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因緣際遇總是玄妙,自鄔一城一別,幾人都不曾料到會有再見的一日,若是換作蘇清絕定會思量一番其中因果,但阿元是絲毫不想,一掃堂上的二人,她快步走至拾花身前:「可是周璃一事?」
拾花微怔,眼前的女子自己並不認識,奇怪道:「你怎知曉?」
「我是蘇清絕」蘇清絕逕自拉起他道:「借一步說話」
「欸」拾花又是一愣,邊走邊道:「你這臉怎麼了?你莫不是嫌棄自己原來的長相不堪給自己換了一張?」
「我長相不堪?」蘇清絕手指微收:「你這面目才甚為醜陋」
「嘶」拾花倒吸一口氣,忙拍向蘇清絕的手:「撒手撒手」
蘇清絕未應,兩人出了屋子,木玄斛看著遠去的身影,沉吟片刻道:「那張臉似乎在哪裡見過」
彼時一眾人已經出來,林青羽聞言,道:「師兄是說小師妹的真容?」
千雲承想起一事,接話道:「近日風雪樓的懸賞榜似是換了,姜氏懸賞的偷劍人有了畫像,誒,小師妹,小師妹與她有幾分相似」
話到最後,聲音越來越低,他轉首看向了一人。
林青羽等人也跟著側了目。
兩年前,姜瑾琅風頭正盛,作為偷劍之人的姜姝妤自然跟著名聲赫赫,而其所失又曾為師祖的神器,青硯門上下也很重視。
不過那時還未有畫像出來,全憑人大海撈針,如此就有不少人暗地唾罵姜氏,自己族內的人連張畫像都沒有,這不純屬糊弄人呢。
時隔兩年,前些日子忽然出了畫像,一石激起千層浪,有多少人正暗自在找她的下落。
「什麼偷?」司央冷聲道:「能施展焚寂之火的才配為參商劍主。」
方才那炙熱的紅焰眾人看在眼裡,遙想兩年前的幽都一事,姜瑾琅與姜姝妤,孰是孰非尚不可知,且那人與濯君回相熟,這其中自有干係。
「不錯,師尊的神器曾被玉瑤贈於姜氏,而姜氏之中也只有清絕當得起此劍」青淵道:「她既拜入門下便是青硯門的弟子,你等無需顧忌其他」
「是,師尊」
三人面色頓時嚴肅起來,執掌施禮。
青淵微一頷首,道:「我有一事與你幾人分說,隨我來」
幾人相視一眼,跟著青淵去了閣里。
而彼時的蘇清絕亦從拾花那裡得知他來此的目的。
說來自鄔一城一別,拾花在遊歷山水之時已對名氏咒和姜氏之事有所打聽,名氏咒未有下落,倒是姜氏之事有了眉目。
周璃身世清白,值得推敲的也只有與她有關係的姜氏,姜氏乃名門大族,主家拾花沒膽量去找,旁支卻沒有那麼多顧慮,因有山野精怪的幫助他很快得知如周璃這般下場的人不在少數。
於五域而言數目不多又不甚光彩不會引旁人側目,然一旦放到一塊細數一番且又出自一族時這便不得不讓人起疑。
拾花一路找尋,直至聽聞那些孩童的下落。
遙在西南邊陲的萬里黃沙之下有一座地宮,乃魔修所在,而那些孩童正身處地宮之中。
拾花便是在絕漠城遇見了金郁琉。
金郁琉追查一事至此,他已尋得蹤跡,但地宮情形不明,兩人以三日為期,三日後未出,拾花需替他送信,為防有變,可尋青硯門的蘇清絕,將信交於她的師尊。
