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三場分別

  第408章 三場分別

  敖玄月深深打量了幾眼白榆,給出了一句哭笑不得的感慨。

  「——不愧是蘇若即看著長大的崽兒,這一手熟練的自我抬槓。」

  敖玄月答應了白榆的打賭。

  三個月內,奪下皓月封號。

  聽上去有些狂妄,實則不然,白榆終究還是要去爭奪的。

  事實上,在他踏入三階後,『新生』這個名號對他的保護期就已經失效了。

  一旦踏入三階的超凡者,就必須開始學著獨當一面,高年級低年級也不再重要。

  他的水準已經抵達了優秀學員的畢業水準。

  能考入蓬萊學院的學生已經算是有天賦了,高中學生里的千里挑一,即便是這些天賦出眾者,他們靠著不懈的努力和自身的天賦,在沒有足夠多機緣運氣的情況下,這輩子的極限也只是三階。

  普通的蓬萊學院的學子,這輩子水平也就是二階和三階,三階畢業的就算是優秀,四階以上已經有資格在蓬萊學院內任教,就譬如呂丹心,她熬了不到十多年的資歷就成了四星級導師,甚至開始覬覦院長的位置,正是因為她在十幾年前,就是以超凡四階的頂級水平畢業的。

  三階的水平已經不足以讓他韜光養晦了,就像是一把劍,已經經歷了淬火,硬度達標了,那就不能再回到爐子裡待著。

  一把劍該出鞘就要出鞘。

  而白榆……他在淬火完成之前,就已經鋒芒畢露了。

  甚至該和絕世神兵的封聖碰一碰,這還沒被折斷,已經足夠說明了其品質。

  敖玄月並不懷疑白榆能踏入封聖,就像是白破天一樣,他需要的只是時間……這對爺孫若是聯手,在大夏造出一個聖人世家也絕非難事。

  她想了很多,不過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留下一句『拭目以待』,將蜃氣珠吞了回去,變成了冷峻且冷漠的青年,氣質還是一如既往的拒人千里之外。

  白榆托著腮幫:「看來這蜃氣珠也會影響到你的人格。」

  『龍劍泉』點頭:「騙人先騙己。」

  白榆望著他的背影說:「再等三個月,你便可以做回你自己,也可以讓他安眠於龍墓祠堂。」

  腳步停頓了一秒,龍劍泉的喉嚨滾動了一下,轉身離開。

  有的人活著,但他已經死了。

  白榆心知,這算是和龍劍泉說了一聲道別。

  待到龍劍泉走了出去,在門外等著的黑煞弓使走了進來。

  白榆問:「伱也要走?」

  地劫星說:「我不可能長留在這裡,看到你醒來,我算是安了心,接下來也該走了。」

  「急著回去邀功麼?」

  「是,也不是。」地劫星不假思索道:「太陰魔域似有異動,這一次我們要集結人手,再不走我怕趕不上。」

  「太陰魔域……」白榆沒聽說過。

  「太陰魔域位於沉降區腹地,屬於大夏中標註的十大絕地之一。」地劫星追加解釋道:「這一次推測會是太陰出世……上峰命令讓我們集合,或許會是一場慘烈的大戰,不知道會持續多久。」

  「太陰又是什麼?」白榆感覺自己像個丈育,都是沒聽過的名字。

  地劫星耐心的解釋:「你知道『魔』是從何而來麼?」

  「我不知道啊。」白榆舉起貓貓:「你知道嗎?」

  「喵喵喵?」守護靈體歪著腦袋,眼神里透著清澈的愚蠢。

  「在我們這些弓使的認知里,世界上的『魔』存在一個源頭……魔並不是自然誕生的產物,因為這個源頭來到了這個世界,從而讓魔的存在擴散開來,這個最初的魔,被稱之為『魔祖』。」

  地劫星抬起手掌,掌心中有一團煞氣模擬出了一個模糊的背影:「我們所有弓使接受羅睺傳承的時候,都收到過有關於這位『魔祖』的記憶信息,那是一個無比強大的存在,千年之前,羅睺試圖殺死它。」

  白榆問:「失敗了?」

  「成功了。」地劫星手裡的幻影變化,而是一分為三:「但沒能完全成功,這一戰後,魔祖一分為三,其死去的地方和戰場成了現在的太陰魔域。」

  「太陰就是魔祖三個化身之一,也是最強大的化身之一,羅睺嘗試擊殺它很多次都沒能成功。」

  「另外兩個,一為太歲,傳聞食之可長生不老……不過實際上,它是魔祖的心臟,一旦吃了太歲就會成為被它侵占神智。」

  「另一個,名為女邪……」

  說到這裡,地劫星忽然安靜下來。

  白榆催促道:「下面呢?繼續說啊?」

  「女邪的情況,我也不是很了解,只是聽說過名字……羅睺說過,女邪是魔祖復生的關鍵,太陰過去五百年出世過一次,就是為了找尋女邪,最近幾十年魔的行動變得頻繁,或許也是因為女邪降世的緣故。」

