仃、任南北和白榆的信用背書，接下來只需要再拉入凰棲霞即可。
這件事本來應該由白榆去完成，只需要凰棲霞借個名就行，四名驕陽齊聚一堂會極大的提高神策府的聲望和威信。
這個關鍵節點上，凰棲霞偏偏出事了。
只是之後發生的事，多少是讓人有些始料未及。
蕭水寒這般穩重老成的冰塊臉都直接解凍了……雙手顫抖的如同篩子，手裡滾燙的茶水灑落在手背和膝蓋上渾然不察，只是盯著視頻里漫天撕裂的萬魔槍林，不斷的吸著涼氣。
「他……封聖了？」慕遙夕難以置信的問，幾乎忍不住要按下暫停鍵細細查看。
「應該是。」蕭水寒盯著屏幕說：「我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一股熾熱……」
「開水都灑你褲子上了，你當然熾熱了！」任南北提醒了一句。
蕭水寒這才丟開水杯。
可這幅狼狽模樣，沒誰有空去嘲笑他，反而很能理解。
畢竟白榆才離開大夏大半年時間，不過短短七八個月，境界就從三階巔峰，一路飆升到了封聖，這比坐火箭要快多了。
慕遙夕僵硬的轉過脖子：「若離……我記得他在高考前三個月，還沒踏入超凡來著？」
「嗯……」
「所以他只用了二十個月就成了封聖？」
「應該是。」
「他真不是先天英靈？」
「他不是，你我才是。」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對話很顯然是在懷疑現實。
先天英靈血脈已經是老天爺餵飯，註定封聖，可跟白榆一比，根本什麼都不算。
任南北更是心情複雜，因為當初和西陵王產生了衝突，他試圖審判聖人世家失敗，結果被禁足兩年，聖道禁錮五十年，結果就這兩年多時間裡，親眼見證了白榆的崛起。
「當初還有許多人認為白玉京不過是轉瞬即逝的璀璨……可他這哪裡是一顆流星，分明是一輪大日。」任南北唏噓道：「北冥闕見到這一幕時，肯定表情會十分精彩吧。」
北冥世家的二七大限放白榆身上根本不算什麼，他不僅突破了封聖，還反超了二七大限七年多。
有這個視頻作為證據，白榆到底突破與否，那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的實力擺在這裡。
這時，鳳桐桐忍不住打斷道：「各位，你們是不是關注錯了重點？雖然白玉京的實力境界也很讓人吃驚，但真正重要的是……」
「凰棲霞的身份，凶星追隨者們的宣言，以及西陵王的態度變化。」蘇若離提煉出了幾個重點。
慕遙夕盯著視頻反覆回放：「倘若之前白榆沒出手，凰棲霞現在已經香消玉殞了，流觴君和西陵王也去了現場，還有一名十凶……太亂了。」
「面對黑煞弓使，敗亡才是常態。」蕭水寒沉聲道：「他們不是我們能應付的，這件事必須上報武聖閣！」
「武聖閣知道後會如何決斷？」慕遙夕追問。
「看看西陵王的態度就知道了，武聖閣不大可能為了凰棲霞而和黑煞弓使反目。」任南北搖頭，繼而加重說明：「他們不是不能，而是不敢……因為黑煞弓使的背後站著羅睺。」
蘇若離的目光從屏幕轉移到沉默的鳳梧梧身上，起身走到這對姐妹身側，入座後低聲問：「陶如酥當時也在場，她有沒有和你們說了什麼？」
鳳梧梧眼眶發紅，但沒有垂淚，平復心情後說：「她生怕我們會被作為人質挾持，特意安排我們喬裝打扮後來到神策府，希望這裡能保證我們的安全。」
「這個選擇很正確。」蘇若離點頭：「她沒跟伱們一起？」
鳳梧梧無聲搖頭。
鳳桐桐知道姐姐臉皮子薄，便直說道：「希望我們能在神策府里尋一份工作，如果有麻煩的話，我們也可以離開。」
「凰棲霞如今處境危機，除了神策府，其他人可沒有保護你們的能力。」蘇若離寬慰道：「你們大可以留在這裡。」
「神策府是白榆創立的，而他選擇了和凰棲霞站在一邊。」蕭水寒正色道：「而且白玉京的人緣極好，不少人都願意賣他一份面子。」
「如今可不是面不面子的問題了，他擁有的不是潛能或者未來，如今的他已經站在未來了。」任南北指著筆記本電腦：「信不信這份視頻資料傳出去，京城那群千年世家能把他當小祖宗給供起來？北冥家的老頭子們會跪下來磕響頭求他回去。」
慕遙夕許下嚴肅的承諾：「我以神策府代話事人的身份向你們保證，你們鳳凰台一脈在京城一定是安全的。」
