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張遠一直覺得自己和《夏洛特煩惱》中的王老師一樣。
「老師不記仇!」
仇都報完了,自然就不記仇。
對於敲了自己悶棍的賈隊長,一拳打掉他半口牙,用折凳給他肋巴骨打斷幾根,那可不夠。
畢竟這只能算是還了自己後腦勺那一下。
偷摸小龍女,拿飯盒砸自己的事,還沒算呢。
張遠這人喜歡一碼歸一碼,不能混為一談的。
所以那天他在病房,才會和賈強說「等他出院」。
這天,神鵰俠侶劇組集體打包啟航,前往九寨溝取外景。
大鬍子終究是從老馬那邊要到了追加款項的。
但老馬很生氣,給的不多。
不過大鬍子已經打算犧牲余敏了,便索性讓他把在這個劇組撈的錢也吐了出來。
一來給老馬做個樣子,也能消消氣。
二來,還能靠這筆錢擴充一下預算。
大鬍子可不是玄德,是孟德。
當他的手下,可是會被借頭一用的。
張遠和一眾主要演員們踏上飛機的同時,一道鬼鬼祟祟,混身包著紗布的身影從象山當地醫院中偷溜了出來。
這位帶著鴨舌帽,一路小跑,繞道醫院後巷,攔了輛計程車,直奔火車站。
當然是賈強啦。
在醫院的這些天,他夜夜夢見張遠襲向自己的拳頭,和在病房中的要挾。
時常在午夜驚出一身冷汗。
這小子賊的很,沒有告知學校,自己便偷偷提前出院,想要獨自溜回老家。
他這麼做,就是怕張遠弄他。
經過那事後,他相信張遠是個言出必行的人。
這小子連早飯都沒吃,一路餓著肚子,直至來到了火車站附近,才微微鬆了口氣。
「張遠沒來!」他環顧自周,確認那煞星不在附近。
「切……以為自己厲害,提前通知我要在出院時搞我。」賈強終於露出了慶幸的笑容:「老子提前走,你可抓不住我。」
「笨!」他點了碗蔥油拌麵,這就要開吃。
小吃店,人多嘴雜。
桌子與桌子之間的間隔也不大,食客間難免有磕磕碰碰的。
賈強剛撈起一筷子麵條來,就覺得自己後背被人給撞了下,麵條差點沒懟鼻子裡。
「搞什麼呢!」他習慣性的喊了嗓子。
平日裡吃飯時他吆五喝六,帶著一幫小弟,時常因為一點小摩擦掀桌子打架,仗著自己練過便橫行霸道。
可今天剛下意識說完他就後悔了。
自己不光傷著,還沒小弟幫忙。
「你搞什麼呢!」
他正在暗暗求助老天爺,別遇到麻煩呢,可身後那桌站起來六個!
賈強眼見著六位起身,其中兩人脖子上有紋身,看著好似過江龍。
還有一位臉上有刀疤,顯然都不是好惹的。
他趕忙擠出笑臉,這就打算要服軟。
可對面根本不給機會,抄起椅子就是一頓爆錘。
臉上帶刀疤那位還從後腰悄悄掏出了一把短刀來,朝著賈強的手腳一划。
練武的人,手腳筋一旦受傷,那可就廢了。
「啊啊啊!」
不過兩分鐘,賈隊長就倒在了血泊當中,渾身抽搐。
待到警察和救護車來到,才將他送進了剛剛離開的醫院。
查吧……
火車站都是流動人口,本身就難查。
這幫人還打完就上火車,一溜煙就去了外省,本地警察很難處理。
而且有經驗的警察一了解事情,便知道和之前出事的劇組有關。
傷者還是個外地人。
大家都是吃飯拿工資的,這種麻煩事能躲則躲,隨便調查詢問了一下後,便都悄麼聲的溜了。
此時,一位龍行虎步,肩寬背厚,目光犀利的中年人才邁著矯健的步伐,來到了醫院中。
若是看過大鬍子版《天龍八部》的人便能認出,這位便是劍聖卓不凡的扮演者,也就是與張遠關係頗佳的黃巨龍。
之前搞謝公子的時候,也是找的這位。
此人不光給劉曉慶幹過保鏢,與帝圈的安保界很有淵源,更在香江當過一陣雙花紅棍,與江湖人士也交情不淺。
弄個把人,他打個電話就能喊來一堆「專業人士」。
他捧著一束黃色的菊花,走進了賈強所在的病房,笑盈盈的來到了雙目無神,盯著天花板發呆的賈隊長身邊。
他來到病床前,沒有向其他探病者一樣,把花放到床頭櫃,或者找個花瓶插起來。
而是像上墳般將這一捧菊花放到了賈強身上。
賈隊長正納悶,這位陌生人究竟要作何時,龍哥伏低身子,在他身側耳語到。
「我兄弟張遠托我向你問好。」
說完,龍哥便頭也不回的大跨步離去。
五分鐘後,護士查房。
「嘶……」女護士進入病房後,抬鼻子一聞,頓時皺起了眉頭。
「怎麼一股尿騷味?」