  地劫星摸著下巴:「說這麼多的意思是,如果你下次還碰到魔,我未必會及時趕到,畢竟我也不能保證自己能活著從太陰魔域回來。」

  「羅睺不帶頭衝鋒麼?」

  「羅睺只對付太陰,其他的群魔都是我們來殺,否則追隨者的作用何在?」地劫星自言自語道。

  白榆說:「太可惜了。」

  「我們這種人活著就是為了屠魔,沒什麼好惋惜的。」

  「我說的是你人情都沒還完就死了,也太可惜了。」白榆翻了個白眼。

  「你小子……」

  「所以,別死了。」白榆又說。

  地劫星張開嘴又閉上,他拉低了帽檐,遮住了表情,陰沉的像是一團灰霧:「就說到這裡吧,我該走了。」

  身為弓使,他和活在陽光下且未來光明的白榆,終歸不是一路人。

  即便誕生了一些友情,也不過徒增煩惱。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

  地劫星打開窗戶。

  「喂!」

  背後傳來聲音,什麼東西丟了過來。

  地劫星隨手接住,低頭一看,是三枚紅瓶和兩枚藍瓶。

  「餞別禮。」白榆靠在病床上:「再見。」

  地劫星將藥劑收好,轉過頭,說出並不習慣的兩個字:「再見。」

  哪怕是對同僚,他們也不會用這樣的詞彙特意道別。

  但地劫星的心情好了很多,他忽然覺得自己未嘗沒機會活著從魔域回來。

  下次若是有機會能喝一場酒就好了。

  留下了這份掛念,地劫星消失在窗外的夜色里,去奔赴他不可掙脫的使命。

  送別的乾脆,並無什麼依依惜別。

  只是兩人並不知道命運給自己開了個什麼樣的玩笑。

  等地劫星真的從魔域中活著回來後。

  等他們下一次相會時。

  曾經共同經歷過生死的他們,將不再能把酒言歡,而是……

  兵戎相向。

  ……

  分別不止一場。

  龍之鄉的夜晚很安靜。

  這裡的人都很少休息,所以半路上也見不到多少人。

  蘇若離和陶如酥正在散著步,兩人並肩而行。

  一人看著地面數著影子,一人揚起面容迎著月光。

  心態之差,可見一斑。

  「如果你要走,至少該去道個別。」蘇若離開口說,她拉開了這場交談的序幕。

  「我會的。」陶如酥的回答給了這場交談蓋棺論定。

  「我以為你會反駁一下。」

  「你已經看穿了我,不必這麼虛偽。」

  「原來在你眼裡,我是虛偽的人麼?」蘇若離輕輕嘆息:「這樣我很受傷。」

  「明明不歡迎另一個女孩,卻還要把她迎進家門,不是虛偽嗎?」陶如酥反問,她又說:「不過我也要感謝你,若不是你,我根本不會有一絲絲機會。」

  蘇若離微笑:「你現在也沒有,你有的只是錯覺。」

  陶如酥回答:「你說了不算。」

  蘇若離背著手往前漫步:「我是不是該把話說的重一點才好?」

  她自言自語道:「但我也真的沒有那麼討厭你,而是你單方面的厭惡我更多一些。」

  「不是厭惡。」陶如酥自嘲的說:「而是羨慕嫉妒。」

  「你很堅強。」蘇若離低聲說:「到了這一步還能保持理性,換成是我,或許早已崩潰了。」

  「我沒你想的那麼好。」陶如酥自我否定。

  「你也沒有你自己想的那麼差。」蘇若離搖頭:「這一次你的決定就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但不包括你。」

  「換成是我,我做不到放手。」蘇若離握著指尖:「我連幾日的分離都覺得漫長,像是弄丟了心臟。」

  「我也一樣。」陶如酥肩膀微微顫抖著:「我一直都想找個可以依賴的對象,做夢都想有個家。」

  蘇若離輕輕嘆息:「為什麼非得是木頭呢?優秀的人明明有那麼多。」

  陶如酥低聲發笑:「你是在炫耀嗎?」

  「我只是在替你可惜,因為你值得更好的人生。」

  蘇若離停下步子,兩人已經走到海邊,她望著月色下的潮起潮落,淡淡道:「何必執著於過往?」

  她撿起一塊貝殼,踩著沙地留下一連串的腳印:「木頭人生里的一切都有我的存在,你就算拿走了一次親吻,他的第一次也幾乎全部都歸我所有了,你決定要離開了,為什麼不借著這一次的機會,重新考慮考慮?」

  陶如酥回答的斬釘截鐵:「我會回來的。」

  「哪怕根本贏不了?」

  「哪怕贏不了,哪怕你們結婚,我也會找到機會拖著他出軌,親吻我可以強行奪取,其他的也一樣可以,我會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偷情,這樣也算是得到了他的一部分。」陶如酥的笑容很執著也很認真:「你認為我做不到嗎?」

  這說法簡直驚世駭俗。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著。

  這種挖牆腳的方法貫徹到底,誰又能抵擋得住?

  她現在只有十七歲,等二十歲、三十歲時呢?

  時間還很多,餘生仍漫長。

  蘇若離的指尖捏碎了貝殼:「請你不要賭氣,你這麼做,我們之間沒有勝利者。」

  「我要的不是勝利。」陶如酥輕聲說:「我要的是安心,為了得到安心,我可以不顧一切。」

  她將大衣脫下,放回了蘇若離的肩頭:「而且你沒聽過一句話嗎?青梅是贏不了天降的。」

  陶如酥踩著白月光離開了。

  「哎……」蘇若離嘆息一聲,旋即低聲埋怨道:「笨蛋木頭,好感度刷太高啦!」

  她拿出記事本快速的翻了翻:「唔……接下來該怎麼辦?媽媽沒教過我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