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將眼眶泛紅的舒唱迎進屋內,壓著她的肩膀坐下,張遠蹲下後,與其平視覺,四目相對,關切的問道。
「出了什麼事?」
「發生什麼都可以和我說。」
舒唱突然露出了微笑,心頭一暖,泛紅的眼眶也恢復了常色。
「是茜茜找我。」
「說她和你的事暴露了,已經被劉阿姨發現。」
「你不回電話,便讓我來找你。」
她說著話時聲音很輕,也很柔和,同時也透露著一絲哀傷。
她拍過很多戲,但劇組中多是長輩,都將她當孩子,很少能交到朋友。
劉茜茜是她在劇組找到的第一個朋友。
兩人都是單親家庭,都是年紀小小闖蕩影視圈,都是提前進入大學深造……
雖然條件相差巨大,但兩人很有共同語言,也都真心拿對方當朋友,私下經常交流。
可越是這樣……
舒唱看了眼正在玩命摸下巴,皺眉思考的張遠。
越是這樣,有些事卻越是麻煩,比如感情問題。
在她滿腦糾結的同時,張遠卻差點把下巴給摳破了。
「我和她的事?」他低低的說了聲:「我和她有什麼事?」
「我怎麼不知道?」
「還被她媽發現了……」
他抬起頭來,見舒唱噘著嘴,一副老不樂意的表情,趕忙拿出手機。
「你看,她給我發的內容也莫名其妙。」
見張遠將手機這種私密性很強的東西遞給他,還翻出了茜茜的簡訊,舒唱心頭的緊張感散去了大半。
「哦,我想起來了!」
「這二傻子,說話能不能有點邏輯!」
張遠核對了半天才明白。
他立馬給茜茜打過去,卻被一秒按斷。
隨後,舒唱這邊就收到了簡訊。
「她說她媽媽不讓自己和你聯繫,所以要通過我。」舒唱無奈的晃了晃手機。
茜茜早在和舒唱的聊天中得知兩人在同一劇組拍戲。
「你和她說,是不是玩遊戲被她媽發現了?」
「啊?」舒唱轉頭髮過去,幾秒後便露出了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嗯,她說自己被劉阿姨罵慘了。」
劉曉麗是什麼人?
專業舞者,藝術世家,後世網絡上有人家的舞蹈視頻,那水袖的功底,沒有十多年的苦練壓根出不來。
也因如此,從小到大,她對茜茜的培養從舞蹈,鋼琴到歌唱,無一不學。
看到沒有,人家學的都是正經藝術。
對這樣高追求的女人來說,再結合當下的年代,遊戲這東西,簡直就是致命毒藥!
在劉曉麗眼中,與鋼琴,舞蹈等相比,電子遊戲不光對專業和演戲毫無裨益,還會浪費女兒大量的學習時間。
劉阿姨再獨立,再先進,也有自己的時代局限性。
換到20年後,哪個明星不玩遊戲?
幾乎個個都是「網絡衝浪」高手。
「我不是教過她,讓她跟老媽說,這遊戲要改編電視劇,所以讓她提前適應。」
舒唱又低頭髮了會兒:「茜茜說她媽不信。」
張遠:……
他是沒想到劉曉麗會出現魯豫式的回答。
這都什麼世道,說實話沒人信,吹逼倒有一堆人捧臭腳。
「不信就不信吧,過段時間開始選角,她不信都不行。」張遠也懶得和她磨牙。
「啊,遠哥,你沒騙茜茜啊?」
張遠:……
好傢夥,我的信譽現在這麼差嗎?
連舒唱都不信我。
「當然沒有……」張遠將《仙劍奇俠傳》電視劇一事仔仔細細的和她說了一遍。
「對了,你想不想演,我可以幫你推薦。」
她倆關係好,可做人不能忘本。
《連城訣》是人家推薦的,自己有機會也得還。
「嗯……」舒唱秀眉微蹙,稍加猶豫:「不了,等拍完這部戲,我想先回學校上課。」
如果還有課上話……她在心裡補了句。
她沒將自己在中戲這頭遇到的困難說出口。
「那行,我尊重你的想法。」張遠沒有再勸。
將舒唱送走後,他一一給聯繫過自己的人回去電話。
首先是蔡怡濃。
她這邊給自己帶來的倒是好消息,不過並非是他的事。
「張遠,我這裡找到一部戲,發行方是我的朋友。」
「片名叫《月影風荷》,主角是何賽飛和何家勁,片子裡女二女三的的角色都在找人。」
「可以讓你師姐去試一下。」
孫莉要結婚,婚後必然淡出影視圈。
蔡老闆很清楚黃磊老師的性格,
這位雖然是老師,但其實骨子裡非常傳統,認為女人就該相夫教子。
所以她急需找到能為糖人扛旗的新人,這才如此上心。
張遠很清楚,想讓別人真心出力,光憑關係是不夠的,還得有相同的利益。
就算是父母孩子間也是如此,當你和父母利益一致時,當然家庭和睦。
若是不一致……
不少家長可是寧願犧牲孩子的利益來換取面子的。
就比如婚禮大操大辦,新人累的半死,家長孔雀開屏。
有幾對新人真想要這般上躥下跳,出錢出力給人看,花銷大半積蓄,還不是為了家長親戚歡喜。
在這件事上,他和蔡老闆的利益一致,所以才會如此高效。
「對了,《仙劍》的試鏡會定在一月初,到時候你來魔都一趟。」蔡怡濃說這話的時候,心中五味雜陳。
因為這試鏡時間,是專門為張遠調整的!
