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半,蘇記準時打烊,實際上蘇若曦精準計算了時間,在接近九點的時候,已經不再接收新客人了。
所以九點半的時候,張峰林一家人作為最後一桌客人結束營業。
收拾完桌子,把餐館先是簡單打掃了一番,送走了楊小溪和陳瑤霏的兩家人,馮一帆坐下來跟師兄張峰林一家好好聊上幾句。
張薛平終於可以認真面對面和偶像坐在一起,大男孩還是有一點點激動。
馮若若果斷擠進了爸爸懷裡,要讓爸爸護著自己。
馮一帆摟著女兒,看向依舊有些拘謹的張薛平說:「平平,師叔呢,還是那句話,想要學廚,可不能只是一時興起就學,你要先明白學廚意義是什麼?然後你必須要明白學廚的難處。
只有你明白了這麼兩點之後,你再去確定要不要學廚,那時候你才能真正把心態擺正。」
說到這,馮一帆對林瑞峰招招手:「瑞峰,你過來。」
正在收拾打掃餐館的林瑞峰來到師父面前。
馮一帆抓起徒弟的手,將徒弟的手掌攤開去給張薛平看。
張薛平看到林瑞峰的手,真的是有一些震撼,因為林瑞峰的一雙手上,有著一道道各種的傷口,其中最多的是刀口,還有水泡破掉的傷痕。
馮一帆看到張薛平震驚目光說:「瑞峰才在我這裡學了兩個月而已,你也看到了,這一雙手已經留下了不少傷痕,這是他如今能正式給我幫廚,並且動手做一部分菜餚的代價。」
張薛平是真的被震驚到,或許之前還沒有這樣直觀,這一刻他才直觀見到學廚的不容易。
馮一帆繼續說:「你們吃的石榴包,實際上就是瑞峰親手做的,味道還行吧?」
張薛平頓時回過神來說:「那個石榴包,是瑞峰哥做的嗎?味道很好,瑞峰哥你真厲害。」
得到這樣的誇獎,林瑞峰收回自己的手掌,有些不好意思謙虛起來。
「不不,其實配料調味,都是師父掌握,我只是動手做的,厲害的是師父,我現在也就只能給師父打打下手。」
劉全這個時候開口說:「師弟你才兩個月就能給師叔打下手,說明你也很有天賦的,石榴包可不是一道看似簡單的菜。」
獲得了劉全的誇獎,讓林瑞峰更加的緊張了。站在那裡頗有那麼一點點坐立不安,然後不知道該怎麼去解釋:「真,真的不是我一個人能做的,大部分的調味都是師父做,我就是做個蛋皮,把內餡切一下,然後包。」
看到林瑞峰緊張的樣子,馮若若從爸爸懷裡走出來,舉起小手給小林叔叔豎起大拇指說:「小林叔叔,你很棒的,你要相信自己呀。」
馮若若的話,讓大家頓時全都樂了起來,大家都覺得小女孩鼓勵林瑞峰的樣子特別有趣。
薛嫿笑著說:「小林,你看若若都說啦,你要相信自己,所以你應該自信點。」
張薛平也說:「就是就是,瑞峰哥你要自信,你可是師叔現在唯一的徒弟。」
林瑞峰在大家的鼓勵下,逐漸也是從之前的緊張中緩過來,扭頭看了一眼師父,看到了師父鼓勵的眼神。他深吸一口氣說:「嗯,謝謝大家的鼓勵,我會繼續努力的,也謝謝若若。」
接著大家又一起聊了一些關於烹飪的事情。
聊著聊著很自然聊到了這次富景樓的那個廚藝比賽。
聊起比賽,張薛平又開始興奮起來:「師叔,你為什麼不去參加呢?我覺得你要是去參加,那肯定是橫掃一切對手,到時候你就是廚藝比賽的王啊。」
馮一帆聽了張薛平的話,有些奇怪地問:「我去參加的話,那別人還怎麼比賽呢?如果只有我一個人一騎絕塵獲得冠軍了,比賽豈不是變得很無趣?」
張薛平卻完全不這樣認為:「怎麼會呢?我覺得那樣才更加有趣啊。」
這一刻,聽著張薛平口若懸河,說出馮一帆以碾壓之勢直接獲勝的經過,讓在場的大人們都感到有些驚奇。
包括馮一帆在內,大家突然發現,大家和張薛平這樣一個大男孩想法完全是有些格格不入了。
在張薛平看來,既然馮一帆非常有實力,那就應該去直接展露出來。
比賽中碾壓一切對手,那是多麼酣暢淋漓的事情?