拾花遵守約定等了三日,金郁琉並未現身,他依約而行,跟著路引一路去往無相門,但至地方時卻未發現無相門的蹤跡,無法,只得另行他法來找蘇清絕。
無奈青硯門也是難找的主,拾花靠著妖族打聽幾日才聽聞有個南館常客是仙門中人,許是知曉一二,如此又等了幾日,這才等到林青羽。
蘇清絕攤開手:「信呢?」
拾花取出信遞給她:「他是不是一早就料到我會來找你?」
金郁琉給的路引不會有錯,他未找到必是門內出了什麼變故,而能來找青硯門怕是事情不小。
蘇清絕快速打開信來,拾花有些傻眼,是他未說清還是此人沒規矩?腹誹一聲,趕緊朝信抓去:「這是要你給你師尊的」
蘇清絕抬手轉身,避開他的手。
「誒,誒,誒,你不能看」拾花近身左右去搶,那人走位如蛇愣是讓他連角角都挨不到。
拾花停了下來,逕自抱起手臂,一雙桃花眼儘是不滿:「窺人家私,你命里缺德啊?」
蘇清絕一面看,一面問:「他可曾叮囑不許我看?」
拾花想了想,「誒」了一聲:「未曾」
「那怎就缺德了?」蘇清絕目不轉睛道:「你這妖,腦袋直愣愣的,這兩月沒吃虧?」
拾花有些不自在了,他這一路也未經什麼大風大浪,獨獨一事讓自己如鯁在喉。
妖族中族群不一,但大分之下不過兩分,一為靈植,二為妖獸,如他這般清清泠泠,冰清玉潤的桃花妖自然不喜嗜血殘虐的獸類一族,偏生遇上個拿花妖妖元做香料黃鼠狼,一想到這兒,那臭氣熏天的惡臭似乎又縈繞在了鼻尖,他皺了皺鼻子,氣頓時不打一處來。
「我這麼厲害能吃虧?吃虧的可是那些小囉囉,誒,不對,他雖未說不許你看,也沒說你可以看啊,給我」
還知道她是在挑開話頭,也不算太愣,蘇清絕避開他的魔爪,將信合了起來:「不看便不看,我去送信,你且候著」
「現下想起送信了」拾花沒好氣道:「你都看到了,誒,你知道了什麼?」
「字跡工整雋逸,頗是好看」蘇清絕朝他揚了揚手,轉身御風離去。
御風而行,這,拾花目露詫異,一時竟不知她是人還是妖。
一番交談,主閣內只剩青淵與司央,蘇清絕逕自推門而入,她一向守禮,今日這般魯莽倒是頭一次,正要詢問,便聽她道:「無相門出事了」
青淵和司央神情皆是一變。
蘇清絕將信遞了過去。
信上說有字吧,上面是個四四方方走勢複雜的硃砂印,說沒字吧,似乎也說不過去。
「他說了什麼?」
青淵將信鋪展開來,兩指作劍,一道符紙出現在指間,劍化訣印,幾變之後,輕喝一聲:「解」
金色符文頓時與符紙分離,沒入信中,接著一道金光閃過,信上的硃砂印竟似活了一般動了起來。
不久,一行奇怪的符文出現在了紙上。
「你可認識這些字?」
蘇清絕奇怪了:「這些是字?怎和我認識的不一樣?」
青淵移目看她:「此乃荒古字符,師尊未教你?」
蘇清絕迎上他的目光:「你會教一塊石頭識字?」
話是沒錯,但她是塊神石,青淵很早自琅嬛之主那裡得知師尊對這塊神石的期許。