尋這味道,來到賈隊長身旁,一掀被子,女護士一聲怪叫。
「這麼大個人怎麼還尿了!」
只見那傳單已經濕透,並被染成了蠟黃的顏色,與賈強身上放著的那捧黃菊花顏色一致。
這位眼神渙散,已經被嚇崩了。
他以為自己很不幸的遭遇了意外,沒想到這意外一點也不意外。
「喂,餵……」護士怒氣沖沖的吼了幾聲,見他沒反應,便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傷的是四肢呀,怎麼腦子還不正常了呢……」
另一邊,航班在九寨黃龍機場穩穩落地。
這地方03年才建成,現在還很新。
而後眾人坐上劇組專車,趕往九寨溝瀑布群附近的酒店下榻。
演員坐飛機來的早,其餘劇組成員要搬東西,所以得坐火車和貨車來。
張遠原以為下午能休息半天。
沒想到鞠覺量帶著一隊攝像組,扛著機器就給他們拉到了景區旁。
那真是一點時間都不帶浪費的。
不過到底是第一天來,很多大型設備都沒到,所以下午都拍了些主角站在風景如畫的河灘旁的固定鏡頭。
換完衣服,化完妝,往那兒一站就行,跟拍GG似得。
這地方銀灘碧水,本就是好風光。
再加上一眾俊男靚女的主角們,怎麼拍都不會難看。
此地還有不少當地的少數民族居住,劇組之後有很多馬戲,這些人家自己放牧,還結合旅遊特性培養了不少專門給遊客騎乘的駿馬創收。
除此之外,還做了農家樂之類的餐館,可說是相當有經濟頭腦了。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便是如此。
「哇,小羊!」
拍攝的休息期間,有趕羊的牧民路過。
本就熱愛動作的劉茜茜立馬雙目放光,沖了上去。
來到四川後,劉曉麗在當地有不少朋友,便暫時離開女兒去拜訪了。
這讓小龍女沒有看管,更像脫韁的牧羊犬般沖向了大自然。
當地人見是拍戲也新奇,見到這麼漂亮的小姑娘,更是歡喜。
便由著她隨意撫摸玩耍。
「張遠,你看!」她來回玩耍後眼前一亮,隨後回過頭來,朝著他招了招手。
從羊群中抱出了一隻通體雪白,但臉卻烏黑的小羊羔來。
「它長的搞不搞笑!」
劉茜茜將羊用力舉到他面前,讓其四目相對。
張遠仔細瞧了瞧著眼神呆滯,還黑著臉的小羊,開口道。
「你說,這羊長的像不像余敏……」
劉茜茜想了想隨後捂著嘴大笑了起來。
眼神呆滯,還老黑臉,可不是像余敏嘛。
其餘演員聽到後也都憋著笑,只有鞠覺量尷尬的撓了撓頭。
「余敏也夠慘的。」
「惹了這小子,已經離組了還要被嘲笑。」
下午收工,鞠覺量為了方便之後開展工作,索性請所有主演來到附近的農家樂吃飯。
還真巧了,上菜時一瞧,就是下午那位放牧的老哥。
十多人圍著桌子吃吃喝喝。
不得不說,鞠胖子還是上道,也大方,不光有酒有肉,還點了烤全羊給大家打牙祭。
「熱愛」小動物的劉茜茜自然來勁,吃的滿嘴流油。
這會兒劉曉麗也回來了,跟大家一塊坐著聊天。
「過兩天我還要去和好幾位老朋友敘舊吃飯,可能會經常不在,你自己別亂吃亂喝,工作時認真點。」
劉阿姨對著女兒關照道。
張遠豎起耳朵聽著。
「劉阿姨要經常不在……」
電燈泡不在,那我不就有機會了!
「媽媽,今天下午我看到一隻小羊,長的好可愛。」劉茜茜聽完點點頭,分享起了自己的見聞。
「我們能不能帶回家?」
「我想養在院子裡!」
你聽聽這是人話嗎?
人家養貓都被爸媽阻攔,她要養羊。
關鍵她家的院子能養羊,這房子得多大!
「你想一出是一出……」
「好不好嘛,長的特別好玩……大哥,能抱來給我媽媽看一眼嗎?」劉茜茜不等老媽反駁便詢問道。
送菜的大哥一愣,隨後用非常不標準的普通話說了一通。
「他說什麼?」劉茜茜沒聽懂。
張遠離得近,大概聽明白了。
隨後看了眼桌上的烤全羊,放下了筷子。
「他說……」
「抱是抱不來了。」張遠摸了摸下巴:「但是能端來。」
「喏,你吃那就是。」
吧嗒!
小龍女手中的筷子連帶著夾著的一塊撒了孜然和辣椒麵,皮烤的焦脆,滋滋冒油的肥羊肉,一同落到了桌上。
張遠想了想,安慰道。
「它已經成為了你的一部分。」
「這樣子。」
「你多吃點,然後接下來的日子都別上廁所,憋回帝都。」
「這樣也算把它給帶回家了。」
哇!