而現在這樣,比賽充滿了各種不確定性。
關鍵張薛平覺得,那些參加比賽的人,一個個都非常弱,這樣比來比去很沒有意思。
「我覺得,弱者相互競爭,根本沒有看點嘛,還是應該讓師叔你這樣的高手去,來一場高手過招,那才有趣。」
聽到兒子這樣說,張峰林簡直是哭笑不得,不得不用力咳嗽一聲,想要提醒兒子一下:你老爸也要參加那個比賽的。
可是張峰林咳嗽兩聲後,兒子竟然完全沒有任何反應。
還是盧翠玲實在有些看不下去,開口提醒:「喂喂喂,小朋友,你是不是忘了,你爸也要參加那個比賽的?你就這麼肯定參加比賽的實力都不行嗎?你這樣說,你爸爸可是會很傷心的。」
盧翠玲提醒之後,張薛平也是反應過來,突然想起自家老爸也要參加。
大男孩扭頭看了一眼老爸不那麼好的臉色,張薛平憨笑著說:「老爸,你不會生氣吧?我剛才不是說你。」
張峰林勉強擠出笑容說:「沒事沒事,等回家再說生不生氣的事。」
聽到這話,張薛平自然是不傻,明白自家老爸要發火。
他趕緊對張茂生說:「爺爺,你要救我啊,今晚讓我去你家裡住吧,我回家,我爸肯定要動手的。」
張茂生聽到大孫子的話,也是樂呵呵笑起來:「你真的確定,要住到爺爺家裡去嗎?」
張薛平想了想準備要點頭。
但是卻被母親攔住:「平平,你今天不能去爺爺那裡住的,你沒有帶書包過來,明天好要上學呢。」
接著,薛嫿又跟兒子保證:「媽媽保證,晚上回去不會讓爸爸教訓你。」
有了媽媽的保證,張薛平頓時就笑起來,不過大男孩還是跟自己爸爸道了歉:「老爸,對不起,我剛才就是隨便說說的,有老爸你參加,那個比賽肯定是蓬蓽生輝,我覺得老爸你也一定能拿第一的。」
張峰林自然也不好真的跟兒子發火,畢竟兒子還是個中學生。
其實在張薛平這個年紀時,大多數中學的男孩都會有那麼一點點不著調,尤其喜歡在人前去顯擺自己。
張峰林也經歷過這樣的年紀,所以對兒子也還是比較包容。
「行了,我不打你,不過你也要記住,以後在人多的地方,別亂說話,更別隨隨便便插話,在長輩面前要多聽長輩說,而不是去搶著表現自己。」
被父親教育了一番,張薛平也還是非常認真點頭答應。
在大家聊著的時候,馮若若在爸爸懷裡開始打哈欠。
張茂生看到了便起身說:「好了,我們的若若都已經困了,我們也回去吧,峰林你們不是要去我那裡看看嗎?我們走吧,去我那裡看過之後,你們就早點回去吧,平平明天還要上學。」
於是,張茂生這一家子起身,跟蘇記的這一大家子告別離去。
目送一行人離去,馮若若在爸爸懷裡睡眼惺忪揮揮小手。
「張爺爺拜拜,張伯伯拜拜,伯母拜拜,哥哥拜拜,劉叔叔再見。」
看著小姑娘有氣無力的樣子,張家的一行人也是微笑著跟小姑娘揮揮手告別。
張薛平本來還想捏捏妹妹的小臉,但是被母親薛嫿給阻止:「你幹什麼?你是男孩子,怎麼可以隨便捏妹妹的臉呢?趕緊走,別在這裡搗亂。」
馮若若看到了哥哥伸手,也是縮進爸爸懷裡,撅著小嘴說:「哥哥壞蛋,你要是捏若若的臉,以後若若就不理你了。」
張薛平一臉遺憾,把手背到身後去說:「好好,對不起啦,哥哥不捏了。」
張薛平之後也是跟蘇記的一大家子分別告別,跟著父母一起離去,向爺爺在老街附近的住處走去。
看到張薛平跟在爺爺張茂生身邊,一路上也是不停跟爺爺說著話。
張峰林和薛嫿兩口子也是非常恭敬跟在後面。
這麼一家子離去的背影,讓馮一帆覺得很舒服,也很欣喜張叔一家能夠和好。
蘇錦榮望著背影說:「老張,應該開心,和兒子,緩解關係。」