擇善而從,隨心而動,寥寥八個字對於以天下立道畫地為牢之人猶如妄念,尤其是在兩族夙願還未達成急需神石之力的時候,師尊的這等偏顧,錦環不解,自己亦是不解。
即便如此,一人一妖也遵其意願,讓她隨性成長,不作干涉。
因為濯君回還在,待他恢復記憶,這僵持數百年的棋局終將會有新的局面,然自那殘魂散盡,金郁琉不記前世,這棋局裡的每一步必將走得異常艱辛,若有神石從旁相助至少能護他性命無憂,但勢必要將她捲入這場紛爭之中。
他們已經等的太久,為了夙願,琅嬛之主已經做了決斷,而如何讓她入局,這就是青硯門的事了。
「師尊曾教過你什麼?」
「一些保命的法子,」阿元盯著那行字催促道:「你快說寫了什麼。」
果然,師尊已經決定的事自不會留下一絲一毫的紕漏,青淵心下一嘆,道:「魔族起勢,禍及門內,持重待機,相機而動。」
蘇清絕眯了眼,說起絕漠城一遇,事關魔族,金郁琉既將無相門的路引給了拾花便是不會有錯,如此門內怕是出了變故。
青淵與司央曾去過絕漠城,卻未找到地宮的下落,不想他竟找到了,沉吟片刻,道:「無相門弟子出世不著本門衣物,你可知曉?」
無相門行蹤不定,蹤跡難尋,但自幽都出來,卻讓蘇清絕碰到了幾次,畢竟那身打扮著實怪異了些,放到人群里就是個顯眼包,不讓人發現都難,是以她曾有過疑惑,但因有命盤一事,此人追蹤自己也不是不可能,便未深思,不想還有此因。
「他在引蛇出洞?」
「自鎮魂鈴出世,蟄伏數年的魔族開始有了動作,無相門欲借鎮魂鈴引出他們,南煬城一事事發突然,但卻能將計就計。」青淵話語一頓,看她一眼,道:「事後你提及姜氏魔族一事恰給他指了方向。」
如此倒是自己誤了他的事,蘇清絕抬手,放於桌上的書信飛起來落於掌心:「地宮我會走上一遭,你無需擔心。」
「無相門我將親自去上一趟。」青淵揚手一召,一道玉光落入幾人面前:「十日前有神昭令飛來,近日五域之上頻頻有魔族蹤跡,恐與魔君傾九淵有關,因臨近年禮,為防魔族動亂,三宗下令追查此事,青硯門一向避世,我並未理會,如今事涉無相門,勞阿元走上一遭。」
蘇清絕微一點頭,收了信,道:「妖族那丫頭是怎麼回事?」
「五域之上,人,妖,魔混雜鼎立,爭鬥不斷,且受幽都威脅,商氏一族以五域二十一島為局,布萬象天引陣法消除魔氣,併合天地之力為人、妖、魔三族立世,從此分境居之,互不相擾,再無往來,此乃人與妖一心所向,是以兩族修睦,成此夙願,而柏靈體內恰有神物地靈石。」說罷,青淵神色忽然鄭重幾分:「此乃師尊肩負之責,阿元,你可能助他?」
記憶中濯君回從未提過此事,與她說的不過一些平日見聞,而醒來後,她自別人口中知曉他的過往,知曉他心系蒼生,卻從不知壓在他身上的是什麼,直到今日。
看他片刻,蘇清絕嘴角微彎,笑的冷冽:「我曾問你何故不將過往告知於他,你是如何答的?自然為之,不錯,自然為之,他在找尋記憶,終有一日也會神魂完整,憶起前世,助人、妖兩族完成夙願。
可是青淵,這天下並非他一人所有,也非商氏一族所有,何故非此一族之人不可?
