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砰!
轟!
「啊!」
《神鵰俠侶》電視劇拍攝現場。
道道血肉相撞之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不絕於耳。
身著一席白衣的小龍女正一旁反手揉著屁股,一邊踮腳起身,驚惶的望向不遠處紛亂的人群。
她原本秀麗的眼眉,此時揪成了一團,那雙眸之中的憂愁之色都已結成淚珠,掛到了臉頰上。
「他怎麼那麼傻呀!」
「我不就摔了一下嘛。」
「不就是那些群演沒接住我嘛。」
「我能忍的,又不太疼!」
「他衝上去做什麼呢!」
劉茜茜到現在都不知道,剛才有人想要對她襲胸。
她還以為張遠是見自己摔疼了,才上去與這些人對峙的。
她只記得張遠讓她趕快跑,還推了把。
她踉蹡幾下後來到一邊,再回過頭去看,便發現對方已經被人給圍上了。
又過不久,那邊的人群便響起了呼呵聲。
隨即便亂了起來,各種舉拳頭抬腿的。
人群中也開始接連不斷地爆發出道道慘叫。
「媽媽,張遠要被人打死了!」劉茜茜拉著媽媽的衣袖邊哭邊說道。
「你聽他叫的那麼慘,聽著都不像他的聲音了……這是被打的都變聲了!」
劉曉麗也沒見過這陣仗,瞪大眼睛,本能的單手護著女兒,未發一言。
劉阿姨也嚇傻了。
「他們真敢打人啊!」
莫說這母女倆,在場的所有人都被嚇傻了。
我們的男主角被人給圍毆了?
完啦!
楊過讓二三十人給包圍啦!
趙劍反應過來後,頭一個衝上去,可愣是擠不進人群。
還被這幫激動的武校學生們反手一肘!
what can i say?
趙劍out!
「趙導,你沒事吧。」立即就有工作人員上來扶趙劍。
「嗚嗚嗚……」趙劍捂著鼻子,鮮血從他的指縫間溢出來,只聽到他含混不清的說這些什麼。
「您說啥?」
「扶我做球啊,快救人,救張遠!」趙劍可急壞了,一甩那滿手鼻血。
「再不救就來不及了!」
到了這會兒,攝像大哥,劇務,場務,道具……所有身強體壯的工作人員,全都沖了上去。
要說張遠在劇組人緣著實是不錯。
換一個人來,這種有風險的事,未必大家都願意上。
可大家想著過年那天他一桌桌,一位位的敬酒,請吃請喝,一點沒主演的架子不說,還沒拿大家當外人。
人都是講情面的,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佛面,那劍南春的面也得看啊,都喝了多少了,能白喝嗎?
「你們做什麼!」
「散開!」
「放人!」
要說體力和體格,劇組裡有幾行還真不虛。
燈光大哥,攝像大哥,道具大哥,那可都是扛著傢伙能跑幾公里不帶歇的主。
但其實劇組中還有一行是隱藏BOSS。
這一行俗稱「舉杆的」,帝都也有管他們叫「杆爺」的。
這幫人是哪行呢?
錄音師!
現場收音,成天舉著收音杆的老哥。
這玩意可沉了,他們卻得一舉舉一天。
而且收音這活還得有巧勁,太近了爆音,太遠了錄不著,演員走道他們還得跟著動。
那兩膀子一晃都是「千斤的力氣」,宣花板斧拿起來就能使。
道具大哥上去扒拉,被幾位學生一腳踹開。
可這杆爺上前,愣是給一個小一米八的武校學生給扒拉到了地上,差點王八翻蓋。
見杆爺上前,愣是給密不透風的人群扒出了一個缺口來,其餘老哥朝著這個位置一齊先前沖。
不多時,便頂開人群。
但就在這即將沖開人群,得以搭救被圍毆的男主角時,這幫勇猛的老哥卻發現,自己面前這些剛才還齜牙利嘴,兇惡無比的武校學生們,此刻竟然開始面露懼色,紛紛後退。
還有人已經轉過身去,想要往外跑的樣子,卻只聽到「啊」的一聲怪叫,便像恐怖片中遇到妖鬼的配角一般,被一股強橫的力道給生拽了回去。
這幫人都愣了。
「什麼情況啊?」
再探腦袋仔細瞧,便見到張遠在人堆里左突右撞,拳腳齊出,不出三五招,必有一人倒地不起!
重瞧張遠。
只見到他雙手血紅,那套藍色的戲服前胸上已經沾上了不少黑點。
這黑點微微泛紅。
「這是……血點子?」
不光是手和衣服,他的一隻眼睛也是血紅血紅的。
「啊!」
「哦!」
「熬吼吼!」
收音師聽到這慘叫聲,掏了掏耳朵,覺得非常耳熟。
「哎,貓和老鼠裡邊那隻貓好像就這聲嘿!」
這些位想要前來救人的老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隨後一齊點頭。
對!