劉茜茜掩面痛哭。
劉曉麗白了張遠一眼,隨後用手掌撫著女兒的後背說著安慰的話。
一兩分鐘後,她才調節過來,這恢復速度比以前可快多了,顯然心態有長進。
她看著面前的烤全羊,戚戚出聲。
「小羊啊小羊,你死得可太香……不是,太慘了!」
別人見她這模樣,都不敢動筷子了。
張遠掃了眼口,緩緩開口。
「沒事,大家不要有心理負擔。」
「再說了,大家還記得不,這羊長得還有點像余敏呢……」
大家一聽這個,便都惡狠狠的開吃了。
就連一向對自己身材要求頗高的劉曉麗都多吃了兩筷子。
可見余敏多遭恨了。
劉茜茜猶豫了一陣,也傷心的吃了起來。
那眼淚都從嘴角流了出來……
吃完飯,大家一起一同夜遊瀑布灘,享受難得的寧靜和美景後,這才齊齊回到酒店。
來到酒店大堂中,張遠便瞧見一位鬚髮皆白,身後背著個大包袱的老頭正翹腳坐在沙發上。
「於老,您也來啦?」
大鬍子的劇組就這樣,折騰人。
就算于承惠扮演的黃藥師戲份不多,也得跟著劇組到處跑,挺折騰老頭的。
「你回來啦?」
除了老頭外,還有幾位同行的配角,比如尼摩星和尹克西的扮演者張振勇和修革,正和老頭聊天呢。
「哎,我們剛吃完飯,早知道您也到了,應該喊上您的呢。」
「沒事,你們年輕人吃的東西我也不愛吃,年紀大了,得少吃肉。」
呃……
老頭說道這裡,小龍女再次抽泣了起來,用手背揉了揉眼睛。
「她怎麼了?」老頭都被嚇了一跳。
「吃撐了。」
今天張遠才知道,什麼叫「你經歷的一切都會化作成長的血肉」。
「好,你有時間嗎,陪我走走。」說著,老頭拎起了身邊的大包袱。
「行呀,剛好消化消化,剛才我也吃多了。」
呃呵呵呵……小龍女又摸了摸眼淚。
嗯,它也化作了我的血肉。
望向一老一少離去的背影,屬於武行的張振勇和修革哥倆露出了羨慕的眼神。
「嘖嘖嘖,他運氣太好。」張振勇羨艷道:「老爺子肯定要單獨指點他。」
「什麼叫運氣好……」修革拍了拍他的肩膀:「老頭怎麼不指點你呢。」
「你沒他這個水平和天賦,老頭指點你也是白指點,浪費口舌。」
張振勇無奈的撇了撇嘴。
來到酒店附近一處無人煙的空地上,一旁便是在明月照耀下,波光粼粼,泛著銀白的湖水。
這環境好不優美。
老頭打開包袱皮,一抖手,從裡面落出一柄一米多長,剛勁寬厚的大劍來。
這是他特意讓自己武館的人寄來的。
老頭一抬手,將劍甩到空中,飛向張遠。
他輕鬆的一抬手,穩穩接住。
「使幾下。」老頭開口。
張遠隨即揮動了幾下,發出陣陣細劍決不會有的沉悶破空聲。
「感覺怎麼樣?」
「有點輕。」
于承惠:……
老頭看向正在單手揮動雙手劍的張遠,無奈的笑了笑。
他知道這小子力量巨大,但沒想到這麼大。
這劍他雙手使覺得剛剛好,這小子單手還嫌輕……
「來,給我。」于承惠招招手,張遠將劍還了回去。
「之前在和那群武校學生交手時,我見你用過一兩招螳螂拳。」
「不過,你的招式,好像是七星門的。」老頭摸著鬍子,回憶道。
「倒有幾分老於的精氣神在。」
他說的是他的同姓武術大師於海。
兩人本就一起演過很多次影視劇,還都是正宗的螳螂門傳人,只不過不是一個門派,所以關係非常好。
張遠的螳螂拳是從吳驚哪裡薅來的,吳驚的拳法就是和於海學的,所以老頭眼尖,看的沒錯。
「你有螳螂拳的功底,便利不少。」
于承惠看向他:「我自己研究古籍,復原了一套雙手帶的劍法。」
「又結合了六合螳螂門的身法和梅花螳螂門的雙手劍。」
「自創了一套螳螂雙手劍法。」
「你看看。」
雙手劍本來是梅花螳螂派的絕學,但梅花派說是雙手劍,但那劍本身與單手劍相差無幾。
所謂的雙手,是指單雙手不停切換,能夠迷惑敵人。
該劍法多變,但其實更偏向單手劍法。
而於老的雙手劍結合了唐朴刀和螳螂拳的身法,是完完全全的雙手大劍劍法,異常剛猛。
這可是老頭除了回馬槍之外的另一樣看家本事!
張遠看了看老爺子的頭髮,雖白,但還挺茂密。
鬍鬚更是飄逸的很。
「他這發量,應該挺禁薅的……」(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