何況就是這天下曾將他一族覆滅,如今又想將三族立世的重擔壓在他的肩頭,你不覺荒謬?」
她的眼冷的讓人不寒而慄,青淵迎上那雙眼,聲音沉了幾分:「阿元,我們會護他,必不會重蹈覆轍。」
「護他?當年小荒山一戰,有誰曾站在他的身前為他擋過一招半式?」蘇清絕定定看他:「你是他的弟子,難道也想看他這一世為蒼生活,為蒼生死?」
青淵身形一震,素來冷寂的面容龜裂開來,這個死字猶如魔咒,喚起他平生最無助的時刻,滅門之仇,師尊之死,即便如今修為大成,道心至堅,但每每想起,仍舊會覺無力。
輕嘆一聲,他將神昭令遞給她:「我將遵師尊意願,萬死不辭。」
蘇清絕目色寒意淡了幾分:「如此最好。」
青淵露出一抹淡笑:「這一路青羽雲承與司央隨你同行。」
蘇清絕一挑眉頭:「我一人尚可。」
青淵如是道:「你身負雙魂,只身前往,不妥。」
蘇清絕卻是一笑:「並非雙魂之說,不過靈識兩分,那一方只覺我所行奪舍之術,一體雙魂,適才事事顧慮,你莫嚇著她。」
一路所經,蘇清絕只覺自己是因阿元才會有這些機遇,而一旦被旁人得知自己並非阿元,加之又身為加害一族之人,恐不會放過她,為尋求一線生機,她心念阿元數次想交談一番,但都沒有找到時機。
此行姜氏,她不告而別是為脫身,機緣巧合,青淵自泗水知曉地宮位置,找尋一番無果,復又折回泗水,卻見人去樓空繼而轉身去了上河城,不想救下幾人。
青淵並未見過阿元,他自諦江那裡得知雙魂時心下存有疑慮,也在蘇清絕醒來問起前事如實告知,而今不想竟是如此。
「你何故不說於她?」
的確,言明此事便能打消那人的顧慮,但那些未知充滿不確定之因果,相比於相見的執念,蘇清絕對阿元更多得是排斥,心意不通,如何言明?
蘇清絕看他一眼,並未回答,轉而道:「我需入境匣」
青淵抬手,青玉匣出現在了半空。
蘇清絕逕自進去匣中境。
久未出言的司央見她消失,出聲道:「師尊,她對師祖很上心。」
方才那番交談不過是藉此事試探她的心思,她既能為濯君回著想,又何必費心設局?
「不記前世,郁琉也是心系蒼生之人,她自會為他入局。」青淵看向懸空的青玉匣,聲音輕輕:「師尊他一直如此。」
這番話身在境匣的蘇清絕卻未聽到,她正打量眼前景色,境中景象如之前一般詭異,不過那座屍山已經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林立的石碑插滿一整塊的空地,正在血紅的月色之下泛著瘮人的紅光。
這要換作尋常女子,莫說呆上半月,一日怕不得嚇死過去。
屍鬼仙見得白光一閃,忙自樹上飛身下來,見了那人真容,不由收斂幾分,指著石碑道:「姑娘快看,我不僅將他們埋了,還立了碑,念了咒,如此該是能出去了吧?」
「我來便是為了此事」蘇清絕看著錯落有致的石碑,道:「挖出來」
「誒……」屍鬼仙一呆。
「你無這些屍鬼傍身,怎去查事兒」蘇清絕理所當然道:「讓你埋了可沒說不許再挖出來不是。」
屍鬼仙:「……」
「不過要費上一些時辰,完事你且喊一聲,自會有人放你出去」蘇清絕朝僵愣的人擺了擺手:「我有事在身,十日後姜府見。」
說罷,人影消失不見。
屍鬼仙眨了眨眼,梗著脖子看向一地的石碑,心下有些凌亂,面上有些扭曲,掌心有些犯疼,沉默一陣,她閉上眼,深深吸了口氣。
我今夜下山」
蘇清絕出了匣子,朝二人擺了擺手,朝門口走去。
青淵看向司央:「此行小心行事」
司央點了點頭,行禮告退。
出了房門,為避開九轉玲瓏陣他自從廊上一躍而下,追上前人:「靈識既能兩分,便能合二為一,若是合靈,蘇清絕又是何模樣?」