盧翠玲笑著說:「畢竟是一家人,哪有什麼解不開的仇怨,很多事情說開了就好,老張現在有孫子在身邊,怕是今晚會樂得睡不著吧?」
母親的話,也讓馮一帆認同:「媽說得對,今晚張叔肯定很開心。」
蘇若曦看了一眼丈夫懷裡女兒,發現女兒已經趴在爸爸懷裡開始要睡覺了。她趕緊說:「好啦,我們快點進去,看看你女兒都快睡著了,我跟媽先帶她上去洗洗睡,你也趕緊收拾一下。」
馮一帆聞言低頭看了一眼女兒,發現女兒在懷裡確實已經開始迷糊。
「若若,你跟媽媽和奶奶上樓去洗洗吧,爸爸和小林叔叔把餐館打掃一下,然後就上樓去,好不好?」
馮若若迷迷糊糊應聲:「嗯。」
應聲過後,小姑娘還知道要向媽媽伸出手去,要進入媽媽的懷裡。
蘇若曦接過女兒,抱著女兒和婆婆一起上樓去。
馮一帆把岳父的輪椅推回餐館裡,林瑞峰主動幫忙把餐館第一道木板門,一塊一塊的木板給扣上,先把餐館外面的一道門給關上。
之後,馮一帆就跟徒弟一起,開始對餐館進行打掃。
在師徒倆打掃的時候,蘇錦榮扭頭看到,之前被馮一帆放在收銀台裡面的資格證書。
看到那個國外的證書,蘇錦榮問:「那個五星,是你,國外獲得?」
馮一帆一邊打掃,一邊應聲:「對,這五年在國外,可能唯一的收穫就是那個吧。」
蘇錦榮點頭說:「嗯,很好,我沒有看錯,你。」
馮一帆抬起頭看向岳父,笑了笑說:「謝謝爸,不過我覺得,其實我們的菜系,很多地方和國外差別很大,有些東西可以相互借鑑學習,有些東西就不能去學,還是要保留我們自己的會更好。」
蘇錦榮點頭:「文化不同。」
打掃的林瑞峰突然問:「師父,那個五星,相當於我們國內什麼層次的廚子啊?」
馮一帆笑了笑說:「國內和國外不能放在一起比較,國內通常都是有國家職業認證機構,專門對廚師進行考核的。
而國外,這個星,其實是一個民間餐飲機構公司,專門進行抽樣品評出來。
我這個五顆星,也並不表示是五星級,是表示我獲得過五顆星。」
林瑞峰聽了也是有些驚奇:「師父,那能夠獲得五顆星,是不是表示您特別厲害?」
馮一帆微笑回應:「還行吧,不過我知道有人獲得過七顆星。」
林瑞峰更加驚訝:「還有人獲得過七顆星?那麼厲害嗎?」
馮一帆點頭:「對,很多時候我們認為自己就是最強,因為比你強的實際上大有人在,只不過可能別人並沒有顯露。
所以對待我們的職業,我們始終要保持一顆上進心,不可自滿。」
林瑞峰重重點頭:「嗯,師父,我會好好努力。」
師徒倆一起迅速把餐館打掃完,等師徒倆去了後廚里,才看到廚房已經被趙大霞打掃完畢了。
馮一帆這才想起來,他還沒有給趙大霞今天的錢。
他趕緊去前邊的收銀台拿來錢,遞給了趙大霞:「趙大姐真是不好意思,光顧著跟老鄰居聊天,把您都給忘記了。」
趙大霞接過錢,收起來說:「不礙事,俺就是幹這事的,所以等一等沒啥。」
馮一帆看了一眼時間說:「大姐,這麼晚您一個人回去可以嗎?」
趙大霞笑著說:「有啥不行啊?俺這年紀,難道還怕遇上啥人嗎?而且現在晚上外面燈都亮的,很安全的,俺走啦。」
馮一帆跟著把趙大霞送出門,站在後面巷子裡目送趙大霞打著手電離去。
送走趙大霞後,把林瑞峰也從後門給送回去。
馮一帆把水房門鎖好,把餐館後廚的門也給鎖好,認真檢查一遍廚房裡的水閥氣閥。再回到前邊餐館,去把餐館的門鎖好,把燈給關上。背著岳父上樓去,伺候岳父洗漱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