趙劍說的對啊!
再不救是來不及了。
因為再不救就不用救了。
我們是切錯頻道了嗎?
不是說楊過被二三十人給圍了嗎?
可這明明是他圍了二三十人啊!
老哥們對視一眼,心有靈犀的一齊往後倒退。
要不我們撤吧。
瞧咱們那男主角的狀態,真「殺紅了眼」。
一會兒都容易傷到我們。
此時,一路和老馬一起溜溜達達,邊走邊聊的大鬍子二人也來到了附近。
「嚯,剛好拍打戲呢。」大鬍子聽到喊叫聲,心說來的真巧。
「馬總,帶您看看我們劇組的打戲。」
「我的武俠片,打戲最講究,既真實,又要好看,這點上我老張敢說,全國無敵手!」大鬍子又吹了起來。
「好,我瞧瞧。」
聽到是打戲,老馬也來了興致。
兩人這就並排走到了近前,同時看向人群。
「哦,是張遠在拍打戲啊?」老馬從人縫中瞧見了一位俊朗的年輕人。
「正是,你看,打的多好。」大鬍子還夸呢:「這動作,拳拳到肉,看著就痛快。」
「是挺痛快的。」老馬也覺得打的驚心動魄。
大鬍子聽著那道道慘叫,心說余敏會辦事!
知道我要帶老馬來,肯定特意關照過了,這幫群演的表演都特別真實。
喊得就好像真挨了打似得,聽著就疼。
這兩位看著美著,而在人群之中,血戰眾人的張遠,在他身旁的地面上,已經躺下了十來位。
武校學生是練過,
但那是大課,而且半數是以表演為主的傳武訓練,半數才是使用的散打教學。
與普通人單挑,他們具有絕對優勢。
練過和沒練過是兩個世界,完全不能比。
但練過和練過,有時候亦是天差地別。
這幫學生大多初中後才入的武校,至今練武不過兩三年,學的還都是基礎和花招子。
而且再怎麼說,他們也只是學生。
學生上頭快,下頭也快。
見到賈隊長被打了,立即上頭,嗷嗷叫著要報仇。
見到同學躺了一地,立即下頭,嗷嗷叫著要逃命。
這就叫烏合之眾!
為啥古代打仗士氣及其重要。
因為一旦士氣崩塌,人再多也是一觸即潰!
賈隊長是隊長,算是這幫死黨的頭。
但你想想,這位人品著實不上檔次,和他混一塊的,能有幾塊好料?
那真是「聚是一坨屎,散是滿天稀」。
喏。
現在這幫人見勢不妙,發覺張遠打起人來,兇狠的就像一頭惡虎。
他們也沒喝「三碗不過崗」,真不敢再向前沖了。
死道友不死貧道,我們可不想被打成花瓜。
占便宜有我,挨打可不能有我!
便好似前一天吃了重辣牛油鍋,還喝了一箱冰啤酒,回家還吃了半個冰鎮西瓜後,第二天早上坐到馬桶上一般。
這幫人「庫叉」一下,四散而出!
但可別忘了,劇組這幫老哥已經來了,剛好圍在外頭,將他們的去路擋了個嚴實!
「跑!」張遠將一位被他掐住脖子的學生扔到地上。
「打一個也是打,打一群也是打!」
「今天不管明天,老子先打夠本再說!」
這幫群演演的都是丐幫子弟,人手一根竹棍。
剛才大家擠成了一團,棍子使不開。
這會兒他們要跑,剛好給了使棍的空間!
張遠腳尖一壓一點,一根竹棍被他帶到空中,一伸胳膊,當即抓握在手。
呼!
一道悶悶的風聲朝著位落跑的學生後背襲去。
竹棍正擊中此人後背,連聲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此人便如一隻麻袋般生生砸落在地。
張遠反手一揮,棍子以他的腰部為圓心,轉到身體另一側,手腕一翻一挑,一位正在落跑的學生後膝蓋窩一軟,便抱著腿,滿臉痛苦的摔倒在地。
砰!
砰!
砰!
竹棍在他手中畫出了道道虛影,快到了極致。
每一秒都有人被擊中。
每一秒都有人倒地不起。
每一秒都有人加入嚎叫大軍。
砰……咔嚓!