蘇清絕垂首看他:「既都是我,有何區別?」
「皮相一致內里卻是不同,蘇清絕性子疏離,凡事獨善其身,旁事甚少上心,更無濟世天下的道心,便如眼下,她不會涉險去救郁琉師兄,何況那處地宮是曾經囚禁她的地方」
司央並未忘記她臨陣脫逃一事,雖折返回去助二人破陣,但自得知是因玉琉光的緣故後,心裡的歉疚也隨著消減了,當日她能棄二人不顧,今日能主動涉險卻也非她本意。
蘇清絕突然輕笑一聲:「我即是她她即是我,你如此貶低,可是在討打?」
司央冷眼看她:「你試試」
「試試便試試」蘇清絕驟然揮手,一道紅光自指間飛出朝司央襲去。
此焰非同尋常,司央閃身避過,卻見那紅焰似有靈性一般追擊而來。
蘇清絕並未下重手,她看著躲閃的身影,忽而問道:「何故不將此事告知門裡?」
一路所經,司央對青硯門的重視旁人怎會不知?而自己靈識兩分,不講師門情誼,且貪生怕死該是讓他警惕非常,但此事眾人皆似不知,這不像他所為。
司央冷哼一聲,因是孩童的緣故,聲音倒顯有幾分撒嬌的意味,他黑了臉,道:「先前是師尊讓你入門,加之郁琉師兄的干係我才未言明,而今生死結為契,你敢做怪?」
兩人現在生息與共,互為掣肘,若真做下對不起青硯門的事,以司央的性子怕是死也要拉上自己。
蘇清絕收了紅焰:「若非生死結燒死你作罷,我只要你一言,去還是不去?」
司央看她一眼,道:「去」
「她與青淵曾論過心,已非之前的模樣,待她醒來,你一試便知,郁琉形勢危急,你我便儘快出發罷。」蘇清絕看他一眼,甩了甩手道:「你這模樣怎見人?去洗洗」
話畢移步離開了。
這嫌棄的口吻讓人徒生怒火,司央握了握拳,轉身離開。
蘇清絕與林青羽二人碰面談及下山,一向不疾不徐,沉默寡言的人突然變得雷厲風行起來,不由讓人生出幾分割裂之感,好在兩人已經知曉事情的來龍去脈。
幾人商議一番決定當即出發,蘇清絕找上拾花,拾花自見到眼前陌生的女子時便生出一些不實之感,但此人卻能將過往一一道來容不得自己不相信。
憶起柳湘兒所囑之事,萍水相逢,此人能做周璃的未亡人一事讓他頗為感激,且世間之大,有過一面之緣的人若想再見實屬難事,他便未曾在意柳湘兒所言,而今日因種種機緣得見此人真面目,適才發覺她的顧慮並非空穴來風,眼前之人並不簡單。
「你是何人?」
蘇清絕微一挑眉,道:「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你又不知我是誰了?」
拾花退後一步:「那日為何相助?」
「良知作怪罷了」蘇清絕逼近一步將他拽走:「此行還需你帶路,事不宜遲,今夜就走。」
拾花一路奔走臨了自是要跟著一起,他抽了衣袖跟上她道:「不騙我?」
「騙你做甚?」蘇清絕邊走邊道:「你有何地方值得我行騙?」
拾花想了想,自己修為堪堪又無族群依附的確沒有什麼可圖之處,不過這話忒不中聽了些,他出言反駁道:「怎會沒有?不定你與你師姐一般都是好色之徒。」
青硯門中喜好美色之人除了林青羽外不做他想,蘇清絕雖不介意被視為同類,但有些事情還需言明。
她停了腳步,手臂一抬,攔下他道:「我所好之色乃這世間的絕色,只此一人,你是妖,莫想多了」
「……」
拾花不過是見被拂了面子隨口反譏一下,不想她倒好,竟煞有介事的言說一番,這到底是誰多想了?
拂開攔路的手臂,他輕蔑一笑道:「我的眼你都未入得何況那世間絕色的眼?」
「……」
這要入了他的眼還得了?
蘇清絕看著遠去的身影一甩衣袖,抬腳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