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劇組又來了不少新演員，其中包括張遠的熟人，在《倩女幽魂》劇組結識的大姐姐朱燕。

  楊雪只是氣質像大姐姐，而這位則是真大姐姐，今年剛好三十。

  「之前的事有幫到你嗎？」朱燕見到他後，便笑盈盈的走上前來。

  她說的事，便是之前張遠找她幫忙搜尋草上飛蹤跡和聯繫方式的事。

  她不明白張遠要做什麼，但還是盡心盡力的幫忙了。

  「當然，非常感謝，晚上請你吃飯吧。」張遠面帶微笑回道。

  在片中，這位飾演的角色是淑妃，同時也是小仙女的親姐姐。

  這片子裡她的造型就比《倩女幽魂》中要漂亮多了，優雅皇妃的打扮，剛好能承托她的知性氣質。

  而小仙女這個角色，則是結合了原著中慕容九合張菁二人的特點。

  外貌性格用的是張菁，命格設定用的是慕容九，王莖是魔改加融合。

  除了這兩人外，還為反派江別鶴魔改出了兩位女兒，江玉鳳和江玉燕。

  江玉燕的飾演者當然就是楊雪了，而江玉鳳的扮演者便是謝霆風的老朋友，同屬於英皇的女歌手鄭希怡。

  而淑妃，小仙女和江玉鳳三人，又被王莖套上了另一個頗具惡搞意味的設定。

  三人都是南海神尼的弟子。

  南海神尼是什麼人？

  熟悉《神鵰俠侶》的人應該都知道，十六年前小龍女跳崖，楊過心灰意冷。

  黃蓉為了讓他活下去，編造出了南海神尼這個虛構的人物，說小龍女是跟著她修煉治療去了。

  就是這個南海神尼……

  三個他虛構的人物，套上一個金庸書中虛構的人物當師傅，王莖這是在玩梗和自嘲呢。

  他和朱燕敘舊，聊的挺開心。

  「張遠！」不遠處，范小胖朝他招了招手，隨即走上前來：「你好。」

  她與朱燕打過招呼，寒暄後，便拉著張遠就要走。

  「你幹嘛？」

  「走，看戲去。」

  「我正聊天呢。」好久沒見朱燕了，正感受溫柔大姐姐的風情呢。

  老子最近正憋得慌呢，好容易來個好下手，不是……熟人。

  「走走走……」

  他不知道，范氷氷也憋得慌。

  見他和朱燕兩人聊的眉開眼笑，便更憋得慌了，便上前找藉口將他拉走。

  「你最近好像老躲著我？」范氷氷拽著他邊走邊問。

  「我白天沒躲你啊。」

  范氷氷咧了他一眼。

  廢話，我說的是白天的事嗎！

  你白天撩的可帶勁了，結果白天撩完晚上跑了！

  「你是不是身體不好，真的有點虛？」范爺略帶嚴肅的認真問道。

  張遠：……

  他最近的確躲著范大姐，不光是她。

  任何可能出現麻煩的機會，他都在刻意迴避。

  因為不能有一絲一毫影響自己計劃的情況出現。

  而范氷氷則想著，老娘平時一個媚眼，普通男人的魂都能飛嘍。

  怎麼還遇到了一塊啃不動的硬骨頭了呢？

  邊走邊聊。

  還真別說，范爺雖然是為了找藉口把他從朱燕身旁拉開，才說來看戲的。

  可今天的確是有一場好戲可看。

  湖邊，攝像機早早便架好了。

  對準了湖邊的一個木質小碼頭，就是古裝片中極為常見，時常停靠著烏篷船的那種。

  這場戲的主角便是張衛劍與謝霆風兩人。

  而戲的背景，則是小仙女剛剛死亡，鐵心蘭也被邀月宮主逼的跳崖自盡。

  當然我們都知道，武俠里主角跳崖，基本是不會死人的。

  後來花無缺也跳了，還和鐵心蘭在崖底重聚了。

  楊過和小龍女直呼內行。

  這會兒的劇情中，兩位男主都痛失所愛，絕望的兩人遇到了一塊，便開始接著互相指責，發泄心中的痛苦。