直到他一棍子抽在一人的後腰上,竹棍因為力道太大,直接崩裂開來,這才使得他不得不停手。
「道具肯定吃回扣了。」張遠看著手中那半根竹竿,嘀咕了一聲。
圍在附近的一位道具老哥聽到這話,趕忙往後退了兩步。
別一會沖我來了……
「好棍法!」不遠處,于承惠老爺子面露喜色。
「少林棍能被他用到這個地步,已經不輸一些苦練十年的高手了。」
「剛中帶柔,行雲流水,真不錯!」
老爺子一開始還想上前幫忙救人呢。
後來便發覺,壓根不需要自己出手。
一旁的張振勇起初也想幫幫場子,可現在渾身抖得跟篩糠一般。
「我滴親娘嘞。」
「我還打電話叭叭和同門說,自己與他打了個平手。」
「萬一別人當真了,讓我再打一遍,那可怎麼辦啊?」
張振勇看向那倒地呻吟的學生們,此時人數已經上升到了小二十位!
他深呼吸了一口,覺得對方若是使全力的話,自己估計也能獲得「嬰兒般的睡眠」。
張遠扔掉了手中的殘棍,挪步走向一位正在地上爬動的學生。
其餘能跑的都跑了,這位被倒地的同學絆倒,這才沒能跑掉。
夕陽斜射,此人發覺自己的身體已經完全被張遠的陰影所籠罩,對方舉起了拳頭,面無表情的就要朝自己擊來。
這位趕忙抬手,顫顫巍巍的說道。
「停停!」
「我錯了,我和賈強不熟……」
見張遠沒有停下的意思,這位趕忙改口:「您不是說不要打架,要講究孔孟之道,講究仁義嘛,您放過我吧!」
此時,張遠才止住了身體。
隨後他抬起左拳,握了握。
「這個是仁。」
他又緊了緊右拳。
「這個是義。」
「我現在,就讓你嘗嘗仁義的味道。」
「讓你知道知道,什麼是孔孟之道!」
咚!
「這叫君子不重則不威!」
咚!
「這叫有教無類!」
咚!
「這叫既來之,則安之!」
三拳兩腳,這位直接腦袋一歪,昏死了過去。
夕陽如血,照耀在大地之上,泛起陣陣猩紅。
如今的片場,已無人敢上前,全都靜靜看著張遠踱步走向一方。
他前去的位置,那處原本站著的眾人就如同油膩膩的碗碟中被滴入了洗潔精般,嘩一下自動散開左右。
而張遠前進的方向上,正有一位滿嘴鮮血,不斷朝口外吐著碎牙的男人,手腳並用的在地面上緩緩前進,如同一條糞坑裡的蛆般奮力蠕動。
噠噠噠噠……
這位正朝嚮導演組的位置爬去,那裡都是劇組大人物,最安全。
可在他要到沒到,剛想嚮導演求救時,一道如惡魔低語般的腳步聲,已經來到了他的身前。
嘩啦!
張遠來到監視器前,扭了扭脖子。
余敏跳起來躲到了一旁。
他便抄起導演用的折凳,揮了揮,覺得挺趁手,露出了滿意的表情。
隨後,便朝著地上那位揮去!
「啊!!!」
砰,砰,砰,砰,砰……
張遠一下一下的,節奏優雅的砸向想要落跑的賈強。
說實話,他這幾下多少帶點私人恩怨。
「用飯盒砸我!」
「想摸我女人!」
「用棍子打我要害!」
「我艹!」
一開始,地上的賈強還和王八似得四肢亂揮,被連打了十來下後,這位的慘叫聲漸弱,動作逐漸變小。
「好折凳!」
于承惠一拍巴掌!
「折凳的奧妙之處在於,它可以藏在劇組之中,隨手可得,還可以坐著它來隱藏殺機,就算被警察抓了也告不了你。真不愧為七種武器之首!」
一旁的張振勇這會兒才回過味來。
這你都能夸!
星爺的電影您老可沒少看啊!
台詞背的夠溜的。
張振勇瞧了眼地上這位,隨後小心翼翼的朝著老爺子開口。
「於,於老,這,這,這地上那位,好像快不行了。」
于承惠此時才從陶醉中反應過來,當即眉頭一擰。
「血灌瞳仁,不成,他停不下來的!」
知道張遠這會兒已經沒有理性可言,但老頭不能看著他殺人。
於老當即挑起一根散落在地的竹竿,邁步上前。
別看他現在已經六十多了,一跑起來帶動風聲,速度奇快!
一眨眼的功夫,便來到了張遠附近,隨後抬手送棍,朝著張遠即將第N次落下的折凳一挑。
什麼叫「拳怕少壯,棍怕老郎」啊。
這一棍子使得是巧勁,角度刁鑽,剛好卡在張遠的發力位置上,愣是借力打力,劃出半個圓弧,便將他那勢大力沉的一擊化解,同時還挑飛了他手中的「七大武器之首」。
於老心說,這下可好,總算沒釀下大錯。
只要不打死人,一切都好說。
但就在此刻,老頭覺得眼前一晃,一道單眼血瞳的身影,竟朝著自己沖了過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