鳳梧梧拉著妹妹對著眾人深深鞠了一躬：「謝謝你們。」
「不必客氣，這是白榆的選擇，我們也只好順從他了。」慕遙夕輕聲寬慰：「你們來到這裡肯定擔驚受怕著，蕭水寒，你帶人去騰出一個安全屋來，之後你們就住在京城吧，至於之後的事……」
她張了張口，想說些安慰的話，但也說不出口，畢竟接下來的事，在場之人誰敢說自己能插手呢？
封聖級別的爭鬥，涉及到古今前三的羅睺。
蘇若離抬起手攔住蕭水寒，主動道：「我帶她們去吧，你一個男人有些事不太方便。」
離開了會客廳。
蘇若離安排的安全屋就位於神策府的建築物內部，是天工司設計的空間夾層安全屋，位於必須通過特殊的鑰匙卡、密碼、瞳孔檢測後才能進入的不存在的樓層。
地方很寬敞，差不多相當於兩百平的大平層，各種生活設施應有盡有。
「足夠你們五個人生活了，這個安全屋是臨時居所，等一周後會給你們找到另一間更好更通透的住所。」蘇若離將鑰匙遞給鳳梧梧，開始介紹這裡的大抵情況：「差不多注意事項就這些，這一周內你們就在這裡面，儘量不要出門。」
鳳桐桐對充滿高科技感的房間毫無抵抗力，而姐姐則是被鎮住了，有一種鄉巴佬穿越到M78星球的錯愕和不適應。
「我們真的可以住在這裡？」
「沒關係，本來就沒人在用，這個安全屋的權限只有我和慕遙夕才有。」
鳳桐桐挑選了一間自己喜歡的客房，觀察著裡面的設計後，忽然間紅著臉問：「不對，為什麼這裡的浴室的牆壁是透明的啊？」
蘇若離看了一眼，隨口道：「畢竟設計之初是準備當做炮房用的……」
「哈？」
「嗯咳……」蘇若離沒有解釋太多。
但鳳梧梧很快領悟到了答案。
或許這間安全屋的真正名稱其實是神策府主快樂房？
姐姐悄悄打量著一身OL打扮的蘇若離，心想這樣的溫婉女孩的確是很多人的人間理想。
想到了某些少兒不宜的場景後，她的臉頰不由得一陣火燒。
「長途跋涉後肯定累了吧，你們好好休息。」蘇若離將私人空間留給她們：「一日三餐都有人固定時間提供，有什麼需求，隨時可以打內部電話。」
目送蘇若離離開房間，房門被關上。
鳳桐桐將三小隻安頓好，旋即注意到坐在客廳發呆的姐姐，稍稍壓下興奮的心情，問：「姐姐，你是在擔心棲霞？」
「有一點，但不完全是。」鳳梧梧拉著妹妹的手問：「你覺得蘇姑娘怎麼樣？」
「和陶如酥說的一樣，很親切，也很負責，看上去就很靠譜。」鳳桐桐評價頗高：「如果早些遇到她，我肯定和她能成為十分要好的朋友。」
「……」
「怎麼了？她哪裡不對勁嗎？」
「不，她已經做到了最好了，只是……」鳳梧梧微微抿著嘴唇：「我還是感到了一絲無力……你其實也察覺到了吧，我們目前受到的禮遇，全部都是基於一個理由。」
鳳桐桐沉思了幾秒：「是因為白玉京。」
「嗯，完全是因為他，他選擇了棲霞，所以神策府才會選擇幫我們……他和棲霞不一樣，棲霞只有聲望沒有人脈，而他既有聲望又有人脈，有著輕易改變別人的人生的能量。」鳳梧梧靠在柔軟的沙發上，望著天花板，喃喃低語：「我現在才開始明白，棲霞能遇到他真的是一件好幸運的事。」
鳳桐桐猶豫了一下，心情有些複雜。
她和姐姐不一樣，鳳梧梧一心照料著小飯館，本心和凰棲霞很相似，只想過好自己的小日子，經營一畝三分地。
她則天性好動，雖然囿於責任不能離開唯一的親人，但酷愛網上衝浪，也嚮往天南海北的風景，時刻關注大夏熱搜榜。
當初白榆登上驕陽之頂，可實實在在的獨領風騷，有關於他的所有消息都一度成為網際網路的熱議話題，從小學到初中到高中再到蓬萊，基本上周邊人各種消息都挖了一個遍。
經過半年時間發酵，白榆雖不在大夏，但早已聲名遠揚。
他周邊賣的那麼火，不單單只是名人效應的緣故。
更是在兜售一種人間理想。
是在有意的將他豎立成大夏年輕一代的指向標。
這其中肯定不單單只有神策府在推力，還有許多人都在暗中推波助瀾，大夏十司，各大世家，甚至少不了來自中湖的那位的默認許可。
在白榆離開的大半年時間內，在他並不知情的情況下，一場轟轟烈烈的造星運動一直都在不斷推進。
時代把他推上了風口，加上白榆一直以來的戰績太漂亮，他又不跟任南北一樣極端，同時還是個文武全才，丹道奇才。
白榆留下的詩句早已在網際網路上傳播半年之久，文道的老古董們讚不絕口；
懸壺司更是在有關白榆的紀錄片中拿出第一手資料，以盛讚白榆丹道上的絕佳才能。