  其實這種情緒爆發的戲份並不好演，更何況此時的謝霆風，演技頂天算是剛剛入門。

  「一會兒你們兩個邊說台詞，邊打對方。」

  「說一句，打一下。」王莖在給兩人耐心的講戲。

  「我們不借位，真打，可以嗎？」他問相謝公子。

  「我OK的。」謝霆風毫不猶豫的點點頭。

  在這點上，張遠倒是不討厭這位香江的天之驕子，人家有活是真上啊。

  「來，ACTION！」

  「你是廢人一個啊！」張衛劍以食指用力點中了謝霆風的額頭，將他的腦袋都推得向後甩出老遠。

  「不好意思啊……」張衛劍見狀，趕忙道歉，生怕傷了小少爺。

  「卡！」

  「健仔，你幹嘛啊。」王莖也知道，張衛劍一直對謝霆風有討好之意。

  當然，這也不丟人，踩高捧低嘛。

  謝公子也不是那種徹底的紈絝，他演技不好，經常向張衛劍討教一些小技巧，對方也傾囊相授，所以兩人在劇組時私交不錯。

  「我沒事的，你放心。」謝公子朝著張衛劍擺擺手。

  「OK，那我保持這個力度。」

  鏡頭再開。

  「你是廢人一個！」

  「你再說一遍。」

  「廢人！」張衛劍說完，朝著對方臉頰，抬手就打！

  啪！

  一道脆響如同石落古井，在片場掀起了一陣波瀾。

  聲音挺響，但其實打的並不算重。

  張衛劍可是老演員，打耳光的戲少說拍過幾十次，早已得心應手。

  謝公子的臉頰上立馬多出了一個淡淡的紅印，微微發麻，但不是很疼。

  力度剛剛好，懵逼不傷腦。

  張衛劍的力量控制的非常精準，能保證不會真傷到對方。

  當然，前提是他想控制……

  「再講一遍！」

  啪！

  謝霆風也還了一個大逼兜。

  這場戲的劇情高潮，情緒爆發，就是以兩人的互抽耳光來調動的。

  「卡！」

  「霆鋒，你動作軟綿綿的，拍出來不好看。」

  「你學學衛健，他就剛剛好的。」

  「你放心，可以用力，我受的住。」張衛劍笑著對少爺說到。

  「不好意思了。」謝公子靦覥的回到。

  「廢人！」

  啪！

  「再說一遍！」

  啪！

  「不行，還是不行。」

  「你不要老想著在打健仔，你是在打小魚兒，知道嗎？」王莖耐心的說到。

  「再來。」

  「再來。」

  「再來……」

  前前後後重來了五六遍後，哪怕張衛劍的力量控制的很好，謝霆風的臉頰也微微紅腫了起來。

  謝公子今年24，正是熱血上頭的年紀。

  隨著身體上的痛感加劇，情緒也漸漸起來了，逐漸進入角色當中。

  「廢人！」

  啪！

  「再說一遍！」

  啪！

  這回，他真用力了，打下去的時候手都在抖。

  他好像真的進入了花無缺這個人物，能夠感受到角色的無力。

  但他終究不是張衛劍這般的老油條。

  一入戲，便控制不好身體和力量。

  這一個大逼兜，讓張衛劍挨了個結實！

  力度沒控好，懵逼又傷腦。

  就這一下，光頭佬的半邊臉就木了。

  並且臨近的那隻耳朵都發出了尖銳的鳴響聲。

  嚶……

  張衛劍迷糊的轉了轉腦袋。

  但到底是老鳥，導演沒喊停，他也只能接著演。

  「廢人！」

  啪！

  「再說一遍！」

  啪！

  啪！

  啪！

  啪！

  一個角度，一個鏡頭，兩人就給對方各來了六七下。

  而張衛劍挨的，幾乎都是實打實的大嘴巴子。

  「好，霆鋒狀態很好。」

