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入風雪樓

  風雪樓被封在璇璣圖中,兩人需進去圖里走一遭,為防有變,蘇清絕用劍鞘布下結界,並留了一道靈傀坐鎮。

  境虛里寂靜無聲,風雪樓的五重樓宇懸在一片灰濛陰沉之景中,樓里赤黑之色明滅交錯,而禁錮在樓宇四周的屏障也已經不在。

  「為何如此安靜?」

  蘇清絕駐足半空,打量著眼前的重樓,屏障不在,被困於樓中的人該是想辦法出璇璣圖才是,怎能一點動靜都沒有。

  傾九淵知她謹慎,帶人飛身落在第五重樓的廊檐下:「樓中人受制,你不可大意,此地鎮有天魔鼎,鼎由離恨天的地淵之火煉就,身刻天魔引,用以引靈氣、怨氣煉魔煞之氣,進去後跟緊我,不得遠離一步。」

  蘇清絕一凜心神,點了點頭,隨他入內。

  樓里光線昏暗,不論是地面上還是牆壁上都分布著赤黑色的銘文,而有幾人躺倒在地,眼目閉合,無知無覺,如沉睡一般。

  樓內人不少……不就意味著有很多的錢袋子?

  方才礙於做戲,殺人未越貨,如今就只有兩人,蘇清絕抬手一指:「乾坤袋。」

  傾九淵身形一停,找出幾人的乾坤袋遞給她:「你能抹消印記?」

  「現在不行,以後自是可以。」

  蘇清絕將乾坤袋別在腰上,袋子有靈識印記,它的主子修為越高,這靈識印記就越難抹去,等她修為大成了,抹消印記難道不是手到擒來的事兒?

  傾九淵卻是戲謔道:「等你有那能耐了,這袋中之物於你可還有大的增益?」

  蘇清絕看他一眼:「其他沒有,但靈丹妙藥,極品靈石該是有的吧?」

  「如此,這一路有你收的。」傾九淵拉起她朝里走去。

  樓閣以上為尊,下為卑,兩人先在第五重樓閣里找了起來。

  樓里房間暗室不少,要一間間找下去頗為費時,若能借靈傀之力將事半功倍,無奈此地有天魔引,與蘇清絕所修犯沖,那些個東西摸不得,碰不得,只能睜著一雙眼睛看,著實讓人無用武之地。

  不過傾九淵行動卻是迅速,一進屋子便一力震開所有箱篋暗閣,將屋中東西盡數拂於空中,細看一二,若見到能入眼的東西順勢丟給身側之人。

  如此,比之靈傀快多了,蘇清絕也不甚去瞧屋內的東西了,直接將視線落在了所給之物上。

  既是風雪樓的老巢,樓內自然有不少好東西,而這第五重樓似乎是風雪樓的核心所在,有藏書坊,煉丹坊,器物坊等,一路下來,線索還未找到,就先得了不少東西。

  半刻鐘後,兩人在一處門前停了下來。

  六扇格子門,五層鏤空雕刻,圖案繁雜精美讓其他門扇相形見絀,但此處卻沒有銘文。

  連天魔引都無法進去的地方必有古怪,蘇清絕斂下心神,拉住想要上前之人:「我來一試。」

  傾九淵遲疑片刻,閃身讓開:「小心。」

  沒有銘文限制,蘇清絕能隨意走動,她帶劍上前,執劍刺向面前的門扉,方及門身,忽然被一道白光瑩瑩的屏障止了劍勢。

  傾九淵目色一凝:「神砂為陣,便是此地了。」

  神砂是何物蘇清絕再清楚不過,就是不知眼前的神砂是來自幽螢的神骨血肉,還是商氏一族的天寶舍利,亦或是東海的星湖,可無論來自哪裡,都叫人徒增殺意。

  她目色沉沉,握緊手中的長劍,劍身忽然暴起青紅流火,脫手而去,逕自穿透屏障,破開閉合的門扉,直插入地。

  氣浪凌冽如刃,向四周斬去,未幾,屋內的屏障被擊得粉碎。

  屑鈿銀光,如星如辰,煞是好看。

  然不等蘇清絕下一步動作,密密麻麻的銘文蛇游而至,為免神砂染上魔氣,她快速取出瓶子,以靈氣為引,將神砂凝成一股飛入瓶中。

  與此同時,傾九淵上前兩步隔開近身的銘文,帶人入屋。

  屋內未亮燈火,只有銘文散發出微弱的赤黑光亮映出一些陳設的輪廓來。

  傾九淵一掃四周,將一顆發光的珠子拋入燈台上,周遭霎時一亮。

  蘇清絕眯了眯眼,拔出參商劍,環顧四周,見無活物,便抬起頭來,不想對上一人眼目!

  這等無聲無息的注視直叫人心裡發毛,她快速定了定神,帶劍朝人攻去。

  傾九淵只覺身側劍氣微動,轉身間那原本亦步亦趨跟著自己的人已經飛身離開,面色一冷,追了上去,與此同時原本四處遊動的銘文從四面八方而來。

  蘇清絕餘光一瞥,正欲將參商劍一分為二,腰間忽然一緊,身形停了下來,很快後背貼上一人身軀。

  見行動受阻,她只得提醒道:「抓住他!」

  話語未落,一物攜金光自身後飛出,與房樑上的人斗作一團。

  傾九淵眼尾一掃周身退去的銘文,帶人落了地:「你可是不長記性?」

  聲音低沉,且攜了不快之意。

  屋內陳設雅致奢華,又有神砂為陣,能在這裡的人身份必然不簡單,蘇清絕沒有不出手的道理,只是一人行事慣了,一時把身邊人給忘了。

  「我有應對之策。」

  她拍了拍環在腰上的手臂,示意人鬆手。

  傾九淵聞言愈發不快,重重在纖細的腰肢上掐了一把。

  蘇清絕僵直了身子,作勢就要跳開身來,可那禁錮在腰上的力道愈發大了。

  「別動。」

  「砰!」

  兩道聲音一前一後,只見一道黑影堪堪擦過蘇清絕的衣擺落在了腳邊,她眨了下眼,低頭看去。

  黑衣黑髮,面容半掩,只露著一雙不見絲毫情緒的眼。

  傾九淵鬆了手,躬身去了他的面巾,居高臨下道:「你是何人?」

  那人躺在地上,仰面看著兩人,不答反問道:「你…是魔…為…何…能御…神器?」

  聲音沙啞低沉,一字一頓,似乎久未說話。

  傾九淵打量一番,勾唇道:「本君可以告訴你,不過你還未回答本君的問題。」

  「無……名。」

  「你在此地做甚?」

  「你…還…未回…答……我。」

  傾九淵一挑眉頭,此人面如死水,眼裡神光黯淡,看著有些呆傻,不料只是呆,不是傻。

  「本君乃神魔之體,自然用得神器,你是何人,為何會在此地?」

  「剔…的骨…未…長出,主…人叫…我…留在…這…里。」

  剔骨……兩人面色一變,傾九淵收了縛於他身上的金縷玉帶。

  蘇清絕蹲下身來,右手覆上他的身體:「別怕,我們不會傷害你。」

  說罷,掌心渡去一縷紅焰。

  神火入體,化作一道流泉流向四肢百骸,滋潤起千瘡百孔的枯地,溫暖得讓人懷念。

  無名微微睜大了眼,眼底漸起水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