連懸壺司總部左右的楹聯都改成了那句膾炙人口的『但願世間無人病，何惜架上藥生塵』。
時間積累口碑。
民眾們逐漸發現了這個寶藏男孩是個真寶藏，各種成就層出不窮。
連官方都在吹捧，白榆的聲望早已不可同日而語……八月前，他聲名鵲起，八月後，他如日中天。
哪怕在扶桑乃至於天竺，他的名號都已經如雷貫耳，這也順帶抬升了一波白峰組的地位。
即便凰棲霞還坐在驕陽首座的位置上，也沒人認為她會主動對白榆出手，兩人逐漸相交莫逆、功法同源早已被證實。
因而在太多人眼中心底，白榆早已被默認是年輕一代的第一人。
不論實力、才學還是人品，他都有資格擔任，除了他之外，其他人多多少少都顯得不足。
至於他究竟聲望高到了何種程度。
不說遠的。
鳳桐桐在山下也有好些個朋友，各行各業都有，有的是小門派的閨女，有的是在外地上大學的學生……她們總會時不時的談及到白榆的事。
都說追星的最高境界是追歷史人物，畢竟後者不會塌房；而見證活著的傳奇，更是能夠使很多人從內心深處得到滿足，看著對方成功，仿佛自己也獲得了成功。
在三個月前，一種說法就開始流行了起來。
十年修得任南北，百年修得白玉京，千年修得凰棲霞。
凰首座高高在上，白玉京人間理想，而任南北只能做個墊背的……太伶仃存在感比較低，乾脆沒列上去。
鳳桐桐記得當初一個朋友笑談到——你是不知道，如今天下有多少閨中待嫁的姑娘恨不得直接私奔跑去神策府，只為了遠遠正面見他一面，如果能夠當面碰見拍個照片握個手說一句話，就算是人生圓滿了，能回去直接寫在族譜里，讓後世子孫好好瞻仰。
她當時只覺得誇張，都現代社會了，誰會這麼瘋狂？
她見到過白榆，並不覺得有什麼地方需要去崇拜他。
那朋友卻笑著說你不懂，有人讀史書戀上了霍去病，自然也會有人看新聞報導迷上了當代天驕啊。
說完便展示了一下自己特意找人定製的周邊，還說自己加入了粉絲群後，還搶到了粉絲定額購買的定顏液呢。（蘇若離將當初白榆送給自己的定顏保濕霜註冊了專利）
也是在一個月前，也不知是從哪裡傳出了白榆即將返回大夏要在神策府公開記者發布會的事，這件事一度在博覽上霸榜三天，惹的全國各地年輕男女們不惜請假罷課都要前去朝拜偶像，學生群體占多數，同時媽媽粉男媽媽粉意外的也不少，直至神武司對這件事專門發了公告才算按下這場波及全國的騷動。
這教人捶胸頓足羨慕到眼紅的場景，已經有好多年沒能在大夏中出現過了。
「以前我也不懂，也覺得他再如何厲害，也比不上我家小鳳凰。」鳳桐桐靠在姐姐的肩膀上：「當初第一次在蓬萊見到他的時候，只覺得這人普普通通的樣子，不知道為什么小鳳凰非要去見他。」
「現在，我才明白……笨的是我自己。」
「他已經是封聖境界，是大夏年輕一代的第一人，掌握能量龐大，跺一跺腳都能讓大夏抖三抖，如此權力和地位，他本可以選擇袖手旁觀，可他並未衡量利弊，也沒考慮過得失，即便其他封聖冷眼旁觀，即便和相交莫逆的黑煞弓使反目，仍舊是毅然的為棲霞站了出來。」
「如果這世界上有真心之人，舍他其誰。」
鳳桐桐十分慶幸的說著。
「棲霞的眼光是真的很好，網絡上的那句話說的也是真的……」
「十年修得任南北。」
「百年修得白玉京。」
「前一句未必是真，但後一句一定是真。」
「棲霞百年才修得白玉京為她遮風擋雨。」
「我們該為她高興啊。」
鳳梧梧輕輕摸了摸妹妹的頭髮：「嗯，你說得對……我不該想這麼多的。」
她自顧自的呢喃道：「百年修得白玉京嗎？真是貼切，人的一生也不過短短百年啊。」
……
「行了，別苦著臉……笑一個好嗎？」慕遙夕輕輕拉扯蘇若離的臉頰：「都說百年修得白玉京，可他已經躺在你的臂彎里，等他回來，就讓他註冊博覽，然後官宣正牌女朋友，羨慕死那群整天博覽上發癲的騷蹄子們。」
「我不在意這些虛名。」
蘇若離輕輕打掉慕遙夕的小手：「我不高興是因為他明明都回來了，居然連個電話都不打給我。」
說著撥通手機，嘟嘟嘟的忙音過後，顯示著用戶不在服務區。
蘇若離更加不開心了。
我知道你很忙，來不及來見我。
但電話都不打一個，我都不知道怎麼給你找理由……笨蛋榆木腦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