  「趕緊換個角度，再來一遍！」

  啪！

  啪！

  啪！

  聽到導演說自己演的好，謝霆風那就更用力了，甚至打出了真火。

  演員也分幾個階段，不入戲，入戲，入戲但知道是戲，知道是戲卻依舊入戲。

  謝公子挺努力，好不容易在這場達到了入戲的狀態。

  可就和劉茜茜在《天龍八部》劇組第一次入戲時一樣，新手一旦進入，就會拔不出來。

  人戲不分，敵我不分，虛實不分。

  劉茜茜是被他推了一下便止不住的哇哇大哭，謝公子則是覺得腦中有一團滾燙的血液在翻滾。

  渾身從頭到腳都在微微發抖，這是腎上腺素大量分泌後的效果。

  在這種力量的加持下，他的手腳更重了，鏡頭效果也更好了，力量感十足，情緒飽滿。

  可與他配戲的受不了啊！

  張衛劍頭回知道銅鑼是什麼感覺，那真是嗡嗡嗡的響個不停·。

  對方越打越重。

  人都是肉做的，不是泥做的。

  更何況俗語說，泥人也有三分火！

  被打的臉頰熱辣滾燙，他心頭的小火苗子也騰騰的往上竄！

  他的巴掌也想加重，想報復對方，想下一秒就打回去。

  可他知道對面是謝公子。

  是英皇的親兒子。

  是要靠臉吃飯的偶像。

  自己若是將他打壞了，英皇會找人將他打的更壞。

  他忍住了。

  他控制住了自己下重手的衝動。

  就說吧，他是能控制住手腳的。

  關鍵在於他想不想控制……

  三個角度拍完，謝公子紅著眼，在喊卡後都差點沒收住手。

  而張衛劍則忍的渾身發抖。

  「兩位擦擦臉。」助理遞來毛巾。

  又讓謝公子喝了水後，這位才漸漸緩過神來。

  一晃神，謝霆風看著自己依舊發麻的右手，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好似太用力了。

  「DICKY哥。」這位跑到張衛劍面前。

  此時一位助理正拿著冰袋，給光頭佬敷臉呢。

  「喂，你這麼用力幹嘛，想疼死我啊！」

  這位正怒斥自己的助理手腳太重。

  可見到謝霆風過來，立馬換上了笑容。

  「什麼事？」

  「剛才我下手太重了，對不起。」

  「梅似（沒事），一點都不臀（疼）。」張衛劍含糊著舌頭，臉腫的話都說不清了，還擱那不疼呢。

  助理：……

  不疼你罵我？

  謝霆風連連道歉，張衛劍連連表示無所謂。

  他真的無所謂嗎？

  當然不是啦。

  只不過不好對謝公子發作罷了。

  就像很多垃圾父母工作時遇到不開心的事，回家就會吼孩子來撒氣一般。

  張衛劍的心火未去，只不過發泄的對象換做了他人而已。

  那兩個跟著他的助理可算是倒了血霉啦。

  橫挑鼻子豎挑眼的，被罵的狗血淋頭。

  倆助理小姑娘，不時的偷偷抹著眼淚。

  可周圍不會有任何人去幫她倆。

  「咱們避開些。」范氷氷側目輕語道。

  范氷氷是什麼人？

  那可是人精中的人精，都拔了尖了。

  立馬察覺道張衛劍狀態不對。

  「這香江仔鬧脾氣呢。」

  「最近都別招惹他，省的把邪火發你身上。」

  「你自己不怕呀？」

  「我女的，他不會。」范小胖一眼就看透了對方色厲內荏的本質。

  張遠還有點感動，范爺還想著提醒和照顧自己呢。

  可下一秒。

  「你身體本來就虛，再傷到你。」

  張遠：我TM……

  范氷氷轉了轉那對狐媚的大眼睛，瞧他那氣鼓鼓的樣子，反倒露出了微笑。