若不是他在拍戲,《仙劍》能提前半個月開啟試鏡。
劇組跟著演員調整,這事不算罕見。
尤其是對象實力足夠,如劉德華,陳道明這種頂級演員。
可張遠才出道多久!
那也沒辦法,只得跟著他的檔期來。
所以蔡老闆心中無奈,卻又不得不這麼做。
「得找機會把他拉到自己手下!」
每次因為張遠而煩惱時,蔡老闆都會如此想到。
與蔡老闆聊完,張遠又聯繫了另一位影視圈大佬,張大鬍子。
對方倒是非常直接,通知他來年年初《天龍八部》要上星播出,作為主演之一,他需要配合宣傳,可能會上些綜藝節目和採訪。
老張壓根沒提報酬的事,明顯打算白嫖。
可上節目不光能混個臉熟,還能結識更多人脈,百利無一害,他自然答應下來。
手機打的發燙,可來不及休息,又給許久未聯繫的郭德罡打了過去。
他最近對德遠社的關注不多,剛好了解近況。
「最近生意不錯。」
詢問後,郭老師給出了肯定的答覆。
言語間透露著欣喜:「上座率在平均六成左右,周末能到八成甚至更高。」
這上座率,郭老師以前想都不敢想,這半年來,廣德樓不光一改之前月月賠錢的慘澹情況,還開始有了大筆進項。
現在每月的收益在十萬左右,去掉房租,工資,損耗,淨利潤能有四五萬!
並且現在上座率和收益還在爬坡階段,以後會更高。
而利潤的其中一半,屬於張遠!
他算了算,要不了一兩年,光靠德遠社和餐飲公司的收益,他即便不拍戲也能輕鬆年入百萬。
可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張遠明白,郭德罡會找自己,肯定不是唱喜歌,報帳的。
「郭老師,最近劇場還太平嗎?」他問了句。
對面立馬傳來了嘬牙花子的聲音,嘶嘶的抽著冷氣,聽著讓人心煩。
「哎!」隨後,郭老師重重的嘆了口氣。
「您應該知道一句話,叫做文人相輕,藝人相賤。」
「對,還有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張遠回道。
「是這麼個理兒。」郭老師接話:「自從你幫忙擺平了那幫流氓後,硬茬子是沒了,可軟刀子卻一點不少。」
說到底,其實是這行當不景氣。
可越不景氣越內卷,畢竟客戶數量少,你這兒多兩個,我這兒便要少兩個。
相聲行人均人精,大家都明白一個道理。
與其提升自己,不如嚯嚯別人!
後世大學生若要有這覺悟,至於上班時那麼痛苦?
張遠與藏胖子和解,帝都演出圈的刺頭算是平了。
可眼見著德遠社生意越來越好,自己卻依舊門可羅雀,人家急啊!
那麼便好辦了。
找人騷擾不成,我們可以通過官方渠道啊!
舉報這事,自古有之。
在古代,民告官要先挨二十大板,誣告要挨四十大板。
可法治社會救了這幫說相聲的,現在不用挨板子啦!
沒問題?
沒問題也可以找問題嘛。
就比如傳統貫口《報菜名》,也叫《菜單子》或者《滿漢全席》。
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兒,燒子鵝,滷煮咸鴨,醬雞,臘肉,松花,小肚兒,晾肉,香腸,什錦蘇盤……
這可是傳統老段子了,按照說相聲的玩笑話,打有猴那年就有這段。
可人家多刁鑽呢。
楞說這段宣揚食用野生保護動物。
這大帽子扣下來誰受得了。
當然,上頭也不傻,壓根沒答理。
可癩蛤蟆趴腳面,不咬人它噁心人啊!
況且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萬一哪天真搞出是來……
「哦……」張遠心中瞭然。
其實受到騷擾只是表象,問題真正的內核所在,是郭德罡這個主事人在相聲行業內沒有過硬的背景。
一大幫鬼精鬼精的傢伙坐一塊,你師傅是誰誰誰,我師傅是誰誰誰。
單說到郭德罡這邊,沒有名師做支撐,而且就你賺的多,不弄你弄誰?
再加上郭老師這人心眼窄。
這倒不是諷刺和批評他,心眼大小這事,基本是天生的。
余謙就剛好屬於天生心眼巨大的那種,兩人完全相反,剛好互補。
他本就容易記仇,愛和人抬槓拌嘴,凡事好計較。
如此一來,更讓別人有了找他麻煩的理由。
「之後要想辦法在相聲行內找顆擎天大樹當靠山。」張遠心知肚明,這才是治標又治本的法子。
不過遠水救不了近火,影響小劇場生意,就是影響他賺錢,這事不能忍。
「我知道了,我來想辦法。」
在郭老師的焦急等待中,張遠放下來手機,冷靜思考。
「現在當務之急,得找個『門神』,來把這幫紅眼病嚇走。」
「可上哪兒去找『門神』呢……」
「還不能是一般人,得夠身份,夠地位。」
「石富寬先生倒是夠,還和謙哥關係好。」
「但人家工作忙,況且有編制,未必肯屈尊。」
張遠想來想去,一拍腦門:「我傻了!」
「為啥非要在相聲行里找呢。」
「跳出行外,還有其他高人呢。」
張遠拿出手機,找到一個號碼後,輕笑著撥了出去,隨後熱情開麥。
「喂,袁先生,您最近忙嗎?」
……(本章完)