  「虛不虛的，等我搞定樺宜的事，再和你仔細探討……」張遠心中想著。

  不過范爺說的對，這時候，自己還是少招惹為好，省的節外生枝。

  不過他這個狀態，正合我意。

  「哼！」

  「這倆不光打人狠。」

  「對打也挺狠的嘛。」

  「大家都不容易。」此時，范爺突然傷春秋了起來。

  「當年花姐給程道明當助理的時候，也是這麼天天被罵的。」

  「可她是花姐，罵她的陳道明。」張遠笑著回道。

  「並非每個人挨罵挨打，都能換得前途和收益的。」范氷氷雙目泛起了深邃的愁色。

  「大部分人，挨罵白挨，挨打白打，這才是現實。」

  「總有例外嘛。」張遠抬起眉毛，微笑著看向他：「花姐不就是。」

  「可全天下，就一個花姐。」

  「那倒未必……」張遠看向如同顛佬般朝著手下發脾氣的張衛劍。

  「關鍵看是誰罵誰打，以及是誰挨的。」

  ……

  如范氷氷所說，張遠儘量避開了腫著臉，還在發癲的張衛劍。

  但就如謝霆風打疼了張衛劍，他卻對自己的手下發脾氣一般。

  憤怒不會消失，只會向弱者轉移。

  這天，張遠正蹲在陰涼里休息呢。

  反正有戲沒戲，他還和在之前的劇組一樣，照常到場。

  「卡！」

  「休息十五分鐘。」

  這邊正在拍攝反派江別鶴家中的戲份。

  楊雪姐姐身穿著下人的灰色粗布麻衣，卻依舊難掩靚麗。

  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

  當然，到了她的角色這邊，就是花開時節屠京城。

  張遠在《征服》認識的楊大姐飾演的江夫人欺辱著這位丈夫的私生女，引來江別鶴與之對峙。

  這大太陽，張遠這般體格，穿著汗衫都得躲到樹蔭底。

  那鏡頭前的幾人還得穿著古裝長衫，頂著補光燈，可想而知會有多熱。

  王伯昭到底是老江湖，自備了藿香正氣水，休息時便喝一瓶。

  光解暑也不頂用，人畢竟還是疲乏的。

  距離午休還有個把小時呢，王老師雖然練過武，但學的都是自然門的養生功夫，平日裡主要還是以書畫，修身養性為主。

  俗話說秀才造反三年不成，除了猶豫外，一般秀才的身體都不咋地。

  王老師這般喜好書畫的，也是秀才的體格。

  再加上前三天都拍了夜戲，休息少，身體還沒緩過來，到底是累的。

  「這都坐滿了……」瞧了眼花壇，長凳，但凡有陰涼的地方，全都是人。

  他與張遠一樣，也沒有帶著自己專用的椅子。

  他不像范氷氷和袁荃，都有助理能搬能扛。

  轉了幾圈，發現角落處的好位置，便有許多椅子放在那裡。

  不光如此，有遮陽傘，還有大電扇。

  張遠就在不遠處蹲著，眼看著他朝休息區走去。

  他頭一天便知道，這劇組是存在「種族隔離」的。

  只不過沒有用一條物理分隔帶明顯隔開罷了。

  心理上，是有的。

  眼瞧著王老師走向了專為香江明星準備的休息區，張遠並非發聲。

  王伯昭左瞧右瞧，發現沒人，便甩了甩袖子，掀開長袍下擺，坐到了一張折凳上。

  還不是那種帆布面的露營椅，這種凳子一般都是專用的。

  劉茜茜那把3000塊的椅子，其實也長那樣。

  王老師特意挑了張複合板面料，最便宜的那種坐下了。

  「喂，你幹嘛！」

  他正歇著腿呢，同時從口袋裡掏出台詞，準備下一場戲。

  耳旁便傳來了一道尖銳的斥責聲……(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